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高煦又要和朱瞻基争吵起来的时候,马三保又走了进来,向朱棣禀告道:“陛下,赤云生了。”

    听到马三保这话,朱瞻基猛地站起身,满脸惊喜地问道:“真的生了,生了几匹马?”赤云是朱棣的坐骑之一,是一匹蒙古马,和龙驹是一对夫妻。得知赤云怀有身孕后,朱瞻基就一直在等它生下小马。

    朱瞻基一直想要骑马,也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朱棣见他年纪小,原本打算给他挑一批温驯的小马,但是他非要赤云肚子里的小马,也只好随他了。

    龙驹和赤云都是好马,也都跟着朱棣南征北战。它们还非常通人性,好几次救朱棣逃出险境。赤云曾经因为救朱棣,身中数箭,好在都没有射中它的要害处。不过,它因此还是受了重伤,休养了很长时间。

    或许是一直以来跟着朱棣四处跑,它很难怀有身孕。其实,朱棣也一直想让龙驹和赤云生下几匹小马,改良下马厩中马匹的质量。

    就在去年的时候,赤云忽然怀孕,这让朱棣非常意外,同时也非常惊喜。他原本就打算把龙驹和赤云生下的马送给朱瞻基,但是不是这个时候。等朱瞻基六岁的时候,再骑龙驹和赤云的孩子,届时小马已经长大,而且还被调|教好了。

    赤云和龙驹都是蒙古马,脾性都非常烈。当年,朱棣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驯服它们。身为它们的孩子,性子应该也会非常野,得好好驯服和调|教才能让它听话。

    没想到朱瞻基听说赤云怀孕了,就嚷着要它肚子里的小马。朱瞻基很喜欢龙驹,觉得它的孩子一定会像它一样厉害。

    “回殿下的话,就生了一匹。”马三保恭敬地说道,“一匹枣红色的公马。”

    龙驹是一匹黑色骏马。赤云,听名字就知道一匹红棕色的骏马。

    “带我去看。”朱瞻基也顾不上吃点心,急着要去马厩看小马。

    朱棣见朱瞻基急匆匆地往外跑,也忙站起身跟了出去:“瞻基,你慢点,不要跌倒了……”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他的宝贝孙子就摔倒了,吓了他一跳,“瞻基!”他忙走过去,一把抱起朱瞻基。“摔哪了,疼不疼?”朱棣仔细地检查了朱瞻基的手心,见孙子的手心没有摔破皮,他心里便放心了不少。

    “皇爷爷,我没有摔着,也没有摔疼。”朱瞻基伸手拉了拉朱瞻基的手臂,“皇爷爷,我们快去看赤云和小马。”

    “你急什么,赤云和小马又不会跑。”朱棣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把朱瞻基一把抱了起来。

    朱瞻基抬手拍了下朱棣的肩膀,指着马厩的方向说道:“皇爷爷,走快点。”

    “这副猴急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朱棣说是这么说,但是脚下的速度快了很多。

    被他们祖孙俩丢在御书房的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被突然过来的朱瞻基打断。再说,父皇还没有答应他们。

    “二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就下了一匹小马么,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朱高煦站起身说道,“要去你去,我回去了。”

    “二哥,你不等爹了啊?”

    “有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在,爹就不会搭理我们,我们还是明天再跟爹说说吧。”朱高煦难得聪明了一回。

    朱高燧想想,觉得他二哥说的对。有瞻基在,爹的一门心思就在他身上,他们想要继续说禁军的事情也不好说。

    “二哥,你这么着急离开,是要回去读书吗?”

    被朱高燧揶揄的朱高煦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老三,你也笑话我!”

    “二哥,不是我笑话你,而是你……”朱高燧摇摇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居然连《论语》都不记得了,你说你。”

    “本王就是不记得了,怎么样?”朱高煦怒着一张脸,语气很冲地说,“《论语》还是小时候学的,谁还记得内容啊。再说,本王之前忙着打仗,哪有时间读书。”

    “二哥,现在我们身份变了,你多多少少地看点书吧。”身为皇帝的亲儿子,被人笑话是个莽夫,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读个屁,老子又不是读书人。再说,老子最讨厌那些之乎者也。”朱高煦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一读书,他就想睡觉。“不要跟我说读书的事情,你说爹为什么把我的封地定在云南?”

