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科举考试林昭拿了状元, 杨肃考的还算可以,三人相比较来说陈勉要差一些。
不过好在只是名次靠后了点,好歹都能捞着个官当当。
最后林昭去了翰林院, 做了正五品翰林学士,杨肃分到了刑部,坐了正六品的刑部员外郎。刑部是个好地方, 里面的陈年旧案很多, 有才能的人去了如果能够破获几个大案, 晋升的速度很快。
陈勉的名次靠后, 按理说是被外放到外面做县令的,不过他时运好,被分到了礼部, 做了从七品的礼部主司。虽然品级不高, 但好歹也是个京官。
倒是林昭去的翰林院,每日的任务就是编书, 修书,和礼部一样, 都是闲职。
但大魏朝堂有惯例, 非翰林不入内阁,但凡是进入内阁这种国家核心行政机关的官员,无一不是出身于翰林。
然而林昭并不想在翰林院苦熬, 可如今圣旨已下, 不好更改,只能先留在翰林院一年。等时机到了,再看看另谋高就。
对于林昭到翰林院任职姜子延是十分高兴的, 在他眼里, 翰林院就相当于前世的公务员, 福利好又稳定,说出去也很体面。
陈勉和杨肃任职定了之后他们便各自往家里写了信,距离上任还有段时间,可以先把家人接来安置好再去赴任。
林昭自从考了状元之后,每日都有帖子送上门来请他赴宴,其中不乏一些高门贵族,都是想榜下捉婿的。
林昭虽然对此感到不耐,但有的帖子推不得,他只好硬着头皮前去。
这一日去的是晋阳王府家的世子举办的赏文会,邀请了众多京中的年轻才俊。面上说是以文会友,实际上是想替自己的妹妹找个靠得住的夫婿。
毕竟是晋阳王府下的帖子,林昭不好推拒,而且以后需要应酬的地方有很多,他如今人微言轻,只得去了。
林昭来的时间不早不晚,等他落座之后没多久,周围忽然引起了一阵轰动,纷纷议论着正在从大门外走进来的男子。
林昭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的一个文人打听道:“那人是谁?为何大家看起来如此激动?”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名动京城的怀玉公子啊!”
“怀玉公子?储怀玉?”
“对啊,就是他。你不知道他诗文词赋有多好,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了。前途那叫一个璀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说这两年好像不太得宫里那位青睐了。”
林昭正想着这个人名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就看见对方进来跟别人寒暄一阵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朝他这里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林昭以为就是普通的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开口说的却是:“林弟,不知老师他身体可还安好?”
这般亲昵的称呼让林昭有些不适,刚听到时,有些疑惑他口中的老师是谁,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
可听到他清晰的说林弟,就知道他没认错人,联想起家中的岑夫子,还有夫子曾经说过他是他见过的第二个如此聪慧的人。
想来夫子见过的第一个如此聪慧的人大概说的就是面前这位文质彬彬风采俊逸的男子了。
林昭回了个礼,说道:“不知阁下口中的老师指的是……?”
储怀玉笑道:“就是一直教导你的岑夫子。算起来咱们也是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见外,叫我怀玉就好。以后同朝为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储怀玉对他十分友善,可林昭总觉得不太舒服,况且如果是岑夫子的亲传弟子,为何那么久了,夫子竟然没对他提起过?
林昭一直都知道岑夫子有一桩旧事,一直被他惦记着从未放下,难不成是有关这个储怀玉的吗?
他觉得等回去了,有必要去问问岑夫子。
林昭但是拿了状元,成为大魏史上最年轻的三元及第,比当年储怀玉三元及第的年纪还小。
又因为当日状元游街时不少人都见过他,一时之间,他在京城名声大噪,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帖子请他出去赴宴。
这个宴席本就是晋阳王府世子李衡为郡主妹妹择夫婿举办的,林昭来了之后得知其中深意,不欲掺和其中,他如今可是有对象的人了。
奈何这个李衡频频找他说话,言语间对他多有赞赏。林昭眉头紧皱,他可不想给什么劳什子郡主当郡马爷,可一时又走不掉,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今日是这样子他就应该找尽理由推脱。
李衡像是察觉了他兴致不高,后面话也渐渐少了一些,林昭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今日除了宴请的各种文人之外,荣王府竟然也来人了,不过来的是一个老管家。
老管家今日过来是来送东西的,说是荣老王爷新得了一把好弓箭,又得知世子李衡今日宴请宾客,便让人送来给他助助兴。
李衡得了弓箭很是高兴,旁边有人羡慕道:“世子真是好福气啊!不仅有晋阳王的宠爱,就连荣老王爷你这般疼爱你呢!”
