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虞寻的问题，覃毅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的无名指，说：“她在明面上没有什么行动，但是最近集团内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直觉与沈静有关。”
虞寻颔首，覃毅用语谨慎，但是他但凡说出来了，说明手上已经有了些实质性证据。
覃毅继续道：“她的人，想借由老爷子去世的契机，做空总集团的股票。”
虞寻的心惊了惊。
覃老爷子作为创始人和最大股东，无异于覃氏集团的主心骨，而且以老爷子平日的作风，必定会把大部分财产留给覃毅而非沈静和她的孩子。
沈静这步棋虽然相当险，但是不可谓不聪明。
做空总集团的股票，在最高点让手下的大股东抛售，席卷成千上万股民的血汗钱，吸干覃氏集团的血肉。
而背后的操盘者沈静，就可以拿着这巨额的款项，随便找个海外国家惬意地过一辈子。
虞寻身侧的弹幕也在飞速更新。
【做空股票，这是何意？】
【李修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覃公子的祖父将死，最大的争端就在于家产，无论手段如何，不外乎明里暗里与覃公子相争。】
【听覃公子的意思，那位叫沈静的女子，似乎并非什么好人。】
虞寻问覃毅：“我和你假扮恩爱夫妻，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覃毅说：“这是她后期舆论战的一部分，她打算声称我作为集团接班人，纨绔轻诺，嫌弃糟糠之妻，流连夜场。”
糟糠之妻本妻：“……”
你才糟糠！
覃毅看着虞寻无语的神情，这才有了些笑意，他前倾身体，从身旁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叠论文。
虞寻见状，心里一跳，防备地看了眼覃毅，将论文拿来仔细翻阅，果然是她之前的投稿。
覃毅微微耸肩说：“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这都是我雇佣的黑客黑掉赵杭的电脑，从他的电脑里找到的，这是其他期刊的主编发给他的。他电脑里的所有文件都被删了，包括备份。至少在你论文发表前，他会一直处在我们的监控下。”
虞寻听了，比起动容，更多的是有些悚然，“你这样合法吗？”
覃毅笑说：“对非常之人，只能采取非常之手段。”
虞寻摊开面前的论文，问：“所以你现在拿出这些，是什么意思？”
覃毅正色说：“这和沈静计划的核心有关。”
“什么？？”虞寻惊讶道，“我可没有参加她的什么计划。”
覃毅道：“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你参加了。”
虞寻不再说话。
覃毅继续道：“沈静做空集团的最大手笔，就是找了一些所谓的专家研究员，研制治愈肝炎的所谓灵丹妙药，并且借由新闻越炒越高。因为她那些伪造的实验结果，老爷子也很支持她。”
虞寻的长睫颤了颤。
覃氏集团做医药行业发家，可以说医药是他们商业帝国最大的板块。沈静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杀鸡取卵。
而虞寻的姥姥，就是死于肝炎。
虞寻笑了笑，说：“你们覃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深情啊。”
可惜迟来的深情，比杂草都不值钱，偏偏还要用深情之名，去绑架已经故去的昔年爱人。
她这才明白，自己姥姥为什么后半辈子从没给过覃爷爷一个好脸色。
覃毅像是被她的话刺痛了，指尖颤了颤，却没解释什么，继续道：“我看了你的论文，你的结论是，你研究的其中一种草药，确实对肝炎的疗愈有很大的帮助。”
虞寻面无表情说：“那只是一种推断，没有经过临床研究。何况我也不是药学专业的。”
覃毅看着她说：“可是这是目前最大的希望了。”
虞寻闻言，抬起眼睛，与他对视。
“所以呢？我把我不成熟的研究成果卖给你，你拿来研制真正的肝炎药，做沈静这只螳螂背后的黄雀吗？我还要配合你扮演一个受你恩惠、温良贤淑的妻子，帮你美化企业形象？覃毅，你凭什么？”
覃毅被她接连怼得似乎有些失了方寸，他搓了搓无名指，说：“你在离婚协议上写了，我们家对你所有的资助你都会全额偿还。”
“是，我写了。”
覃毅道：“可是看起来，你在未来的几年内，没有偿还能力。”
虞寻有些不愉快地瞪了覃毅一眼。
虽然覃毅这话不中听，但是虞寻知道他说的没错。做学术本就清苦，现在她虽有古人观众帮助，可是不稳定性太多，自己这条小命也说没就没，没准哪天就欠着这些债走了。
覃毅继续道：“我们可以签订补充协议。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不仅不要求你偿还所有的资助款项，而且可以给你提供两百万的感谢金。”
