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初春,尚有冬雪未融,大地还未回暖,夜里寒冷,大风刮得脸生疼,黄岐爱夜里正补着衣裳,便被驼篱喊出来。黄岐爱也不知道驼篱要自己去哪里,她以为驼篱有什么急事,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添衣,草草披了件大袄就出来了。

    路上黄岐爱渐觉不对劲,驼篱只说是件好事,让她跟着出来就行,黄岐爱想着或许真有什么好事,她还想着在驼篱说完他的事之后就和驼篱说她的喜事,可没想到驼篱带着她越走越偏,渐渐离村子灯火越来越远,到了一个小土丘边上。

    黄岐爱好奇,夜里她看不见这地方是哪,但觉驼篱轻车熟路的,应该没问题,问驼篱:“相公,你夜里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这是哪里?你有什么好事和我说?是生意好了?”黄岐爱一连几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她上前,和驼篱并肩,与他一起看向土丘下边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驼篱在黄岐爱看得认真时退下,黄岐爱并未发现。

    驼篱站在黄岐爱身后,问:“娘子,你觉得长生好吗?”

    还未等黄岐爱回答,驼篱又自顾自的说:“你当初为我放弃长生,你如今可曾有过后悔?长生那么好,为什么你要放弃呢?世人求长生,但求与山川湖海齐寿,否则不会修仙。凡人贪婪,连掌权天下的帝王都渴望拥有长生,你当初究竟是怎么舍得把长生割去的呢?”

    黄岐爱欲回头,驼篱制止她道:“娘子,你可否与我说一下呢?我现在心中好乱,好乱。”

    黄岐爱了然,其实她知道驼篱所做的那些事情,现在驼篱问她这些,她想着开解一下驼篱。驼篱制止她回头,她也就不回头,她却不知,就因她这一时心软,造就她一生之悔恨。

    想了许久,黄岐爱缓缓说起自己与驼篱的往事,说到最后,黄岐爱脸上幸福洋溢,她手抚上肚子,正欲开口说自己有身孕了,只听锵然一声,是黄岐爱再熟悉不过的拔剑声,她想回头,但驼篱的剑比她回头速度还快,她满怀欣喜回头,收获锥心一刺。

    她幸福的笑容很快破碎,黄岐爱不相信这个与自己相伴了五年的枕边人会将剑尖对自己,她一遍遍的问着驼篱,一遍遍的让驼篱告诉她是假的,不见驼篱回答,又欺骗自己这个驼篱是假的,她最爱的人,她的丈夫还在城里经商未回,这个是假的……她满脸泪水,嫣红的嘴唇很快变成苍白色,驼篱推剑深几许,一搅,而后拔剑。

    黑夜里黄岐爱看不见驼篱的五官,更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直到死都在骗自己这不可能,她的身体倒下,滚落下土丘下面的半崖,原来这是个半崖。

    眼见黄岐爱滚下土丘下,驼篱见事已办妥,把剑擦干净,收回剑鞘,转身离去。自此以后,十六年间,驼篱未曾回过清湖村一次。

    初春还下雪,晚间小雪开始纷纷扬扬的下,四周黑暗寂冷,半崖之下的黄岐爱心口被贯穿,血流不止,她蜷缩成一团,护着自己,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从未有哪一刻感觉到如此寒冷,脑子走马观花似的回闪生前的一切,她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脑子昏昏沉沉,她最后想到的不是驼篱,不是他那绝情的一剑,而是她的家,生她养她最后被她抛弃的通天岛。

    驼篱离去,未注意从身上飞出的一抹青光,他自转身,再未回头,否则他将发现他把玩在手心的至宝竟从他身上飞了出去,就因这一晚未回头,他懊恼悔恨了十六年。

    那物从驼篱身上下来时青光起初微弱,它速度极快,冲破飞雪,急转入半崖,微弱的青光照亮了黄岐爱,黄岐爱最后一刻恍然觉得自己见了神仙。

    那是位青衣童子,手持荷叶伞盖,身坐莲花,五六岁模样,眉间朱砂一点,头梳双髻,整个人儿粉粉嫩嫩惹人怜爱,浑身散发莲香。

    她伸手想去触碰那位童子,童子眉目满是对她的悲悯与怜惜,主动伸手与她相碰。

    驼篱御剑离去,快如流星,未见半崖之下青光大闪,黄岐爱伏在地上气息半点全无,青光围绕她全身,走她四肢百骸,她心口上本血流不止,后血突然止住,伤口慢慢复原,最后只留下一个骇人的疤。

    黄岐爱的唇色逐渐转变正常,体温也渐渐回升,青光走了她全身,最后停留在她腹部,久久未散,青光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然后从强慢慢变为弱,直至淡下去看不见,与她整个人融为一体。

