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雨在米兰就没吃过这种亏,明知没道理,明知不正常,但找不到线索。

    想和家里告状,也没什么好告状的,向来是他为所欲为,但找不到对家的,还是头一遭。

    总不能和他爷爷说,‘爷爷,这是天罚,我最近太过分了,天要罚我。’

    哪有什么天罚,涉江雨不信,他顺风顺水惯了,从来又不缺钱,从来也没人想着和他作对。

    两个小律师,他就不信她们能翻天。

    不过还是受了伤,涉江雨一般不会自认倒霉,在南欧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没吃过亏。

    终究还是被花盆砸了,得去医院,在医院看了伤口,他又觉得有点头晕,查一查,竟然还有点轻微脑震荡。

    可能有点砸到头了,涉江雨回味午间餐桌上宋南雅那一言不发的样子,还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意味。

    想起来还有点心痒,像一根小鸟的羽毛在心上瘙啊瘙,于是在医院里呆了一晚上,就喊着要出院,其实是要去酒店找宋南雅。

    上官婉知道他住院,也没来看他,说自己已经在佛罗伦萨出外景,不知道他受伤,暂时不在米兰,请他自己保重。

    “无情无义!”

    上官婉挂了电话,心说谁干的,怎么不把他砸死。

    没人相信是意外,上官婉心念一动,心说:可能这次只是个开端,他的好日子在后头,下次保不准要被雷劈了。

    涉江雨应该是伤的还不重,在医院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能出院了,真的是一秒不停,直奔宋南雅现在住的酒店而去。

    他家祖业就在老欧洲,意大利南部北部最大的葡萄酒庄他家都有一份子,西班牙也是,葡萄牙也一样。欧洲南部总有他家酒业的身影,他又长居意大利米兰,所以他对米兰异常熟悉,宋南雅过来米兰,真有点送羊入虎口。

    去找宋南雅的路上,又遇上了剧组。

    本来就窄小的街道,剧组许多设备车停在路边,涉江雨也只能贴着道具车过去,‘砰’一声,炸碎了涉江雨保时捷918的挡风玻璃。

    本来就觉得昨天被花瓶砸到有点流年不利,今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枉费了他米兰二代的名声。

    剧组工作人员来敲他车窗,涉江雨吓得不轻,终于肯定的意识到有人对他动手了,不是要命,就是要吓他。

    可他是米兰小霸王,就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得罪他还能全身而退的。

    当时他就开了车窗,用意大利语说:“等着收律师信吧,岂有此理。”

    挡风玻璃都碎了,车也没法开,涉江雨就将车停在路边,让人来接他,心里琢磨:宋南雅,一定是宋南雅,她刚到米兰,自己就连续被吓两次,除了她,还能有谁。不就是拉了一下她的手吗,怎么,她的手是王母娘娘的手,不能拉?

    涉江雨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想通前后关节后,当下就笑了,给上官婉打电话,哄她:“你尽快回来,帮我约宋律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宋律师沟通,之后我们就可以各奔东西,也完全没关系了。”

    “什么意思?”上官婉根本没当真。

    今天拍和男主在许愿池边许愿的戏,女主角的愿望就是穿上一件婚纱,男主角后面与她分手,仍然记得她的心愿,不管到全世界各地,都会去给她看婚纱。

    多年后,男女主在布达佩斯马加什教堂重逢,女主角当时穿的就是多瑙河畔租借的dior礼服。男主以为女主准备步入婚姻教堂,因为她手拿捧花,神色坚定。女主却只是婚礼设计师,帮助新娘预演流程而已。

    今天的内容是倒拍,补充最初的男主和女主,拍完就没上官婉的戏份了,男主和男配还有几场交锋,但上官婉就算收工了。

    “等等吧,我走不开,在佛罗伦萨,要一周,拍完就回来。”

    正好涉江雨也要养伤,于是同意道:“拍完赶紧回来,我要见宋律师。”

    上官婉翻了个白眼,正巧被苏钰给看到,这部戏的男女主角很奇怪,戏里很多拥抱,戏外几乎完全不说话。

    苏钰瞧见上官婉翻白眼,还以为是上官婉专门在翻他,于是刺了一句:“你态度这么差,以后还有剧组找你吗?”

    自作多情就是讲苏钰这种人,相貌还可以,脑袋空空,没读过什么书,听他词不达意的表达,就知道没受过什么教育,更别说高端良好的教育。

    上官婉偏开头,她都不知道怎么和脑袋不好的人沟通,于是干脆不沟通。

    苏钰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了,说:“你的戏被剪了,很多内容你自己演的,但是被剪了。我和另一个女演员重拍了一遍,不是脸替,是她分了你的戏。我们很多内容,都改成了男主的妄想,与女主的故事,都改成了男主的想象,而真正陪着男主经历一切的,是另一个女生。”

    挂羊头卖狗肉,现在她和涉江雨还没分手呢,谁这么缺德。上官婉真想问一句:“谁干的?”

    但她是女明星,列宾美院建筑系的优秀毕业生,她不能这么折损自己的名头,有气也忍了下来,只是同苏钰说:“多谢你,我知道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正眼看我。”苏钰道:“我们拍这么久的戏,你好像没有正眼看过我。”

    “看过,没看过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男主角。”

    苏钰笑,他是真的一副好皮囊,上官婉也笑,心中却想:涉江雨真够缺德的,看上宋南雅了,还想借她过桥。

    吃晚饭的时候,苏钰和上官婉还聚在一起吃了个简餐,就在佛罗伦萨的牛排餐厅,晚上苏钰还有戏,但上官婉没有了。

    苏钰说:“你忙不忙,不忙先别走,今晚上她也会过来。”

    “谁?”

