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觉得自己很倒霉。连环倒霉。
明明她记得自己是个仙人，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灵海里灵气魔气妖气乱窜，成分杂得让李微言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个小狐狸，一见她醒了就变成了个丰满圆润的狐耳美人往她身上压，吵着说要嫁给她。
吓得李微言连滚带爬逃下床。
当她以为自己是被妖族给绑了，那只小狐狸就搬来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
于是李微言就对着镜子里自己脑袋上那一双狐耳陷入了沉默。然后，她的尾巴就甩到了面前。
完了，变成妖了。
好在她所在的地方并不完全陌生，她还认得这里是苍墟山，认得胡离跟他老婆白如心。
于是她终于得知自己是在某场战斗里元神尽毁，是那只看起来不大灵光的小赤狐用自己的一条尾巴护住了她最后的元神。为此，小赤狐回家之后还被胡离追着满山揍。胡离也没下狠心揍，揍完了还是与妻子一同养护了这个傻闺女带回来的元神。
而她也得知了那小赤狐的姓名：胡十一。
胡十一丢了一条尾巴，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对她而言用一条尾巴就能救回喜欢的人真是太好了，除了很疼。李微言对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狐狸也颇有些好感，首先就是她那一身皮毛油光水滑摸起来非常舒服。
李微言本是斩妖除魔的方士，如今自己反倒承了妖族的人情，借了苍墟山狐族的灵力才苟全了性命，成了个半妖。
算是修道未成而中道崩殂。
仙途是无望了，但她还没白眼狼到迁怒于狐族。
她知道自己的元神是极难修补的，恐怕是耗费了整个狐族的大半灵力才救下了她，替她重塑了肉身。这恩情她自然也是要报的。
虽然她其实不大明白狐族为什么会帮自己，在她的记忆里，她跟妖族的交情不能说是萍水相逢也可以说是水深火热。见面不打一场都算是睦邻友善了。
即便是不谈妖族的事情，灵海里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的魔气更让李微言头疼。这些魔气哪怕是胡离夫妇也不明白缘由。
李微言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又是仙，又是魔，又是妖，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到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现状以后，她又遭受了命运的第二重打击：本命剑丢了。无论她任何呼唤，也不见本命剑的踪影。
于是她终于接受了命运的重锤，认命地待在了苍墟山。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的灵海似乎比过去宽广了许多，无论是魔气和妖气都能吸收，至少还有走歪门路子修行的路……虽然这对李微言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既然承了人家的恩情，就老老实实留下来报恩。以李微言的能力，即便是元神重塑了，也比这苍墟山大多数的妖物强上许多。但是据胡离的话讲，李微言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出门还是戴个面具吧，以防在苍墟山里走着走着被人揍了。
李微言觉得此言有理。
于是苍墟山狐族凭空多了一位戴着黑面具，强得叫人发指的狐仙。
这位狐仙的日常工作是监督胡十一修行，业余工作是痛揍来找事儿的二五仔。
虽然她不太明白媚术修行这种课她为什么也得旁听，但胡二娘子说狐妖要是不会媚术那算哪门子狐妖，李微言觉得也有道理。
从仙人堕成狐妖，丢了本命剑，李微言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倒霉了，毕竟凡事都讲究个否极泰来，但是比这更倒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比如被一个凡人拿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法器给拴了起来。
李微言实在搞不明白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府邸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手里怎么会有仙级的法器，真是活见鬼了。而且她本来是看老太太可怜，想让她睡得安稳一些别被吵醒才耽搁了，结果这一耽搁就又倒了霉。还真是好人没好报。
所以现在的李微言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子，被关在一个凡人卧房里被饲养了起来？？
李微言觉得这个长得还算好看的凡人有点神经质，像是听不懂人话。痴痴傻傻地摸着她的脸，哪怕是被言语恐吓也像听不见似的。
他叫她言儿。
李微言觉得有点太巧合了，胡十一也喜欢叫她言儿。
对方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埋进她的项间，嗅着她的味道。
李微言更觉得奇怪了，她好像还没开始施展媚术，对方怎么看起来就已经不太正常了。而自己也很奇怪，按理说这时候她应该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把这个登徒子一拳打飞出去。
但是她没有。不是因为缚妖索的限制而没有出手，只是因为不想。但是为什么不想？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李微言想不明白。
而那个白发男人在确认了她的味道后，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用力极大，以至于李微言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窒息了。
“言儿……你终于回来了。”
李微言感觉他在发抖，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了项间，还有一股强烈的悲伤的情绪。李微言觉得这是哄骗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缚妖索的好时机，便细声软语道：“是啊，我回来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取下这锁链呢？”
她以为这个男人一定会迷迷糊糊地听她的话。可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神经质。“如果松开，你就会离开我。”
他宁愿把她锁着，哪怕他已经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李微言只得继续好声好气地哄骗道：“言儿怎么会离开你呢？快帮我取下来，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命绳都已经不在了……言儿，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捆住你了。”他抚着李微言的脸，泪珠顺着睫毛滑落出来。
