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当事人燕良行都没有开口说话,钟意舒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兀自走开了。
周岁时犹豫着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心里怒其不争。
燕良行没有理会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双膝盘着,坐在地上。
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却苦于毫无头绪。
——
归旭城外的太峪山上此刻寂静无声,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却因树木密集,映射不到地上。
肖炼穿梭在黑黝黝的树林中,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将剑当作支撑身体的拐杖,踉踉跄跄地走着。
昨日要不是他还留了一手,肯定跑不出来了。
肖炼面色阴沉,恼怒那一行人坏了他的好事。
他在山中躲了一天半的时间,待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便往山下赶。
刚到山脚下,他悄悄地躲在一棵梨花树的枝干后方,偷偷地探出头观察四周。
突然他双眼一眯,只见山脚下方似乎有几十个黑影在走动着,他侧着耳朵,细细听着。
“哎,你们说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县主没说,我们只能先守着了。”
“啪啪”两声,那两名侍卫的后脑勺被叶绝一拍,他呵斥道:“抱怨什么呢,不抓住那个漏网之鱼,怎么对得起我们归旭城内的女子们?”
“是是是。是我们失言了。”
他们摸了摸鼻子,讪笑着点头。
意识到此刻自己依旧被围守着,肖炼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悄悄离远一些,靠着树干坐下来。
现在怎么办?
他得把这个事情告知那边接应的人。
那些坏他们好事的仙门中人到底是哪个门派的,也还不清楚,他们竟敢与太乙宗做对。
就在他皱着眉头焦灼的时候,不远处山脚下传来一阵阵哀嚎。
数十道剑光晃动,一声声倒下的声响,没多久哀嚎便停止了。
肖炼心惊,他偷偷地探出视线看了一眼,发现刚刚围守着他的侍卫全部倒下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数十名修士,他们的面容在夜色下有些模糊。
因此,肖炼暂时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他凝神细听着,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上去看看。”
肖炼认出这道声音乃是太乙宗少宗主袁建,这次出行也是他负责在人间与仙门入口处做接应。
“袁师兄…”
肖炼语气欣喜,赶紧从树后走了出来。
袁建目光立刻往声音来源处望去,见是肖炼,便放下了手中的灵剑,他快步走过去,语义未明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在入口处一直等不到人,便过来看看。”
说到这个,肖炼面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地道“袁师兄,那些女子被人救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袁建眉毛一挑,看着他“哦~?你可知是对方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杀掉你的三十二名手下。”
“他们一行五人,也是仙门中人,其中两名修为不低。我都警告他们,我们是太乙宗弟子,但他们……”说到这里,肖炼冷哼一声。
这种提升修为的秘法,在仙门之中众所周知,但毕竟不够人道,基本没有人摆到明面上来。这个蠢货,居然直接报出了宗门。
袁建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着肖炼,“那山下那些侍卫呢?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县主派来的。准备抓我的,和那几个仙门中人是一伙的。”肖炼面色忿忿。
他一说完,便感觉胸口一凉,肖炼面色愕然,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灵剑从他胸口贯穿而过,他胸前的衣襟顿时被血染红。
肖炼颤抖着看着袁建,气弱游虚地开口:“为…为什么?”
袁建手腕一动,灵剑便从肖炼的胸口抽出,鲜血瞬间一喷,他飞快地旋身躲过。
肖炼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一声低低地轻笑声响起,袁建拿出帕子擦了擦他刚刚旋身躲过时,依旧不小心被喷上的一滴鲜血。
见怎么也擦不掉,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手中脏了的帕子随手一扔,这才开口道:“事情办砸了,难道不该受罚吗?嗯~你将太乙宗的名号报出去,把这件事给摆到了明面上,若是长老们知道了,可不会给你一个痛快哦~”
想了想,他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师兄我可是在帮你呢。好了,你安心去死吧。”
说完,袁建便转身离开,身后跟着数十名修士,他们从始至终面色平静,没有向地上的肖炼投去一眼,就算他们师出同门。
脚步声远去之后,天地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肖炼躺在地上,他透过树叶缝隙望着顶端的银月,身体慢慢变凉,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袁建带着身后数十名修士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归旭城内的一处隐秘之地。
一群人将手中的灵剑塞入乾坤袋中,跟着袁建七拐八拐地走着。
一会儿后,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不显人眼的院子,它安静地坐落在城中偏僻之处,与周围的房屋一模一样。
袁建轻轻敲了一下院门。
门内便立刻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鸡皮鹤发的老头将他们一群人迎了进去。
袁建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神情恰意,好似那些女子被救对他来说并无影响,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
站着的老头见他没有开口,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低声道:“少宗主,那些女子被菀奇县主救了,此刻都送回了家中。”
袁建听着他说话,也不回答,手轻轻放在桌上一点一点地动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堂中一阵沉默,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袁建开口。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道:“嗯~平昭王呢?”
