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坐上地铁,去市中心的商场。

    她目的明确,直接奔向负一楼家居城。导购小姐亲切地迎过来,问她需要些什么。

    蒋南环视四周,说:“被子,最暖和的那种。”

    导购更热情了,指引她往里走,边走边说:“店里最暖的被子是鸭绒的,又轻又暖,盖在身上特别舒服。

    确实暖,蒋南觉得这被子比她盖的还好。

    指尖触碰着细滑的面料,被子里散发出暖烘烘的温度。蒋南点头,说:“就要这个。”

    可惜,她这样决断的姿态在收银台前垮下来。

    几声急促的滴滴声后,收银小姐皱眉,双手把卡递给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女士,您这张卡是无效的。”

    “什么?”

    蒋南接回卡,这张卡她一直在用,额度上百万,怎么会忽然失效?

    她又抽出一张递过去。

    “抱歉,这张也不行。”

    蒋南僵硬地接回卡,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包好的被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先不要了,对不起。”

    at外。

    蒋南把卡取出来,放回包里。

    所有的卡全部被冻结了,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微信里还有不到一万的流动资金。

    从富太太到赤贫,只是陶思远一句话的事。

    她自嘲地轻笑。

    回到殷凤娇的小区时,已经中午。蒋南心里规划着仅剩的几千块钱,还没等敲门,就被探出来的陶思远吓了一跳。

    他穿着西服,头发喷了发胶,商业精英的模样和破败的老楼格格不入。

    他靠在门边,微笑着,整个人意气风发。

    “老婆,你总算回来了。”

    殷凤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手机总静音,有点啥事找你都找不着,真是的。”

    蒋南这才看手机,发现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陶思远打的。

    她还不清楚状况,陶思远就像家里的主人一样把她拉进屋,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吵架的痕迹,甚至还迅速亲了蒋南脸颊一下。

    他的吻又快又轻,蜻蜓点水般划过,声音却极大。

    蒋南被震得耳鸣,半边身子的汗毛全都竖起,瞪着他说:“你这是干嘛?”

    “我亲我老婆还有理由啊?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他耍着无赖,正击中殷凤娇的点,她脸上笑开了花,故意哼哼道:

    “快别腻歪了,吃饭。”

    殷凤娇端着猪蹄,轻轻放在餐桌上,这时,门也响了,张叔拎着两瓶酒进来,见蒋南回来了,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出门怎么不接电话,把我们急死了。”

    这一切太过诡异,蒋南忽然想逃。

    可是,最后她还是坐在餐桌上。

    桌上的菜品呈现出待客的最高礼仪:红烧猪蹄,油焖大虾,糖醋鱼,一锅排骨莲子羹,两样清炒,还有一盘盐水鲍鱼。

    陶思远可真是贵客。

    不止菜色高级,连几乎不在家的张叔都出去买酒接待。蒋南觉得,这场景就像皇帝驾到,全家人都谨小慎微地陪衬着。

    张叔把酒打开,小心地倒了一杯,赔罪般的语气说:“这酒不太好,对付喝点吧。”

    蒋南说:“茅台还不好啊?”

    嘶~桌下,殷凤娇狠狠掐了一把她大腿。

    陶思远褪去在陶家老宅的嘲讽,换上一张彬彬有礼的皮囊,他头微低,谦逊地说:“这太好了,只是自家人不用这样破费。”

    听他这么说,两个年长的人都松了口气。

    殷凤娇拿着公筷夹了个大虾,越过蒋南送到陶思远的碗里,堆笑说:“尝尝,我很久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陶思远痛快地把虾放在嘴里,马上竖起大拇指,“妈做的这个太好吃了。”

    这一声妈直接把殷凤娇的心都化了,她笑的眉眼弯弯,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给他夹过去。

    蒋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碍事,她应该端着碗去沙发旁边蹲着吃才对。

    许是她不高兴的脸色太明显,殷凤娇一边招待陶思远,一边不忘在桌下掐她大腿。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吧?”

    蒋南捂着大概率已经青紫的大腿,发出诘问。

    殷凤娇的视线一直在陶思远身上巡视,听女儿这么控诉,也当她是撒娇,“我对女婿好了,女婿才对女儿好。”

    “是吧思远?”

    陶思远放下酒杯,笑着说:“不管妈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对南南好的。”

    这一唱一和,就像三流的喜剧,都心知肚明的各藏心思,竟也能靠着演技完成一片祥和的场景。

    蒋南放下筷子,对殷凤娇说:“你可以直接对我好。”

    她的表情认真严肃,隐隐有打破这氛围的势头。

    殷凤娇咬着下槽牙又在桌下掐了她一把,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啊?”