虞寻听了，心里有了几分动摇。
有钱不要是傻子。虞寻也是爱财之人，虽然不该她拿的她一分不要，可是该她得的她也从来受之无愧。
覃毅观察着她的表情，心中放松了些，还好自己这个价格报得合适，不至于太高反倒将她吓跑，但也足够对她形成诱惑。
虞寻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到了洗手间，轻轻给自己脸上拍了些凉水，冷静下来权衡利弊。
她面前的弹幕中，都是古人的话语。
【呜呜呜，神女你就答应覃公子吧，我感觉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李修诚：若是符合道义之事，又可以因此生财，何乐而不为呢？】
【白秋月：神女娘娘，家产相争乃是常事，我在深宅大院里面见过太多。如果娘娘不嫌弃，我可以在旁相助。】
虞寻感激地看了眼弹幕，这些古人与她虽然无亲无故，但却愿意真挚地鼓励和帮助她。
□□自己的研究成果倒没什么，只是要和覃毅扮演恩爱夫妻，她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明明早就放下，却还要演出看着他时眼中的光。
她又不是尹馨南那种科班出身的演员，怎么做得到。
系统见状，摇着直播屏幕说：“这可是两百万啊宿主，而且加上豪门狗血戏码，古代观众肯定看得欲罢不能，一箭双雕的好事，宿主你就答应吧！”
虞寻听着系统贫嘴，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心里有了主意。
她坐回覃毅面前，说：“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情解决后，我们尽快办离婚。”
“……”
看着虞寻清冷脸庞认真的神情，不知道为何，覃毅久久没有回话。
虞寻则被突然震动的直播系统转移了注意力。
【观众廖鸿才进入直播间。】
“宿主，来大客了！”
虞寻眉头皱了皱。
廖鸿才，大名鼎鼎的嵩朝奸相，被诸多史学家评论为间接导致嵩朝灭国的罪魁祸首。
虞寻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嵩朝当朝宰相驻步在悬着“盛世直播间”匾额的庙宇前，抬头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双鹰眼从门外扫视着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庙内，笑了一声，迈步进去。
直播间内虽然空间狭窄，但是或站或立的人非常之多，大家都用堪称虔诚的眼神看着上方的白色画布。
画布之中，神女正与身着西装的冷面男人对峙，看周围景色竟像是悬空浮在天上，仔细看去，竟是发着光芒的千万间广厦。
远处的地面上，各种亮着灯的车辆在霓虹流转的城市中行驶，高效快速但井然有序。
神女身侧的夜空之上，更是隐约可辨别出发着光芒的飞行器在夜间缓慢滑入苍穹。
见多识广的宰相廖鸿才顿时立在原地，眼神中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但很快，那双有些浑浊的瞳仁里就满是贪婪与渴望。
无论画布中的景象是用法术还是技艺造出的，如果这些能力可以为他所用，别说嵩朝天下，哪怕是寰宇尽头，都任他掌握……
廖鸿才正这样畅想着，却没料到画布中的虞寻仿佛感知到什么，斜睨了直播屏幕一眼，目光中满是厌恶。
直播间中的古人们一时骚动起来，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了？我第一次看见神女娘娘这样的眼神。”
“似乎我们中间有人的话语或心声惹怒了神女娘娘。”
“不应该呀，我们这些人都是常来的，神女娘娘从未这样看过我们。难道……今天混进了什么别的人？”
廖鸿才见势头不对，连忙低头躲到庙宇中的阴影地去，却没想到突然有女子用清丽的嗓音唤了一声“宰相大人”。
廖鸿才抬头，竟然是张琛的夫人、白家嫡女白秋月。
白秋月施施然走到廖鸿才身前，行了个礼，将所有观众的眼神都集中了过来。
“宰相大人怎么也有这样的闲工夫，来庙里上香？”白秋月问。
廖鸿才正要回答，却发现身旁又站了一个相识的同僚，宁折不屈的汴都名判李修诚。李修诚见他真的亲自来了直播间，直觉他没安什么好心，打量着廖鸿才和他身旁的王管事，眼神似是在审问嫌犯。
王管事正要出声呵斥面前的两人，被廖鸿才拦住。
廖鸿才捻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倒是面前二位，一位是已出嫁的名门贵女，一位是尚未婚娶的汴都名判，不年不节的，相约在此地会见，又是何说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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