    四周在青光的照耀下与黄岐爱一起发生神奇的变化,这处白雪一来便化,春草萌芽,花醒春到。

    死的,未死的,皆被这青光生活过来。

    七日之后,黄岐爱奇迹般的再次眨眼,从一巨大蚕蛹中破壳而出。

    听完黄岐爱这个故事,离惊玄手抚心口,如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黄岐爱逐渐说完之后也才后知后觉,原来当年她能活,是因为阳离宗的宝物?离惊玄和梁幼七,还有黄岐爱,三人都不由自主一齐看向一楼边上钓鱼的黄冬时。

    黄冬时不知道二楼三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她磕瓜子磕得正起劲,忽地鱼竿微动,黄冬时大喜过望,没想到离惊玄说的是真的。

    她提着鱼竿忙站起来,咬钩的鱼知道自己上当了,在另一边拉,这边黄冬时想看看生活在云雾中的鱼长什么样,她脚撑着船,两只手死命的拉住鱼竿而且往回拉,她嘴里嚼着瓜子,气恼的要和这笨鱼比力气。

    云雾中见鱼摆动巨尾,阳光之下,鳞片泛着七彩的光,黄冬时一看,眼睛瞪得老大,震惊之余分散了注意力,力气就小了,导致不是她拉拽鱼,而是被另一头的鱼拉着拽。

    她的力气没有鱼的大,可她又不肯放手,她嗷嗷的叫,两只脚卡着,两只手都用上拉鱼竿了。

    她喊离惊玄帮个忙,离惊玄使了个法术帮助黄冬时,她这才不再费力,猛地一拽回鱼竿,咬钩的鱼在云雾中翻身,那身段与线型,琉璃的身子映射七色,海鸥的眼睛尖啸,在它身后,又有无数的与它不同的与海洋里一样的鱼跃起翻身。

    这一切黄冬时看来,目瞪口呆,鱼竿也忘记抓了。

    云海之中,那尾奇怪透明的鱼带着鱼竿起跃飞船之上,黄冬时抬头,飞船中的人都被盖在薄淡的阴影中。

    清风微动,白云游浮,离惊玄仰头,吹口哨唤来白鹤。

    将要与宗门传达的消息写在纸上,又把信纸绑在白鹤脚上,离惊玄亲眼看着白鹤带着这项重磅消息远飞他才得以安心。

    身后梁幼七过来,离惊玄转身,梁幼七没问离惊玄要干什么,她说:“即将到达番神湖,我会在番神湖下船。”

    “你答应我的,要做到。”

    说完,梁幼七转身走向正在吃饭的黄氏母女,离惊玄看着她的身影,哭笑不得,有时候他觉得梁幼七这性格还真是恶劣。

    不过如今得到他最想要的消息,他心情极好,没再计较于梁幼七这个性。

    清湖村位于湖州之下,飞船飞了一夜过湖州,到十二州地界,梁幼七说要在十二州的番神湖下船,飞船就停在番神湖上空。

    苍州有山出溪流,溪流途径分支汇成一股成江河,在苍州名龙尾江,过苍州与十二州地界入十二州,名野狐江,入番神湖。

    下面离惊玄喊坐在桅杆上的梁幼七:“到番神湖了。”梁幼七站起来,看了四周,云雾缭绕,视野受限,不太适合御剑的样子。

    她缓缓说:“知道,不用你说。”

    黄冬时觉得梁幼七半路就走是个遗憾,她用手搭在额头,眯眼往上看,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正以为梁幼七会跳下来,然后等飞船停在离陆地近些的安全地方再下船时,黄冬时却没想到梁幼七向来玩得野。

    只见她把剑一抛,那剑变大,而后她跳上去,一手负后,一手结印,她看了一眼下面的三人,看黄氏母女时她没什么其他别的情绪。

    黄岐爱心思微动,从袖中掏出玉哨,往上一抛,梁幼七不知是什么东西,条件反射御剑去接,到了手中才发现是那个黄岐爱多次给她她却不要的玉哨。

    她看向黄岐爱,黄岐爱露出笑容,梁幼七微微叹了一口气,心知不能再拒绝,就把玉哨收好,她的视线停留离惊玄身上,离惊玄懂她什么意思,与她传话说:“我不会失约的。”

    梁幼七轻哼一声,这才收回目光,念咒,脚下剑咻地一下飞了出去。

    梁幼七走了之后,黄冬时能说话的人算是没了,离惊玄变得忙起来,就在这小小飞船上,也不太与她碰面了,黄冬时也不知什么原因,总感觉离惊玄在那日与她钓鱼被叫上二楼之后,离惊玄待她的感觉变了。

