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禹身形与安一缓相比要瘦小一些,可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这般还像个孩子一般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着实看着有些别扭……
紧随而来的白容清与招弟二人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安一缓拍着他的背一脸无奈,“都这么大的人了,早该成家立业了,怎么一天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没事就往怀里钻”
安一禹站起身,抬手揉揉鼻子,“我这不是见着你太激动了吗?从小时候咱们就这样,我习惯了……”又瞥见站在安一缓身后不远处暗笑的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白容清忙敛了笑,上前屈身一福,“是我们失礼了……”
“先前常听将军提及家中还有一位胞弟,生性洒脱,不好拘束,今日有幸一见,倒真是率真随性,令人难忘……”
安一禹见白容清生得花容月貌,男人是视觉动物,对于美女天生便有好感,忙笑盈盈地向她靠近,油头粉面地凑到她的面前,“姐姐说的可是真话别是看在我哥的面上恭维我呢”
“这倒不会……”一旁的招弟拍着胸脯道,“我可以作证,将军确实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说你没事就爱进他的书房,东翻西翻,还不爱看书……”
“说你爱吃甜食,最爱听曲,逛着窑子不回家……”
那没心眼的招弟板着手指一股脑地数落起来,听得安一禹跳起,“哥!你在他们面前怎么编排我呢!”
安一缓求饶,“好了……好了……我也真想说点你的优点,可思前想后,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事儿……”
安一缓说话间难掩笑容,白容清甚少见如此放松开心,嘴角也随之微微上扬,“这么多年未见,你们兄弟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吧,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了”
“她出去时,见招弟还不识趣地站在那里,忙叹了声拉起他的袖子将他带了出去。
待到门紧掩后,安一禹方才神秘兮兮地向兀自在桌前落座,给自己倒了一壶茶,低头品茗的安一缓凑近。
安一缓手里端着一盏茶,瞧着脸近得都快贴到自己脸上的安一禹,抽身向后一躲,“你干嘛有事就直说”
“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当年之事还再怪咱爹哪”
“没有……”嘴上说着没有,面上的笑意却冷了几分。
“那为什么你昨天到汴京后都不回家去看看爹呀你知道吗爹站在门前等了你一天,得知你回了将军府后他有多失望吗?全汴京城都再看他的笑话,你知道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
“我当然知道他好面子……”安一缓眸光微冷,“只是今日的我已并非昨日的我,那时我无官无职,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可现在我却有自己的立场”
安一禹瞧着安一缓脸上决绝之色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官场上的事我也不懂……也知道凡事不可随心而为,只是希望哥哥你能顾念一些父子之情,不要做得太过,得空也去看看爹才好……”
默了半饷后,安一缓低头轻呡一口手中的香茶,神色未明,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心中有数”
见安一禹又是一阵长叹,安一缓挑眉,“你今日过来便是为这”
“不是……”想到自己等下要说之事,慎重非常,还不知道安一缓该如何反应呢……
他忐忑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安一缓面前坐定,斟酌半饷后,方才小心地试探着,“哥……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一女子与你成亲之后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虽说后面又解除了关系,可却在后来珠胎暗结……”
被触及心底最隐秘的心事,安一缓眉头紧锁,脸上似寒霜密布,冷峻非常,抬掌拍着桌面怒气冲冲地站起,“你们都知道了!”
安一禹低头瞧着面前原本坚实的红木桌被他一掌拍得摇摇晃晃……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嗯……嗯!”
这句话好像该他问才对!怎么远在边疆的他也知道万浅语做的那档子好事了?
“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一缓想到昨日误闯自己马蹄下的那对“母子”,笑得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也是有缘,昨日一回汴京便打了个照面……”
看他这一脸愤恨的模样,只怕此事不能善了啊!
