御书房里,各位大人都惊住了。

    这手里的事还没解决,皇帝竟就要走了。

    这可是从所未有之事,就不知道是什么事让皇帝都如此着急?

    封砚来不及换去这身碍手的袍衫,径自取下架在边案上的一柄剑,回头对还想纠缠不放的各位大人冷声道:“众卿之事,稍后再议,朕有十万火急之事,退下。”

    “官家仓促出宫,实为不妥啊!”

    一名素来严谨的大人站出来,还是要拦他,“应先调配禁军,再疏通御道,勒令闲杂人等回避,方是万全之策。”

    封砚转身就走。

    显然没有把这位大人的话听进耳中,他并非文弱书生,常年习武,龙行虎步,几步就跨了出去,那想追拦他的大人小步子跟不上,只能在后面焦急地一声又一声叫着‘官家’。

    “官家!——”又有一名太监步履如风,从回廊上疾步行来,可他还没来得及朝他躬身行礼就被身后的长公主推到了一边。

    封雅如今有了封地,便被称为汝阳长公主。

    虽然听着更尊贵了一些,但是还是没有改去这急躁的性子,不等太监通传,自己就冲到了前头。

    “五哥,我有要紧的事!”

    “什么事容后再说,我要出宫一趟。”封砚虽然对这个妹妹向来宽容,可是这个当头,他无法静心静气,语气也十分冷硬,“莫要阻我路。”

    封雅不管不顾,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让跟在她身后一直低着脑袋的侍卫上前,“五哥,这事你一定要听,乌朗达,你来,你来说给我五哥听!”

    听见乌朗达这个名字,封砚脸色微微一变。

    西涼的使团早在斗猎结束前就偷偷离开了大嵩,他们与宸王勾结一事还没有等到被连带问责,他们就已经马不停蹄地离开,就连之前所谓地求亲一事也无疾而终。

    这个乌朗达隐瞒身份跟着西涼使团而来,却没有跟着他们离开,尤为可疑。

    穿着侍卫装束的年轻男子单膝往地上一跪,行了一个西涼的大礼,抬起头道:“大嵩官家,容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我真名叫卓尔·图达,是西涼王第十七皇子,目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父皇常年患病,摄政王图哈索把持着西涼王庭,让西涼举国上下苦不堪言,此番图哈索自请出使大嵩,父皇担忧必有大祸临头,特派我乔装打扮、隐姓化名一路尾随,没得召令不得回西涼,如今图哈索已经回到西涼,父皇却迟迟没有给我传书,西涼国定然已经生乱。”

    封砚凤眸稍紧,“西涼生乱,必扰我大嵩边境。”

    “不错,我与父皇皆对大嵩无意,不欲挑起两国纷争,惹百姓流离失所,可图哈索野心勃勃,若他大权在握,必然会要争一份羹。”

    “岂有此理!西涼不过一蛮荒僻陋之地,焉能与我大嵩抗衡!”一名大臣又惊又气,一挥袖子,指着卓尔·图达道:“你口说无凭,又居心叵测地潜入我大嵩皇宫,只怕不是西涼留下的奸细,想要趁机浑水摸鱼!”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你这老眼昏花的老头,不要信口雌黄!”封雅心直口快,疾言厉色。

    那名老臣没了脸,又不能对长公主如何,只能悻悻退到后面。

    “我既然敢亮出身份,就不怕被查,若我所说有一个字为假,愿五雷轰顶,且永生永世不能魂归故里。”

    西涼人信奉他们的天壤是灵魂最后的容器,若不能葬于故土,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能再为人。

    这是他们最毒的誓言。

    封雅拉着封砚的袖子,“五哥,我信他的话,你就想想办法吧,父皇还在位的时候不就常说远亲不如近邻,西涼国与大嵩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西涼国让一个对大嵩图谋不轨的摄政王把持,将来祸患不少,实乃不智之举啊!”

    封砚没有及时抽出被封雅握住的袖子,他陷入了焦急当中。

    一边是不知下落与安危的盛则宁,一边是就要危及大嵩边境的祸端。

    若想做一位贤明君主,他应当以大局为重,早做处理。

    军事之上,早一秒争的就是先机,是胜算。

    可偏偏现在,他的心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花白胡须的兵部尚书提着紫袍,手捏着一本奏章疾步过来,“官家,大事不好了!”