李衡心里也高兴,他这个大爷爷对他确实好。
说起荣老王爷,也是个可怜人。荣老王爷年轻时是个带兵打仗的,发妻早逝,仅有一独子。后来这个独子成亲之后没多久就投身军中,结果却不幸战死沙场。好不容易留下一个未出生的孙子,却因为后宅女人阴毒而早夭。
先帝可怜荣老王爷,一直想从宗室之中国际一个给他当儿子,年老之后不至于无人送终,可却被他拒绝了。
李衡与他逝去的独子样貌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便对自个的兄弟也就是晋阳王生的这个孩子李衡格外的偏爱。
李衡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荣王府时不时的给他送些东西过来,他当即对荣王府的陈管家道了谢,“陈管家,替我谢谢荣爷爷,时辰不早了,要不您吃过饭再走吧。”
陈管家拒绝了,“老王爷那还需要我照顾,老奴就不在这儿吃饭了,世子玩的开心些,老奴先走了。”
李衡点点头,让小厮送陈管家出门。
陈管家跟着小厮出去,晋阳王府这个园子很大,一路上经过抄手游廊,穿过雕花门时,陈管家忽然指着旁边亭子里坐着的一个人道:“那个人是?”
小厮解释道:“哦那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叫林昭。听说今年才十六,三元及第,才华丝毫不逊于怀玉公子,很得圣上称赞。”
陈管家皱着眉道:“他姓林?”
“是啊,叫林昭。”
本以为陈管家只是一时兴起问两句,却没想到他突然换了方向朝着那个雕花门后面的小亭子走去。
林昭刚坐这偷会懒,知道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上来与他说话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不喜这种应酬。
如今时辰尚早,大家都在谈论诗词风月,还未开始宴饮,暂时没法走,他便寻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等着开宴。
陈管家走进后,心里的激动越来越明显,他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
小厮不知道陈管家这是怎么了,上前关心道:“陈管家,可是身体不适?”
陈管家定了定心神,转身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小厮虽然觉得奇怪,但对方可是荣王府的管家,有的事不是他该过问的,便老老实实送陈管家回去了。
林昭一直捱到宴席结束,好在今天储怀玉来了,想要巴结他的人更多,林昭这边倒是松快不少。
席间他略饮了几杯薄酒之后便称自己酒量太差已经醉了,赶紧悄悄走了。
第二日一早林昭按照规矩要去拜见本次科考主考官,他是这次应试的举子,主考官便是他的座师,按道理来说,这是一层十分亲厚的关系,以后出门可以说这是谁谁谁的学生。
如果座师十分欣赏,还可以更进一步收为亲传弟子。若是能被收为亲传弟子,那前途必定飞黄腾达,不可限量。除非是站错了队伍,可如今皇帝才亲政不久,并没有什么皇子夺位,只除了太后和皇帝面和心不和,朝堂算是安稳。
今日是休沐日,林昭要拜访的就是这次的主考官,内阁三大首辅之一的张运道张首辅,听说还做过当今皇帝的老师,名声十分显赫。
姜子延早早就帮他把礼物准备好了,上门拜谢不能空着手去,这些姜子延都打理得十分妥贴。
林昭眉眼中都是笑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拉过他的手揉了揉,道:“我很快就回来。”
林昭到张运道府上的时候本届的榜眼和探花都已经到了,都在正厅陪着张首辅说话。
林昭进去后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张首辅简单的问了他几个问题,他答的有理有据,而且为人恭谨谦逊,张首辅越看越喜欢,甚至提出想要收他为亲传弟子的建议。
这不禁让旁边的榜眼和探花十分羡慕。那可是内阁首辅大臣啊,攀上了他就等于平步青云了。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林昭拒绝了。
“多谢大人厚爱,只是昭已经有老师了,不能再拜您为师。”
张首辅感到遗憾,此子心性坚韧,年纪轻轻就三元及第,他越看越喜欢。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不是别人不愿意拜他为师,他就要迁怒别人。
只是他仍旧觉得可惜,便退一步开玩笑道:“可惜啊!老夫发现你太晚了,不然哪有你老师什么份啊!”
只是越说越好奇,他不禁问道:“你老师是哪一位学问大家啊?能心甘情愿让你拜入他的门下,想来才学应该十分不错吧!”
林昭点点头,想起岑夫子,脑海里面是岑夫子时而严厉时而关切的画面。
“学生老师姓岑,叫岑言,不是什么有名的夫子。不过他学问很好,学生跟着学□□是受益良多。”
张运道听见这话,眉头略微皱起,“岑言?姓岑……”
“怎么,大人认识吗?”
“不认识。”张运道摇摇头,不过姓岑的大儒他倒是认识一位,叫岑勋。只可惜早些年就离京了,他也不知现如今他在何处。
林昭又在张首辅家里坐了会,便起身告辞了。
张运道虽然年过五十,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心胸倒是十分开阔,没有因林昭拒绝做他的学生而生气。
出门的时候忽然撞见了一位小姐,他们这里是前院,这位小姐是从后院专门过来的,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林昭他们走后,这位小姐便进门去找张运道,一进门就撒娇道:“祖父,我让小厨房做的糕点还没拿上来,你怎么就让他们走了?”
张运道摸摸孙女儿的头,怜爱道:“别胡闹,这里是前院,来来往往都是外男,一个女儿家当着其他人的面过来像什么话?”
“可是祖父,我、”
“祖父知道,说吧,你这是看上哪个了?”
小姑娘低头羞涩,半晌开了口,“那个新科状元郎,看着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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