安一禹摸摸鼻子,正不知该如何相劝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将军,奉师爷有事求见”
“哥,你既然有事,我也不在此打扰了……”
安一缓此刻正觉心中烦闷,也不想再提旧事,拍着安一禹的肩道,“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未想今日再因那个女子闹得不欢而散……”
“哥,是我不好,不该着急跑来将这事告诉你,破坏你的心情,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听爹都说了,今日皇上为欢迎你会在宫中大摆宴席……”
“也谈不上高兴,面子上的应酬总是需要做的……说实话,待在汴京城有时候还真比不上待在严寒酷暑的边疆来得恣意随性……”那里的人高兴就是高兴,喜欢就是喜欢,每个人只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倒不像这里,一个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汴京城不如边疆好……安一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别的不说就说这酒楼会馆,各色花样点心汴京城乃是国中之最,那素以苦寒著称,自古便是罪犯流放之地的边疆岂能比
别说边疆不能比了,就是别的地方也都比不上!
他虽不敢说这位事事比他出色的哥哥脑子出了问题,心中却也再狐疑当年的洛黄与今日的万浅语一事是不是对他打击太大,伤心欲绝之下,这才精神错乱,以自虐为乐,别说今日的边疆了,就是像塞外荒蛮之地他怕是也甘之如饴……
“哥……长途跋涉的,你也累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好去参加今晚的宴席,过几日再来瞧你……”
安一禹走后,奉还推门进来,就瞧见坐在桌前神色凝重地盯着面前那碧玉茶壶,心事重重的安一缓,“怎么了?将军”
“无事”安一缓回神,抬眸向他望去,“你有何事”
“你和令弟多年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谈,原本我不该打扰的……”
“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也没什么要事……奉师爷有何话直说便可……”
“方才有人往府里送了两箱珠宝,附言说是许大人专门送来孝敬你的……这……老朽也不敢做主,特来请示……”
“许大人”安一缓蹙眉,“哪个许大人”
“就是散朝之后一直缠着你的那位大人……你没空,便将他托给老朽应酬,人少后,他方才跟老朽说了实话,他所在礼部,没有什么实权,便想走动走动给自己的弟弟在军中谋个要职……”
“老朽原本推脱,说你事务繁忙,一定将此事上报给你,日后得空再做打算……岂料这老匹夫心急得很,转个身便派人向咱们府里抬来两箱珠宝,还说是定金,事成还有重谢……”
安一缓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捏着玉杯,来回转动着杯沿,似在沉思。
“咱们初来汴京,眼瞧着是得皇帝看重,炙手可热,可君心难测,谁知道哪一日就不得皇帝看重,发还原籍了呢咱们根基不稳,不宜得罪小人……”
“照你的意思是要先收下了”
“那更不妥……”奉还鞭辟入里,“若是就这般收下,汴京城里人多眼杂,难保不能入某位多心人的眼,再伺机在皇上面前参咱们一本!”
“咱们要拒,还得拒得不得罪人”
“奉师爷有何高见”
“将军回汴京城虽然才一日,可洪太尉对将军有知遇之恩,将军也该前去拜见拜见才是”
安一缓会意,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若论起军中职位大小,谁能比得过洪太尉军中一切要职任派自然得他老人家过目……”
安一缓眸光一扬,“军师真乃奇才!”
“将军谬赞”奉还捋着山羊胡笑得一脸谦卑。
至此,安一缓便神色匆匆地领着奉还向外走去。
此时,得主人嘱咐,礼未收下便不得离府的那几位送礼的奴仆还赖在门口未走。
与招弟胡搅蛮缠半饷,执意要将两箱珠宝往将军府里抬,以此抱上将军府大腿的几人见着安一缓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留着山羊胡,气定神闲的奉还。
眼前瞬间一亮,忙推开招弟向安一缓迎去,“安将军……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你千万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安一缓摆手,“事情我都听军师说过了,你家大人想在军中为他弟弟安排一处要职其实也不难……”
见安一缓松口,那奴仆面上一喜,“多谢将军……”说着便让人将两箱珠宝抬进府里……
“慢着……”安一缓伸手一挡,“这即是你家大人为送他弟弟进军营准备的一点心意,那我可受之有愧……”
“将军这话……小人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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