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贵妃佟佳氏又比宣嫔手笔大得多。

    瑾瑛把玩着过了把瘾,就让鹦哥收入库房。

    鹦哥帮着收拾,“皇贵妃娘娘无缘无故的,怎么派人送这些东西?还是翠姑姑亲自送来,平日里咱们可沾不上她们的光。”

    转念一想,又道:“多半是为了万岁爷,上午漱玉馆添了新人,下午她紧接着便来示好,正显得万岁爷、皇贵妃娘娘同心同德。”

    雀儿笑道:“另外,也为着赵嬷嬷,皇贵妃怕是心虚吧。”

    瑾瑛笑吟吟道:“娘娘既然送来,我就收下。正愁没什么好首饰,来搭新衣裳。”

    瑾瑛好不容易在康熙跟前露脸,势必要趁着重阳节,再进一步。

    鹦哥亦替她打算着,“格格说的是,我都想好了,那天穿着雨过天青色的衣裳,若天还冷,外头便加上素白披风,一青二白搭着清爽。”

    雀儿也觉着好,道,“既然衣服素净,首饰便不能太素,便用镂金楼阁的耳环来搭,头上再配上金凤簪,有这两样足够显身份,亦不会太过。”

    “你们两个怎么比我还有兴致?”瑾瑛心里也觉得好,故意调侃道。

    雀儿笑着说道:“哪个姑娘不爱俏?以前是没办法,如今每天都想把格格打扮得漂漂亮亮。”

    瑾瑛数着日子,“后天,后天就重阳啦。”

    鹦哥笑道,“白天要登高望远,晚上回来便是阖宫家宴。也不知爬得哪座山?”

    “是景山,景山近。一年到头,格格也就那天能随大家出宫玩,这次一定要带上我。”雀儿分外激动,“去年说人多,我都没去!”

    她望向鹦哥道:“说好了,今年该轮到我了。”

    瑾瑛便说:“若是方便,自然把你们都带上。”

    这时黄鹂进来,见她们热闹,忙问说什么。

    瑾瑛便道:“正说重阳登高,要一道出宫玩。”

    “是去景山吧?其实出了北门一望便是,也算不得出宫,毕竟亦是皇家御苑,闲杂人等可不敢靠过去。春日里我随万岁爷去过几回,景致很好。”黄鹂笑道,“万岁爷就喜欢四处逛逛,不但景山,清凉山、香山亦常去的。”

    雀儿闻言,连忙缠着她,说些万岁爷出宫的旧事,说说宫外的景色。

    瑾瑛亦听着,心想他那么爱出巡,原来年轻时就有迹象,后人编出那么多微服私访的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话过一巡,黄鹂又道,“格格也记着,挑个日子去承乾宫谢恩。”

    瑾瑛心里明白,点头道,“我知道的。”

    皇贵妃位同副后摄六宫事,又是康熙表妹,既尊又亲。她原是长辈,今日既然送礼,瑾瑛大可顺着搭上关系,主动示好。

    到第二日,雨过天阴。

    趁着还未下雨,瑾瑛收拾妥当,便想往承乾宫一趟。但双手空空,不知该带些什么。

    想来想去,还是带些时令鲜花,既有心意,亦不落俗套。

    她把雀儿喊进来,“你替我看看,有什么花还开着?我想折两支来送人。”

    雀儿掌管着花鸟之事,心里清楚,答道:“格格,下了三两天的大雨,有花也都淋坏了。倒是早前的白海棠,我及时搬到廊下才得以保全。”

    瑾瑛闻言,便往屋外看过去,果然只有三四株白海棠还算齐整。

    “格格要送谁?”

    “送给贵妃娘娘。”瑾瑛道,“只是折来插瓶还差些意趣,你再替我找些带绿叶的树枝,枝不能太软,立起来要好看。”

    雀儿领命连忙到御花园里,折来一杆绿叶。

    待她回到漱玉馆,瑾瑛已经剪了一高一低两枝海棠,正在挑花瓶。

    挑来挑去,她竟挑中一个碧色水缸,“我看就它吧。”

    红鹮笑道,“格格,哪有用小水缸插白海棠的?这也立不住,养养碗莲倒挺合适。”

    “我自有我的办法。”瑾瑛满怀自信,看着雀儿连忙让人进来,“你挑的也不错。这叶子清翠,正配我的花瓶,又衬白海棠。只是也太大了。”

    瑾瑛忙令红鹮给水缸加满了水,又找来一把剪刀,将树枝拦腰剪断,立进水中探个深浅。

    树枝立住也颇有风姿,可她一松手即刻倒向一边。

    “果然,我说了这靠不住。”

    瑾瑛笑而不语,用被剪掉的树枝比着水缸的口径,裁下来巴掌长那么一段。

    然后将这段手指粗的小树枝末端开了个岔,把带树叶的那段卡进去、放入水缸,稳稳立住。

    “你看,我这法子怎么样?”