    蒋南轻笑,觉得荒唐极了,她不想忍了。

    “陶思远,你是来跟我谈离婚的么?”

    温馨完美的气氛被她一句话打破,三张脸的表情都精彩纷呈,陶思远率先反应过来,“说什么呢?我可没同意。”

    蒋南为了避免殷凤娇在桌底掐她,直接起身反驳,“你同意了,不要不承认。”

    “我可没有。”

    眼看陶思远耍无赖,蒋南有些急了。

    不等她再说,殷凤娇的巴掌就落在她的后背上,这一掌力道不小,差点把刚才吃进去的饭拍出来。

    “妈!”

    蒋南快要哭出来,为什么作为妈妈在关键时候不站在女儿这边呢?

    殷凤娇比她还生气,脸色涨红,连张叔都从位置起来,站在殷凤娇旁边帮她顺气。

    “你闹什么闹啊?你知道思远多忙,我费力把他找来吃顿饭,你还在这闹,怎么从小到大都没有眼力劲呢?”

    所以说,这不是陶思远主动来的?还是殷凤娇求他来的!

    何必呢,她要卑微到什么地步啊。

    蒋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她闭着眼睛站了一会才说:“随便吧,反正我决定离婚了。”

    殷凤娇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抽她一顿,怎么就命不好,生出这么个脑子不上线的女儿,“人家思远都说不离,你在这作什么呢?”

    蒋南叹气,“妈,这是我们的两个人的事。”

    陶思远也起身,他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对殷凤娇宽慰道:“妈,您别生气,我们好好谈谈。”

    殷凤娇听他这么说,也不骂了,坐回凳子上叹气。

    原本堆着杂物的次卧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出来了,窄窄的单人床头上,还残留着蒋南小时候刻上去的‘正’字。

    陶思远几乎是把她推进来的。

    蒋南哽着脖子看他,努力控制眼泪涌出来。

    忽地,陶思远笑了。

    他连笑都带着商人特有的气质,一边嘴角提上去,眼里是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轻蔑。他一把搂住蒋南的腰,倏地收紧,在她耳边轻声说:“胖了点。”

    蒋南用力挣脱,却被他遏制在怀里。

    他身体轻晃,蒋南身体也不受控制,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她简直受够了。

    “离婚吧,我认真的。”

    她的耳边是陶思远的心跳,一震一震极有规律,就算她说离婚,也没有太大起伏。

    陶思远在她头顶长叹一口气,颇为感慨的语气说:“别闹了,我那还忙着呢。”

    他边说,边抚着蒋南的头发,从头顶顺到腰窝,发丝顺滑,透着健康的光泽,他最爱她这头秀发。

    “知道你忙,离了你就不用应付我了,也能专心搞事业了。”

    “故意气我是吗?”

    他们拥着,说话也是呢喃的语气,贴在门口的张叔淡定地直起身,对殷凤娇摆了个一切完美的表情。

    殷凤娇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收拾桌上的残局。

    次卧里的二人已经分开,蒋南皱眉整理衣服,靠在墙的一角。

    陶思远坐在床上,双腿重叠,锃亮的黑皮鞋高高翘起,莫名的,蒋南想到那双布鞋,眼神闪了一下。

    “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也别再说那两个字了。”他说着,又变换个姿势,似乎对床的舒适度不满意。

    蒋南反问:“满足我什么要求?”

    “要孩子啊。”

    他长吁一口气,颇为头疼地说:“我知道这点是我做的不好,时间没安排妥当,让你觉得压力太大。”

    蒋南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怔怔地说:“你觉得是我想要孩子?”

    “不然呢?”

    陶思远索性站起来,双手插到西裤兜里,悠哉地踱步,忽然灵光一闪,凑到蒋南跟前,暧昧地说:“今天是那个日子么?不如就地来一发怎么样?”

    蒋南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他油腻的语调糊住,她一把推开他,幽幽地说:“你好恶心。”

    “你根本不了解我,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尊重?”

    陶思远又坐回床上,上下打量蒋南,他这个妻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倒也是没想到。

    都是成年人了,说这些虚无缥缈的看着很弱智。

    他双手支在床边,一脸玩味。

    “南南,说我不了解你可不对。”

    他语气缓慢,像一只有耐心的猫儿在逗弄刚捕获的猎物,“我们不就是各取所需么?我贪图你的美貌,你贪图我的钱财,怎么?金边刚镶上,开始跟我在这谈尊重了。”

    “人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他轻笑,眼神在蒋南的身上极有耐心地巡视着,像一条蛇盯着猎物一般,蒋南不自觉地打着冷战。

    “别再闹了,我马上要没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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