    苏钰说:“替你戏的新人。你说巧不巧,我们上午拍完,晚上我要和她重拍一遍,很难理解这是什么电影,剪辑出来是什么情节?”

    上官婉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哪个新人又拿走了她的戏,她只关心涉江雨什么时候去死。但既然人都来了,看一眼也无妨。

    女生到场的时候,见到上官婉也在,制片和导演见到上官婉还没走,也觉得稀奇,并且她还是和男主角苏钰从同一辆车上下来的,简直惊天奇迹。

    上官婉笑看制片,“怎么,我不该来?”

    暗戳戳删减上官婉戏份,本来上官婉应该是不知道的,反正苏钰和上官婉互相看不惯,只要苏钰不说,谁也不知道,上官婉的戏份差不多就删没了。

    白天在佛罗伦萨许愿池的场景,晚上还要重来一遍,简直有病。上官婉也不撒泼,搬了把椅子,往导演旁边一坐,“开始吧,我看看,她演技是不是过关。”

    苏钰觉得上官婉可爱,有点想笑,于是将头偏过去,忍住笑意,轻声咳嗽,压住汹涌而上的想笑的心情。

    今天戏是拍不了了,制片想单独和上官婉谈谈,上官婉说:“不用谈,你们等着收律师信吧。”

    影帝米高博和苏钰还有几场戏,但剧组行程突然都取消,米高博刚从威尼斯回来,到佛罗伦萨,剧组就不开机了。

    派人去问,说是女主角上官婉闹起来了,米高博过来演男二只是应付人情,加上戏份不多,演起来也不算费力。但是男女主角演好了,就是冒头的机会,并且上官婉争上女主应该很不容易,没必要这时候闹起来。

    剧组这无厘头操作,本来该找律师的,吴霈和宋南雅都在米兰,她们两个任意谁过来佛罗伦萨都好,就是因为涉江雨那个该死的,导致大家现在关系变得很僵。

    上官婉坐在房车里,沉了一口气,给赖银宝打电话,“师兄,睡了么?”

    赖银宝道:“没有,怎么了?”

    “是这样的,师兄,我和宋律师有点误会,你能不能帮我和她说一下,说我需要她,能不能请她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

    “你不要着急,我和她联系一下,稍后回复你。”

    “好的,多谢师兄。”

    挂着女主角的名头,戏份被全部替换,上官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究竟哪里不对,这谁干的?总不会是涉江雨,他有这么无聊?

    赖银宝没有直接找宋南雅,他先找了陆星河,陆星河在上班,苏溪和莽天骄都在她店里购物。

    dior八月换季,刚刚推出了明年早春新品,陆星河说:“码数都给你们留出来了,都在这里。”

    娜塔莎抱出来十几件连身裙,莽天骄喜欢穿裙子,冬天也要穿裙子,陆星河说:“我觉得明年早春有两套特别适合莽小姐的,还没上橱窗展示的,稍等。”

    电话响,陆星河看了一眼,同苏溪说:“是赖先生。”

    “哪个赖先生,谁是赖先生?”苏溪没反应过来。

    陆星河将电话递过去,“劳烦你和他说,我在上班,不能接电话的。”

    “哦,好。”苏溪接通电话,“是我们银宝哥哥啊,找我们星河,有什么事呢?”

    赖银宝说了两句,苏溪握着电话,“上官婉,哪个上官婉,最近老是听到她的名字,她究竟是谁啊?”

    赖银宝电话里主要是说上官婉和宋南雅,需要陆星河帮忙,苏溪回:“听明白了,稍后回复你。”

    电话还给陆星河,苏溪问:“上官婉谁啊?听说你也见过的,在布达佩斯?”

    莽天骄正在看衣服,回头说:“上官婉,列宾的,是她吗?”

    “我的天,你怎么会记得上官婉,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苏溪靠在dior店内的座椅上,说:“我可能是生完梁心心之后,记忆力下降了许多。”

    “上官婉,我们一届的,预科我们都一届的,后头她去了列宾建筑系,和林觅雅一个班。”

    “天呢!”苏溪一阵唏嘘,“真的假的,我们一届的,预科是我们班上的?”

    “不是我们班上的,是我们后面开的班,我们后面还有一个班,她是后面新开的班上的,她在他们班上很出名的,第一美。”

    苏溪实在是没想起来,“第一美?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她的芳名。”

    “上官婉,小美女,没有眉山好看,没有莽小姐好看,也没有你好看。”陆星河说,“实在谈不上十分精致,只是略微漂亮,是我们学校的水平,应该不是列宾美院顶尖美人该有的水平。”

    “吃吃吃,”苏溪笑道:“你哪间学校的?”

    “基辅理工,我们学校都是理科工科生,颜值和柴可夫斯基、列宾这些专业音乐、美术院校没法比,不过基辅柴可夫斯基的小仙女也很多的。”

    “那是,柴院自古出仙女,我们素素姐当年就是莫斯科柴院一枝花。”

    陆星河去倒了两杯咖啡过来,“莽小姐拿铁,苏溪小姐,摩卡。”

    “谢谢,”苏溪接过摩卡咖啡,抿了一口,问:“你怎么知道列宾出美人,去过彼得堡?”

    “我硕士在赫尔岑师范,就在圣彼得堡,在喀山大教堂附近,也经常去冬宫的。”

    “你竟然是俄师的?天呐,那和我们学校很近呐,我们肯定在冬宫桥上见过。”

    莽天骄买衣服很认真,一件件看,最后选了十多条裙子,娜塔莎帮她摆在沙发上,苏溪问陆星河:“上官婉和宋南雅怎么回事,上官婉把宋南雅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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