    说不上哪里变了,可她就是很清晰的感觉到变了。黄冬时将自己的这种感受跟黄岐爱说了,黄岐爱笑着摸黄冬时的头让她别多想。

    离开清湖村第二日入夜,离惊玄房中点灯,他坐在长桌前,焚烧从阳离宗那边的回信。他提笔蘸墨,笔在纸上悬着又不知写些什么好。

    久了,到他听见门上铃铛声,知道已经到了十二州与苍州交界地带,刚下笔说了他们已回到苍州,不日将达阳离宗,飞船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猛地一晃,离惊玄坐不稳,从椅子上跌下来,长桌上的笔墨纸砚纷飞散落。

    看向窗外,雷电交击闪过,一道黑影飞过,离惊玄想到梁幼七临走时交代的,扶着翻身的长桌起身。

    这个飞行路线先前是经过梁幼七和离惊玄二人一起测算的,他们是确定路上没有雷雨区域,可行才选择的。

    原本没有一点危险的路线突然发生变化,现在飞船处于雷暴区域。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飞船行不动路,被夹在中间,往哪走都走不了,离惊玄赶忙跑出去,路上见黄冬时,黄冬时害怕的问他怎么了,离惊玄对她一笑,把想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的黄冬时塞回去,说:“若是没事,就不要出来,去找你娘。”

    提剑出去,离惊玄向不知在何处的驼篱大喊:“既已来了,为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个惊雷,照亮天际,原本没人的船头上站着一个人,驼篱身穿灰衣,右手指带银指环,他已没了两日前的意气风发,面目多了几分沧桑,头上头发不知何原因花白了一半,他看着已经眼瞎的离惊玄,笑道:“你瞎了啊。”

    他那心爱的虫王喷射的毒液也不是不可解,他看到离惊玄瞎了时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修士竟然任由自己眼睛瞎掉?不过他不关心离惊玄怎样,一想到自己那毒虫王,驼篱就心痛,他问离惊玄道:“那女修士呢?”那女人杀了贵人给他的虫王和废了他一条腿,他觉得自己应该还回去。

    “她离开了。”离惊玄简短的回答。

    驼篱不信,再三追问:“真离开了?”

    “是。”

    闻言,驼篱跳下船头,漫步在离离惊玄十几步远的地方,问:“我那女儿呢?你怎么不叫她出来见见我这父亲?”驼篱说完,用眼睛四处去找黄冬时,当看见黄冬时那张小脸时,驼篱忽然扬起笑容,正欲张开双臂和黄冬时打感情牌,就看见本该再次死去的黄岐爱冷冷的看着他,把黄冬时护在身后,驼篱初时一愣,然后恼怒。

    经过上一次,离惊玄已经知道驼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每次这样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离惊玄警惕着,他战斗的时候难开灵视,只好听声辩位,就因为这个,离惊玄已经输了驼篱一截了。

    或许是因为黄岐爱这顽强的生命力惹怒了驼篱,驼篱也不再装下去,他撕破脸皮和离惊玄打斗起来。

    “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们为什么要护她?”驼篱变幻出剑,刺向离惊玄,他连连质问离惊玄,离惊玄躲开后退,锵然一声挑开驼篱的剑,说:“路见不平罢了。”

    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是路人吗?驼篱哈哈大笑,仿佛被离惊玄这句话逗笑一般,哪个路人会千里迢迢来到清湖村?哪个路人会目的那么明确停在黄家门口?哪个路人会那么多管闲事?

    驼篱越想越气恼,旋剑,引雷,雷劈下飞船,船板焦黑着火,离惊玄皱眉,听见黄冬时尖叫的声音心里担忧,硬是开了灵视,得已看清驼篱方位,离惊玄黑布覆着的眼睛留下血泪,他痛,他却顾不得,飞身上去和驼篱打斗。

    旁的天雷落下击打飞船,离惊玄与驼篱缠斗难分难舍,一会儿于飞船之上雷云层中,一会儿于飞船底,一会儿又回到飞船上。驼篱和离惊玄打得不分上下,而且离惊玄隐隐是占上风的,驼篱心中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不是很舒服,他可是被贵人认可的人,他才修炼了十几年,他差一点就可以长生不老了,他为了长生什么都丢了,他不想止步不前。

    离惊玄的招式让驼篱分不出一点闲心去关注飞船上的黄氏母女,驼篱也是这才知道原先第一次和离惊玄打时离惊玄是放水了,驼篱想到这层,心里自卑与嫉妒爆发出来,他不相信离惊玄比他厉害。

    二人暂时分开,驼篱咬破手指,念咒,注法力催戴在右手指上的五枚银戒加大引雷,乌云滚滚,雷声隆隆,劈下的雷一道比一道狠,飞船摇摇欲坠,快要支撑不下去,离惊玄知道驼篱想要干什么,收了和他打斗的心思,一心飞回飞船,但被驼篱所拦。