    呜哇——

    孩子的哭啼声十分响亮。

    盛则宁脑壳都给冲得突突直跳。

    谢朝宗没有阻她再次挑帘往外看,不过越看,盛则宁的眉头锁得越紧。

    之前她看见那些流民骨瘦形销、形容枯槁,一副不能久活于世的孱弱,可后面上来几人虽也穿着破烂,脸上黑黄不均,可身形粗旷壮实,一点也不像是饿了一路过来的流民,倒像是什么土匪山贼……

    “不妨事,这些流民一般不敢与我们正面冲突,只要等着他们走过去了,让开了路,我们便能继续赶路。”谢朝宗以为盛则宁是害怕了这些流民。

    他有骏马豪车,随行护卫就有十六名,个个持剑带刀,身手不凡。

    而流民们面黄肌瘦,哪敢与这等贵人正面冲突。

    谢朝宗剥开一个外皮橙红的果子,酸甜的气味顷刻就充斥马车,他笑吟吟道:“这个时节廊州的桔子最是好吃不过,你吃不吃?”

    “不要。”盛则宁还在为被他擅自劫出来而气恼,怎会拜服在一口吃食下。

    不过谢朝宗早已经习惯,盛则宁哪怕对他破口大骂他都能笑吟吟,更何况只是这样的小闹个别扭。

    “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七宝酥,你吃吗?”

    “不要。”

    一连被拒了两次,谢朝宗挑了挑眉,“那你可要橙酿蟹子?”

    盛则宁扭头,眼睛瞪着他:“你还带了橙酿蟹?”

    “没有。”谢朝宗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那你问我要不要?”盛则宁一把火又升了上来,被谢朝宗先掳后戏耍,亏他还笑得出来。

    谢朝宗突然又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在她火气冒出来前,笑道:“你接连两个字、两个字蹦,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了。”

    盛则宁用力拍开他的手,又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我是不想和你多说,可是外面这些人很可疑,你们最好不要太懈于防备了。”

    盛则宁担心自己的小命,对于周围出现的异样格外关注。

    “哦?”谢朝宗懒洋洋靠回车壁,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盛则宁气不过,拽住谢朝宗的衣襟,把他漫不经心靠在车壁上的脑袋扯了过来,挑起车帷的一角,“你习过武,仔细看看这群人当中有没有奇怪的人。”

    谢朝宗余光瞄了一脸认真的盛则宁,也认真把脑袋凑到她脸边上,和她一样缩在车窗下,从缝隙往外看,就仿佛回到了儿时,两人一起冒在屏风后,鬼鬼祟祟偷听大人讲事的样子。

    “你说的是那几个个子不高但是骨架倒是很结实的汉子吧?”

    谢朝宗的眼力不错,一下揪出了那些可疑的人。

    “若如你所说这些人是从鸿雁关而来,路途遥远,其他人都骨瘦如豺,他们这几十个人若说没有一天两斤肉说不过去吧?”

    “你说的对。”谢朝宗点头,“所以呢?”

    “所以,他们不见得是流民,而且未必是从鸿雁关而来……”盛则宁瞧见几个面黄肌瘦的女子,她又改口道:“至少不全是,我听祖父说过,在北境的人多少与西涼的血统混合,长相不似大嵩人,而是深目高鼻,肤色偏深,还有可能会出现异色眼睛,你见过乌朗达吗?就长得像他那般……”

    “乌朗达不就是经常跟在汝阳长公主身后那个?”谢朝宗哼了一声,“那他们夹在流民当中,是想混进上京城?”

    盛则宁大点其头,若不是她现在和谢朝宗的关系还有些僵,说不定她还会夸他一句‘聪明’。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得马上掉头回城,若是他们有什么企图那就大事不好,要知会城守军严防!”

    谢朝宗轻声一笑,把盛则宁的肩膀往自己身侧一勾,笑音阴柔,慢条斯理说道:“回去?上京城又不是纸糊的,你不就是想趁机逃走。”

    盛则宁还没解释,谢朝宗大力拍了拍车壁,对外面的车夫喊道:“快走,继续赶路,若有胆敢拦截者,不必顾忌!”

    外面十几名护卫齐声应是,原本停滞不前的马车猛然往前冲。

    盛则宁努力想挣脱谢朝宗的束缚,急道:“谢朝宗你做什么?”