男人有些痴狂地吻住她的唇，近乎疯狂地搜刮侵略着。李微言被搞得措手不及，媚术什么的，她只是学过还从未用在实战里，现在她应该怎么办？这男的软硬不吃净占她便宜了。李微言的狐耳贴在脑后，尾巴上的毛也炸了起来。
而且实在说不清到底是谁媚了谁。
李微言觉得那双蕴着雾气还有些发红的迷离的眼，在烛光下显得很美，以至于她的神思都有些恍惚了。
他的手熟练地探进了李微言的里衣，清楚地知道她身上何处敏感，何处舒服。细密的吻落在项间，李微言一直死死抵抗着，她现在好歹是狐狸，要是反被一个凡人给攻略了着实有点丢狐仙的脸。
但这种反抗在那只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探到她尾根时瞬间土崩瓦解。
“唔……尾巴不可以。”李微言咬着牙，耳朵都在用力，她以前最喜欢撸毛茸茸小动物的尾巴，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李微言剧烈的反应让对方有些意外，像是寻到了一个新的知识点，他开始更加放肆地试探更多的地方，比如说，耳朵。
原本人的耳朵就够敏感的了，狐的耳朵里面是毛茸茸的，只轻轻在耳道揉搓就叫怀中的人不断发抖。
“唔……放肆！”李微言浑身酥麻，用尽了现在能用上的所有力气才把这个放肆的凡人推出去几步。她终究不是狐狸，□□人什么的，果然不是她的强项，再这么下去是谁被□□都很难讲。
“我，我可是狐仙，若是冒犯仙人，可是要遭天罚的！”李微言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而对方丝毫不恼，仍带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
李微言终于受不了这个凡人的神经质了。“你既然知道，那识相些就松开我脖子上的缚妖索，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我可是狐妖，妖怪。”
“你不会杀人。”他说的确实一点不错，李微言只是在虚张声势。
“那可未必，我杀过很多人。”李微言放出了自己的杀气。
男人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只是动作似乎变得更温柔了些。“言儿乖，不要胡闹。”
“少左一个言儿右一个言儿的叫了，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若是放了我，来日还能好见面。”李微言着实气不打一处来，要是面前的是个妖或者魔，她唤出斩神刀一刀了结也便是了，可偏偏是个凡人，她不能杀凡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杀。
“言儿果真是……不记得我了。”他的声音有些凄凉。
“不过没关系，只要言儿回来，怎样都好。只要回来……”
他当真是疯了。
李微言想动用法力，可脖子上的锁链瞬间收紧，让她几乎窒息。那个疯子又袭了上来，哪怕是她咬破了他的舌头，他也依旧持续着这血腥的吻。
李微言心脏狂跳不止，四肢都被困住难以动弹，任由着她如何咒骂，对方也没有半分要停止的意思。
逐渐的，他想索求的就不止是吻，而是更多，更多。
李微言被这股强烈到可怕的欲望压制得慌乱不安。她几乎产生了会被吃掉的恐惧感和逃避感，但脖子上的锁链让她逃无可逃。
更糟糕的是，身体在主动迎合他。
李微言无法理解一个凡人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掌控她的身体，要她疯狂便疯狂，要她求饶便求饶。自己引以为豪的意志力几乎在被一锤一锤地砸碎，以至于最后几乎是哭着求他。
求他给得更多。
李微言的意识涣散，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几欲到顶峰时在唤着一个名字。
“唔……阿竹……”
而那个状若癫狂的男人，也无比温柔地回应她。
李微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便看见那个男人用温柔得能挤出水一般的眼睛看着她。她以为没睡醒，翻了个身，然后突然意识到。
不是做梦啊。
不是做梦吗？？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吗？？？她被一个凡人，就这么，给睡了吗？？？
见鬼了？！
吃了几百年素了就这么阴沟翻船了？
“言儿今天想吃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
吃你个大头鬼。李微言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任何遮盖又赶紧从旁边捡来衣服挡上。“登徒子。”
他倒是不紧不慢地坐起身，神色如常，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微言摸了摸身上的牙印，刚要发作，又见床上那人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似乎比她还多些，有抓伤有咬伤，在他那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显眼。而且他的身材……似乎也不错。
“言儿还想看多久？”他挑了挑眉，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谁想看了，总之，你该把我放了吧。”李微言敲了敲脖子上的锁链。睡都睡了，付出这么大代价，再不放人就有点缺德了。
谁知对方像没听见似的。“今天便做糯米糕如何，再取些火腿下酒，竹府的肉类还挺多的，荤菜可以多做些。”
“喂！什么火腿！我说把锁链解开！”
“清炒虾仁也不错，言儿你觉得呢？”
他确实是听不懂人话吗？明明看着像个人样啊？
“对了言儿，我的名字叫竹山，你可以唤我阿竹。”竹山笑得像一个阳光健康精神健全的正常人。
“谁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快帮我把缚妖索松开！”李微言的狐狸耳朵都飞了起来。
竹山穿好衣服，然后无比自然地帮李微言也穿上衣服。但李微言吓得连退几步，只是退也不管用，竹山预判了她的动作，然后替她穿好里衣。
“早上便吃糯米糕吧，言儿一定喜欢。”
“不过待会我要先去看看祖母，之前就同言儿说过的，祖母一定会喜欢言儿，但现在言儿见祖母还不是时候。”他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起来。
李微言几乎都要怀疑这屋里还有别的人在跟他说话了。
他是把她认作别的什么人了吗？
竹山还想替她梳头，但李微言毛都炸了起来，他也没有继续强求。只是收拾好就准备出门，然后无比温柔地说一句：“言儿，等我回来。”
李微言觉得很不妙，她大抵是真惹上了一个疯子，还是有神级法器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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