“少宗主,平昭王如今正在这城内的县衙里,需要老奴去将他唤来吗?”
归旭城内的蔌芳院是平昭王的产业,平昭王有求于他们太乙宗,所以便提供了地方让他们暂时藏匿失踪的女子。
至前几日,他得知蔌芳院被封,便派了人将此事告知平昭王,他也迅速赶了过来,就在县衙出落脚。
袁建眼光玩味,开口道:“勤叔,人家好歹是个王,怎好叫他来见我,该是我去见他呢!”
“这人间的王哪里当得什么,少宗主说笑了……”
“啧,我说我去见他就我去见他。”袁建轻飘飘地瞥了勤叔一眼。
勤书顿时立刻将头低下,“是,少宗主说得对。”
“好了,你们不要围着我,都下去吧。”
袁建挥挥手,示意那些碍他眼的人赶紧走。
对于勤叔和那数十名修士来说,和反复无常的袁建相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顺着他。
“下去吧”这句话在他们脑中自动变成“赶紧滚”,于是一群人均自觉地迅速消失在他面前。
看着光线昏暗又空荡荡的院堂,袁建倚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道:“无趣,无趣,真是无趣啊~”
想了想,他终于慢腾腾地起身,往外走去,一副闲散的样子。
夜晚的归旭城依旧热闹喧嚣,街上摊贩前面的桌子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东西。
袁建一边走,又一边随手拿起来看,他似乎听不到摊贩热情的招呼,等看够了,就又随手丢回去。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不买就算了,还丢得那么重,弄坏了你赔吗?”摊贩气愤地对着袁建骂骂咧咧。
真是聒噪,太吵了。
袁建转身看了那个摊贩一眼。
摊贩顿时一噎,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一种危险致命的情绪涌上心头,于是他便立刻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袁建一眼。
见对方胆战心惊的样子,本想杀了他的袁建顿时失去了兴致,他懒洋洋地继续往县衙走去。
“嗯…?”袁建经过一座古朴的府邸,意外地看了一眼牌匾,低喃道:“县主府…?”他意外地觉得确实有点意思。
向着县衙的方向,袁建却活生生地换了方向,不再往前走去,而是转身一跃,跃进了县主府院中的那棵大树上。
树影婆娑,月光洒落在县主府空旷的院子里。
一名身穿素白窄袖袍的女子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在树下舞动着,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
本是站在树上的袁建此刻坐了下来,他一晃一晃着悬空的腿,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舞剑的女子。
对方身形纤弱,紧紧勒住的腰不过他手掌张开的长度,长得温婉柔弱,这拿着剑倒是显得格外的坚毅和果敢。
袁建心想,既然投了他的眼缘,能让他感到有兴趣,嗯~那就教教她好了。
他一时兴起,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于是旋身落到了院中李沐阳的身前。
李沐阳突然见到院中的不速之客,一身广袖白色长袍,袍身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吊儿郎当的站着。
这人能悄无声息地落到自己前面,想来修为肯定不低。
她立刻往后拉开距离,握紧手中的玄铁剑,目露警惕地看着对方,冷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县主府?”
袁建见她绷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得身子直发抖。
李沐阳见对方不发一言,一直在笑,她眼神微沉,准备开口唤府内的侍卫。
就算她一个人奈何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但是她府内侍卫众多,人海战术总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心神一定,她开口欲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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