    “二哥,云南是偏远了些,但是它是南疆重地,爹让你去云南,就是为了让你震慑交趾那些国家,让他们不敢造次。”朱高燧安慰朱高煦道,“二哥,说句实话,云南那边也只有你去了才能镇得住他们。”

    这句话说的朱高煦爱听,但是他还是不想去云南。

    “太远了,去了云南就回不来了,我得想办法留在京城。”

    “也是,云南太远了,二哥你要是去了云南,就彻底远离了京师,到时候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我就是这个意思。老三,我们不能离开京城。”他们一旦离开京城,就等于远离了权利忠心。届时,京城就是老大的天下,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就很难了。”老三,我们不能走,一旦走了,京城就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二哥,你说的对。”

    朱高煦的脑子总体来说是不灵光的,但是偶尔会聪明一两回。

    “爹的登基大典还没有办,我们就有不离开的理由。”

    “也是。”

    “对了,我去找丘福喝酒,你去不去?”

    “当然去。”

    “那就一起走吧。”

    朱棣和朱瞻基他们已到了马厩。

    龙驹见他们来了,非常高兴地对他们叫了叫,好像在向他们报喜。

    刚出生的小马,其实并不小。当然和它爹娘相比,它还是非常小的。

    小马乖乖躺在赤云的身边,或许刚刚吃过奶,它有些昏昏欲睡。

    赤云见朱棣他们来了,准备站起身来,却被朱棣阻止了。

    “赤云趴好。”

    赤云听话地趴好。

    龙驹低下头蹭了蹭赤云的头,夫妻俩耳鬓厮磨了下。

    朱瞻基被朱棣抱在怀里,好奇地盯着小马看。他觉得小马长得挺像龙驹和赤云的。它这一身枣红色的皮毛,非常漂亮。

    “皇爷爷,我想进去摸摸它。”

    “不行,小马刚出生,什么都不懂,要是伤着你,怎么办?”

    “皇爷爷,它刚出生,哪来的力气伤我啊。再说,有龙驹和赤云看着,它们不会让它们的孩子伤害我。”朱瞻基看向龙驹,“龙驹是不是?”

    龙驹走了过来,对朱瞻基点了点头。

    朱瞻基伸手摸了摸龙驹的脸,用商量的语气跟它说:“龙驹,你和赤云的孩子做我的马,好不好?”

    龙驹像是听懂他的话,对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即又伸舌舔了舔他的手,像是同意了。

    朱瞻基满脸欢喜,低下头用小脸蹭了蹭龙驹的脸。

    “龙驹,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和赤云的儿子。”说完,他转回头看向朱棣,“皇爷爷,你放我下来,我要进去看我的小马。”

    朱棣无奈,只好答应朱瞻基,随即牵着他,一起走进了马厩。

    小马被朱棣吓到了,害怕地躲进赤云的怀里。

    赤云蹭了蹭小马的脸,小马这才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又有些怯怯地看着朱瞻基他们。

    朱瞻基没有急着去摸小马,而是先摸了摸赤云的头。

    赤云被摸的非常舒服,一双眼都眯了起来。

    等摸完赤云,朱瞻基觉得他的手上沾染了赤云的气味,他再去摸小马,小马就不会害怕。

    朱瞻基小心翼翼地伸出他的右手,一点点地靠近小马。

    小马抬着头,直直盯着朱瞻基的手看。

    赤云低下头轻轻地撞了下小马的脑袋,像是在跟它说不要怕。

    朱瞻基伸手摸了下小马,小马并没有躲开。朱瞻基又摸了几下,小马很久就眯起眼,小表情看起来非常舒服。

    “你爹爹叫龙驹,那你就叫龙驰吧。”朱瞻基捏了捏龙驰的一双耳朵,笑盈盈地说,“龙驰,我是的你主人,我叫朱瞻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马了,也是我的伙伴。”

    龙驰虽然听不懂朱瞻基在说什么,但是它能感受到朱瞻基对它的善意和喜爱。它神色舔了舔朱瞻基的手心,表达它对小主人的喜欢。

    朱棣站在一旁,见朱瞻基这么快就和他的马熟了,心里很是高兴。

    “瞻基,你说的很好,龙驰是你的伙伴。”在战场上,马是非常重要的伙伴。

    “皇爷爷,等龙驰长大了,一定会和龙驹它们一样厉害。”朱瞻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学骑马了。