    “你想去哪里?”驼篱挡住离惊玄,施以囚笼,他引雷劈被困的离惊玄,想让离惊玄死在他手里。

    囚笼中的离惊玄抬头,神魂出体,鸿钧一剑劈开囚笼,驼篱被弹开几里之外,离惊玄低头,神魂回位,还未等天雷劈下,离惊玄侥幸挣脱,在他挣脱那一瞬间,雷电劈下,囚笼湮灭。

    和驼篱缠斗得有点远,不过还能看见飞船,离惊玄施法,以最快速度回了飞船,他回去最先去找黄氏母女,见二人安然无恙,离惊玄点点头,义无反顾出船舱。

    如今飞船失了三个桨,还余一个桨完好,三个残桨仍在奋力拍飞,其他地方冒烟的冒烟,着火的着火,飞船在天上失去了平衡能力,离惊玄来不及查看现在飞船还有哪里收了损坏,他要趁着驼篱还没反应过来,驾船离开这片雷区。

    站立船头,离惊玄拿出混元罩和三片羽毛,两手合并,竖起食指中指,念咒,混元罩包裹飞船,混元罩只可暂时抵御天雷,时间为一盏茶,离惊玄得在这一盏茶时间内让飞船离开雷区,三片羽毛与三支毁掉的船桨融合成为新的船桨。

    说来简单,做来实在是难,离惊玄要调动船头方向,又要控制混元罩保护船体,还要警惕驼篱不知会从哪来个回马枪。他执剑立船头,身姿挺拔,躲在船舱的黄冬时看了,心中有太多的感慨,她心道原来修士便是这般的吗,顶天立地,坚韧不拔。

    离惊玄想的是现在阳离宗是不能回那么快了,他不能将驼篱带回阳离宗,驼篱身上有太多来源不明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要是贸然回了阳离宗,怕是惹祸上身。他想在番神湖击杀驼篱。

    想罢,离惊玄用法力调转船头往回飞,恰一个雷电劈下,离惊玄整个人显露在雷电的光亮中,他的七窍皆流血,惨不忍睹,可是他现在心中管不得这些了。纵然不能全身而退,他也要护住黄氏母女周全,与宗门传信告知黄冬时身世,还有赴约,赴梁幼七的约。

    番神湖绵延千里,是十二州最大的一个湖泊,番神湖边扎起彩帆,一圈圈,一层层,湖上泛薄雾。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重新回到番神湖,离惊玄以为他可以逃离雷区,却不知这个雷区紧随着他们,牢牢的黏在飞船周围,怎么甩也甩不掉,飞船来到番神湖,雷区也来到番神湖。

    番神湖大,离惊玄恶心这个雷区的同时特地选了偏僻无人处,这样击下的雷打不到无辜的凡人,身后驼篱跟着,见离惊玄这个行为,闪身到离惊玄面前,说:“你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别人呢?”

    雷区步步紧逼,不太好将飞船停下陆地,面对驼篱的话,离惊玄没有回应,直接提剑去战。

    离惊玄分有精力护着飞船,这一次和驼篱的战斗中他优势渐无,与驼篱大战上百个回合后,离惊玄渐渐体力不支,驼篱见势大喜,剑尖不止一次划破离惊玄衣服与皮肤做羞辱他道:“你就快要不行了,真是奇怪啊,你明明可以杀掉我的,只要你不再保护那艘飞船。先前你明显可以易如反掌杀了我,可你轻敌,又自毁眼睛,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啊。”

    驼篱剑捅离惊玄的肩膀,离惊玄闷哼一声,断驼篱剑身,飞身退后。

    身边惊雷还在不断下落劈混元罩,誓要把混元罩劈破开一个大口的样子,雷每劈出一个口,离惊玄就要修复一个口,他还要和驼篱缠斗,离惊玄嘴角流血,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离惊玄留一息护体,神魂离身,开天眼于神魂之上,乌云之中泄出一丝光亮照在离惊玄身上,驼篱静静地看着离惊玄,离惊玄的这一切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光亮骤然加强,驼篱挡眼,离惊玄在神魂上刻下无数咒语,天眼开启,驼篱依靠那五枚银戒唤来的团积的乌云退散,雷电无踪,天光大亮,飞船上黄岐爱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做到这个地步?

    驼篱被这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离惊玄神魂刻下咒语,开启天眼,偶然得见躲在驼篱身后的人,他见那人装束就像无数次他在脑海中想象过的那么眼熟,大惊。

    现在驼篱已不是他的第一目标了。离惊玄分出一丝神魂,刻下遗言,飘向飞船,一缕变成杀神手握长/枪冲驼篱而去,而后余下刻满咒语的神魂化为一束光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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