    谢朝宗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宁宁你就别挣扎了,封砚现在是皇帝,定然正为西涼的事而烦忧,不会有空闲出城来寻你,还是乖乖与我一道走吧。”

    铮——

    一只箭簇忽然射了进来,将深蓝色的窗帏扯出了一大道裂口,转眼就钉在了马车的车壁之上,尾羽尚在剧颤。

    变故一触即发。

    谢朝宗猛然眯起眼,从座位底下抽剑来。

    “敌袭!保护二郎君!”外面的护卫齐齐抽刀,马长嘶不绝。

    “留下命来!”对方领头的人也振臂高呼一声。

    刀剑相接的声音刺耳,震耳欲聋。

    “糟了,他们定然是怀疑我们已经察觉了……”

    盛则宁趁谢朝宗松手之际,往座位下一蹲,让自己大半的身体都在掩护之下,就怕被飞进来的流箭所伤。

    这些混迹在流民当中的人倘若真是对上京城图谋不轨,所选的必然是偏僻荒凉、少有人经过的废弃官道,这般才能掩人耳目快速接近,只是没想到谢朝宗今日也会选这条路,两波人碰上,自然都觉得对方可疑。

    谢朝宗不愿生事,想要离开,可对方却不敢冒着提前走漏风声的隐患,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谢朝宗把盛则宁的脑袋按了下去,嘱咐了一句:“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这不用谢朝宗吩咐,盛则宁也不会擅自行动,把自己置于险境。

    只要护卫会守在外面保护着马车,她就是安全的。

    谢府的护卫都非等闲之辈,可那些贼人也不容小觑。

    外面哭啼声叫喊声不断,已经是一锅乱粥。

    “二郎君,他们人数众多……”

    “少废话,杀就是!”

    护卫的话被谢朝宗盖了过去,他的声音没有远离,仿佛就护在了马车附近。

    “谢朝宗,你小心!”在这样的境遇下,盛则宁也顾不上对他的气,只盼望着他们都能全身而退,不要被这些贼人所伤。

    谢朝宗听后心里一动。

    他便是再如何过分,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宁宁还是关心他的。

    他伸脚狠狠踹开一个企图上前的贼人,下脚之狠,让那人当场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他却转头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在窗边轻轻回了一个‘好’。

    “我们还要一起离开,不会有事。”

    盛则宁又暗暗咬紧牙,在心里把谢朝宗骂了一通。

    若不是他把自己带出来,她说不定已经到了盛府的别庄上了,哪会遇到这糟心又要命的事。

    就如护卫所言,贼人数量就占据上风,而且他们一招一式都并非普通流寇山匪,而是像训练有素的军士,或是某些世家权贵精心培养的护卫。

    谢府的护卫招架得吃力,已经有不少人负伤。

    谢朝宗不愿离开马车左右,贼人们就觉察这马车里定然有什么重要之人,不约而同都朝着马车发起了猛攻。

    盛则宁感受到四周的杀气逼近,用尽力气抱住自己的双臂,浑身泛起了寒栗。

    莫不是,她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没有和柳娘子把酒楼开起来,没有和梅二娘一起商议绣坊的管理,还没有将木兰社规章制定,还有她一直计划的游历……

    爹娘亲人,知己好友,她牵挂甚多。

    ……最后,她鬼使神差又想起了封砚。

    也许是因为这是她十六年来付出过真心,却又伤她最深的人。

    若是可以,此生不复见,也应当好好告别……

    而不该在这仓促之间就成了生死之别。

    车窗处倏然落下一把砍刀,用力之大,只见木屑横飞,车壁裂出了一道巨痕,那人没有罢手,抬起砍刀,又猛砍了一下,窗帷变成了碎布,被强劲的刀风吹得七零八落。

    “原来里面藏着一个美人,小爷好久没有见过这样水灵灵的小娘子了!”

    盛则宁手捂着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惊惧的目光都锁在从破开的窗口,就要探身进来擒她的男人身上。

    那人以为盛则宁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之际,他哈哈大笑,把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小美人,别怕啊,哥哥疼你……”

    就在这个当头,盛则宁忽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然从地板上一窜,撞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谢朝宗!”

    谢朝宗回头听见她的声音,急忙翻过几具尸体朝她冲了过来,看见她一副慌张的样子,脸色难看至极,“没事吧?”