    “皇爷爷,时候还早,你带我骑马吧。”

    这段时日一直在忙朝堂上的事情,朱棣也有不少天没骑马了。

    “行,皇爷爷带你骑马。”

    不用朱棣吩咐,龙驹很自觉地从马厩里走了出来。

    朱棣抱着朱瞻基上了马,就在马场里跑了起来。

    跑了一会儿,朱棣就下了马,让朱瞻基坐在龙驹上,他亲自给朱瞻基牵绳。

    “瞻基,抓紧马鞍,双腿紧紧夹住龙驹的肚子。”

    朱瞻基按照他皇爷爷所说的做了起来。他并不害怕,因为他不是第一次骑龙驹。再说,他也知道龙驹不会甩下他。

    朱棣牵着绳子,带着朱瞻基在马场里走了几圈。

    “皇爷爷,你放手,我要自己骑马。”

    “你不害怕?”

    “不害怕。”朱瞻基拍了拍龙驹的脖子,笑着说,“龙驹不会甩下我的。”

    龙驹点了下头。

    “行,那就让你自己骑一会儿。”朱棣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还是抓住马鞍:“龙驹,我们走。”

    龙驹载着朱瞻基慢慢地走了起来。它好像知道朱瞻基很小,很容易它的背上摔下来,所以走的很慢很小心。

    朱瞻基坐了一会儿,胆子放大了不少,双手都牵着缰绳,还让龙驹跑快点。

    龙驹小跑了起来,但是它还是稳稳的驮着朱瞻基。

    马三保在朱棣的身边说道:“殿下学的真快。”

    朱棣看着骑在马上,笑的一脸灿烂的孙子,微微笑道:“这孩子胆子大,跟朕小时候一样。”大哥说过,他三四岁的时候,一个人就敢上马。

    “小殿下不愧是陛下的孙子。”马三保小小的拍了下朱棣的马屁,“小殿下长大后,一定会跟陛下一样骁勇善战。”

    “这是自然。”等朱瞻基长大一些,朱棣会教他怎么打仗。

    这时,朱棣身边的领一个太监李谦走了过来,向朱棣禀告道:“陛下,杨大人和解大人求见。”

    朱棣轻点了下头,随即对马三保说道:“你在这看着瞻基。”

    “是,陛下。”

    朱棣带着李谦回到乾清宫的御书房,杨士奇、杨荣、解缙他们都在。

    朱瞻基在马场骑马骑到晚膳前才回去。

    虽然龙驹跑的很慢,但是朱瞻基的小屁股还是颠疼了。

    此刻,他趴在龙床上,撅着小屁股,让他皇爷爷帮他上药。

    朱棣先把药膏涂在朱瞻基红红的屁股上,接着再用手揉了揉药。

    虽然他皇爷爷揉的很轻,但是朱瞻基还是疼,疼的他哇哇大叫。

    朱棣心疼坏了,但是又不能不揉,只能“狠心”地继续揉朱瞻基红扑扑的小屁股。

    “瞻基,男子汉可不会疼的大叫。”

    “我现在不是男子汉,是无助弱小可怜的小孩子。”朱瞻基疼的两眼泪汪汪,“还有,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这句话,他是忽然想到的。

    朱棣被这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逗笑了:“你不是说你是小孩子么,怎么又变成男人了啊。”

    “我的意思是男人哭不丢人。”朱瞻基斜了他皇爷爷一眼,“皇爷爷你又不是没哭过。”

    朱棣微微怔了下,随即转移话题说:“你刚骑马不能骑太长时间,不然你的小屁股会一直疼。”说完,他轻轻地拍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

    “哎哟。”朱瞻基大叫一声,随即朝他皇爷爷扑了过去。

    朱棣一把抱住他,祖孙俩在床上玩闹了起来。

    朱瞻基身手灵活又敏捷地爬上朱棣的背上,伸手拍打了他皇爷爷的屁股,嘴里大喊着:“驾!”