    她转动着花缸,树叶摇而树枝不动。

    众人啧啧称奇,“我们原先都是选长瓶叫它靠着,格格这手艺真新奇。”

    瑾瑛偷笑,这可是她在现代偷学来的。x音上可多这种小视频了,劳动人民积累了几百年的智慧,能不厉害么?

    她紧接着,裁掉了多余的叶子,让树枝变得窈窕多姿,然后将一高一低两朵海棠花也放了进去,白花绿叶显得清新淡雅。

    鹦哥等人俱称赞道,“格格心灵手巧,做得太棒了。”

    “这样搭配着虽好看,但总觉得死板。”瑾瑛沉思片刻,又从地上捡起一小截树枝插进缝隙里,却让它的树梢树叶垂落在花缸外。

    她心满意足,“树叶一个在上,一个斜着朝下,白海棠一高一低,这才错落有致。”

    众人又赞了一回。

    倒是雀儿叹道,“格格你做得太好,让奴婢搬到承乾宫,奴婢怕弄坏。”

    瑾瑛笑道:“弄坏了,我路上修修就好,你怕什么?”

    她们又赏了一回,尽兴了,才起身往承乾宫去。

    还是雀儿跟着。

    一入宫门,瑾瑛便被迎了进去。

    佟佳氏正在对账,听说她来了,连忙放下活计。

    瑾瑛先是请安见礼,又道:“漱玉馆新开的海棠花好看,瑾瑛折来两枝,以供娘娘赏玩。”

    说着,雀儿便把捧了一路的花,放在佟佳氏跟前。

    佟佳氏打量着花,夸赞两句,便拉着瑾瑛的手话些家常,心思全然不在花上。

    “如今天冷,漱玉馆住的还舒服么?若想吃什么、要用什么,只管到我这儿来要。”

    瑾瑛知道是客套话,也客套着说道,“并不缺什么,内务府安排得极妥当。若有需要,儿臣会说的。”

    二人你来我往又聊了几句,便见有宫人前来请命。

    佟佳氏忙抓了把果子给瑾瑛,“乖,好孩子,你先去和小四玩吧。”

    瑾瑛应了声“是”。

    那日别过,也不知道四阿哥如何了。

    瑾瑛怀着期待,跟随宫女出了正殿。

    宫女温温柔柔给她介绍:“五格格,四阿哥住在这侧殿。”

    “贞顺斋。”

    瑾瑛抬头,望着上面的匾额,“这倒像书斋的名字。”

    宫女笑道,“正是如此。原先为娘娘平日看书会客之地,自娘娘养了四阿哥,才改成阿哥的寝殿。”

    她说着,便推门进去,“四阿哥,有姐姐来陪你玩了。”

    东厢传出来一道稚嫩童声,“我要读书,不见。让她自己玩!”

    宫女忙进去看个究竟,边走边道,“是五格格来了。四阿哥您还记得她吗?”

    胤禛这才撂下笔,“知道了。”

    宫女这便让瑾瑛过来,“五格格你瞧,四阿哥正在刻苦练字。您看看这是写的什么?”

    瑾瑛才靠近些,不想胤禛连忙用书扣住,不让她看。

    “格格,您看这……”宫女瞧着倒比瑾瑛还尴尬。

    瑾瑛笑道,“不要紧,我同四阿哥说说话,姑姑您忙去吧。”

    宫女如释重负,连忙出去。

    胤禛依旧扣着书,问她,“你来干什么?”

    瑾瑛答道,“来看看你。”

    “我好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小小年纪,还挺傲娇。

    瑾瑛又走近些,问道,“真的很好?你别装了,也别捂着,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没练字,鬼画符画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画符?”胤禛面露讶异,渐渐松开手,拿开书。

    “额……”其实瑾瑛就是随口一说。

    她低头又看了一遍,瞧见上面有两行小字,带着七格格小名。

    “原是为了七妹妹啊。”

    胤禛“嗯”了一声,又翻出一叠纸来,上头全是一样的符咒。

    “我画了这么多,七妹妹该回来了吧。”

    瑾瑛这才意识到,他被德妃刺激得不清,少不得为他开解一番。

    “放心,你的诚心老天爷都看着,七妹妹在天上也看着。只是人鬼有别,强求不来。你画了这么多,她可曾入梦?”

    胤禛摇了摇头。

    “这便是了。”瑾瑛叹道,“你若真的有心,不妨在神佛前为七妹妹念念经,好保佑着七妹妹投胎的路。”

    瑾瑛感念四阿哥一片真心,但在宫里搞这些神神鬼鬼的太过忌讳,传出去对四阿哥也不好。

    画符不如念经。

    胤禛想了想,长辈们好似也爱抄经祈福,便问道,“那五姐姐,我该念什么呢?”他望向瑾瑛,“五姐姐,你写给我,我去找来。”

    瑾瑛想也没想,点头应了。

    提笔蘸墨,才要落笔写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会写毛笔字!

    何况还是繁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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