    盛则宁摇摇头,但是手指却不由抓紧了他的袖子,还是怕了。

    谢朝宗扯着她往护卫中间走,贼人看见盛则宁就仿佛见了什么香饽饽,都朝他们猛扑了过来。

    谢朝宗一人难敌数刀,护卫们又来不及回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后仰着过身体,躲开逼到面前的刀锋,盛则宁动作没有他那样灵活,在慌乱中松开了手。

    两人被这突袭逼得不得不分开数步。

    可就这几步的距离,便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们不会轻易让谢朝宗再能夺回这个小娘子。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落进这样的围击当中,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惶悚不安地立在当中,仓促躲开四周伸过来想要生擒她的大手。

    “一群废物!等事成后,要几个女人没有,还不快点杀了这个!”一个领头的男人在后面看了,不由对他们破口大骂。

    盛则宁顿时大惊。

    几把大刀在那人话音刚落下不久,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罩着她的身子挥下。

    盛则宁瞳仁猛然一缩,眼前的光亮好像都被缩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葫芦里,她只能看到一片混沌不清的影子,犹如魑魅魍魉,疯狂地扭曲、舞动。

    “则宁——”

    一道红影扎了进来,像是一滴血忽然溅进墨水里,晕开了。

    她认得这颜色。

    这绛色为大嵩官家的常服所用,而那道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

    一柄剑横劈而来,挑开两把刀,刀光剑影当中,盛则宁身子往后一躲,就被身后的刀锋擦断了数根飞起的发丝,一匹马冲了过去,撞进还没来得及避开的人堆,马上的人早已经一跃而下,不顾就要袭上来的刀锋,大手伸出,把那快要摔倒的人拉往自己的方向,手及时护住那脆弱的脖颈,牢牢锁在身前,抱着她转了一个方向。

    盛则宁一头撞到那砰砰狂跳的心脏上,热息彻底包裹住了她微僵的身体,鼻尖嗅到了那股很清淡的竹叶香。

    “快!——护驾!”

    真的是他来了?

    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服流了下来,盛则宁的脸上都沾上了,她眨了下眼。

    轻嗅了一下,这如铁锈的味道,是血!

    刚刚那从身后过来的刀没有砍到她身上,也并没有落空,而是在封砚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用万金之躯直面刀剑之险。

    “封砚!你受伤了?!”盛则宁所受惊吓不轻,尤其在想到皇帝受伤一事,更是惊骇莫名。

    封砚闷哼了一声,把她乱动的脑袋又按紧了一分,温声道:“别动,我没事……”

    “官家,这些贼人跑了,可要追?”

    “追,一个也别放过!”

    禁军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那些贼人比不过禁军的人数,知道此番是毫无胜算了,就一窝蜂逃了去。

    封砚把盛则宁带到了干净的一角,才把她松了开。

    盛则宁马上去检查他身上的伤,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错漏了一拍。

    这刀伤是竖砍到肩骨,又横挑而起,显然是一击即中后还想用力抹向他的脖颈。

    这个贼人或许都不知道他刀下所伤之人就是当今大嵩的皇帝,而且他险些就要得手了!

    封砚看了眼自己的肩伤,没有在意,反而见到盛则宁眼圈通红,脸色就变了变。

    他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擦掉沾在那张雪白小脸上的血。

    鲜红的血像是晕开的胭脂,把她苍白的脸颊染出了血色。

    他擦不干净。

    盛则宁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含着泪问道:“官家如此贵重,若是因为小小的盛则宁死了,要大嵩如何是好?”

    “大嵩会有很多官家,可是世上只有一个盛则宁,你若死了,要我如何是好?”

    他反而问道。

    盛则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害怕,是后悔,也是没来由的心痛。

    见她真的哭出来了,封砚眉心不由轻蹙起,像是懊恼自己刚刚说的话又惹了她伤心。

    他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怕。”

    没有放下的手,顺势就帮她擦拭起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眼泪。

    他望着盛则宁的泪眼,那一颗颗眼泪落进他心里,亦是心疼万分。

    “从前是我不好,但是我是真心想要重新开始,则宁,你能回头看看我吗?”

    脸上的几道血痕没有折损他的俊逸,反而让他添了些动人心魄的美,就像浴火重生的天青瓷,在烈火中烧出绝美的色彩。

    盛则宁蠕动了几下唇,在此情此景之下,狠不下心一口拒绝。

    随行而来的官员涌了上来,为封砚肩上的伤惊呼。

    皇帝受伤可不是小事!

    盛则宁借机后退了几步,正巧身后谢家的护卫喊了一声,“郎君,郎君,你怎么吐血了!”

    她半个身子顺着那个方向就转了过去,就像是急于逃走的惊雀。

    封砚眼神一淡,看着盛则宁的动作,缓缓阖上眼。

    “官家!官家!怎么晕了!”身边的人大喊。

    封砚在一丝眼缝里,看见一道身影由远至近,回到他的身边。

    他唇角噙着淡笑。

    他得到了答案。

    她会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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