    朱棣当起马来,驮着朱瞻基在床上爬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马三保和李谦面无表情,而陈芜和王忠则是一脸吃惊。

    他们刚刚应该没有听错,小殿下说的是“驾”,难道小殿下骑在了……

    看着刚来的两个小家伙一副惊愕的模样,马三保和李谦相视一笑,随即压低声音对陈芜他们说道:“不要大惊小怪。”陛下给小殿下做马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以前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每次回到王府,都会驮着小殿下在地上爬来爬去。

    陈芜和王忠他们听到这话,心头一凛,立马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朱瞻基坐在他皇爷爷的背上,没一会儿小屁股就疼了,从朱棣的背上滑了下来,拖长语调叫道:“疼死我了咯……”

    朱棣被朱瞻基这个怪声怪气的语调逗笑了,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脸:“你这是在唱戏呢?”

    “不是,我是学小胖他奶奶的语气。”朱瞻基趴在床上,笑嘻嘻地对朱棣说道,“小胖他奶奶说话的语气就是这样,特别好玩。”小胖是朱瞻基在北平府的小玩伴。”皇爷爷,我跟你说……”

    朱瞻基巴拉巴拉地跟朱棣说起北平府老百姓的八卦生活,听得朱棣一愣一愣的。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听小胖他们说的,还有我们一起听到的。”朱瞻基在北平府的时候,就喜欢跟小胖他们一起串家走巷,近距离地接触和聆听老百姓的生活,这就让他知道很多事情。“皇爷爷,皇宫不好玩,我想出宫找盘烒叔叔玩,和他一起串家走巷。”

    朱棣是不放心让孙子在南京城里串家走巷,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朱瞻基。他心里清楚朱瞻基想要在南京城里玩,也是为了了解南京的百姓。

    “皇爷爷派人带你们去。”

    “让大师跟我们一起吧。”自从皇爷爷赏赐大师,并且给他赐名“姚广孝”后,朱瞻基发现大师好像不怎么开心,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朱棣自然知道道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直劝慰大师,但是没有什么效果。这件事情必须由大师自己想通,不然别人是解不开他的心结。

    “那就让大师带你们走走看看。”

    朱瞻基倏然想到一件事情,惊叫道:“皇爷爷不行啊,明日爹爹不就到南京了么,到时候大师不是要教爹爹读书吗?”朱棣之前下旨封道衍为太子少师。

    “你们可以下午去。”

    “那就下午去。”

    “过段时日,你也要读书。”朱棣靠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朱瞻基。

    “爷爷,我一直在读书啊。”朱瞻基进宫后,这段时日还是跟着道衍读书。

    “皇爷爷的意思是要让你正式读书。”朱棣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脸,一脸温和地说道,“皇爷爷要给你找先生。”

    “皇爷爷,朝廷不是很忙么,有人有空教我读书吗?”

    “有,皇爷爷已经选好了人选。等忙完这段时日,就让他们教你读书。”

    朱瞻基不排斥读书,相反他非常喜欢读书学习。

    “好啊,我会好好读书学习的。”虽然在梦里有朱标教他读书,但是其他人教他读书,他也非常愿意。朱标告诉过他,多跟一些人读书,就能多学到东西。

    对于孙子喜欢读书这一点,朱棣非常欣慰满意。别人家的孩子对读书非常排斥,就说张玉和朱能他们的儿子就不喜欢读书,他们为此非常头疼。朱棣就完全不用为孙子读书一事操心。

    “皇爷爷说故事给你听。”

    朱瞻基立马乖乖趴好,竖起耳朵听朱棣说故事。

    朱棣说了一会儿,就见孙子趴在他的胸膛上睡着了。他没有抱起朱瞻基,让他睡在一边。

    他小声地把马三保叫了进来,让马三宝把奏折取来。

    马三保取来一叠奏折放在床边,随后就退到一旁候着。

    朱瞻基刚睡着没多久,就见到了朱元璋他们。

    “曾祖父、曾外祖父、曾祖母、大爷爷、雄英叔叔,你们终于来了啊。”自从朱棣即位后,朱瞻基就没有梦到过朱元璋他们。“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说这话时,他的表情非常委屈。

    马皇后赶紧把朱瞻基抱在怀里亲了亲:“我们瞻基这么可爱,我们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你们最近怎么没出现啊?”朱瞻基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恍然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在生皇爷爷的气啊?”

    听到朱瞻基称呼朱棣为“皇爷爷”,朱元璋他们就知道朱棣即位了。一时间,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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