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袁飞签好字的设计图,  秧宝借用酒店里的传真机,给等在教务处的颜东铮传了过去。

    颜东铮取下传真机上的图纸,和金主任道声谢,  快步出了行政大楼,回教室上课。

    今天是周六,  最后一节是劳动课,颜东铮跟辅导员小汪说了声,  去附小接上竟革,  父子俩提前走了。

    将竟革送去大院,颜东铮回家帮闺女拟好合同,  拿上户口本、印章去卫大娘家。

    “卫嫂子,”颜东铮等卫大娘和她儿媳看完合同,“你们能保证按时交货吗?”虽说花样他已经设计的简之又简了,可是双面绣最为费工费时费眼,  便是老绣工,一把团扇没有六七天也完成不了,  “我要的是精品,  绣样不容许有一点瑕疵。”

    卫大娘的儿媳看着合同上的金额,  难掩兴奋地扯了扯婆婆的衣袖。

    卫大娘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  对颜东铮道:“我的双面绣是跟我姥姥学的,  当时一起学双面绣的还有我表姐、表妹、表嫂等人。中午你一走,我就给她们打电话把这事说了,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一听有活接,  比我还高兴。颜同志,  你放心,  我们15人个个都是老绣工,  保证给你把活儿做得漂亮,不耽误一点交货时间。”

    颜东铮微一颔首,挥笔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她签字。

    一式两份,收起自己的那份,颜东铮起身带她去银行取秧宝打来的定金。

    所有定单总金额为五万三元整,一半那就是26500元。

    秧宝没按一半给,先付了5000元定金,且打来的是人民币,另给爸爸打来5000元,让他帮忙收购紫檀木木料,找老木工做桌屏底座。

    拿着到手的侨汇券和取出来的五千块钱,秧宝和爷爷从银行出来,直奔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找人购买紫檀木木料,既不想做一锤子买卖,那木料的存储便成了不可缺失的一环。

    主任范卫东怀疑地揉了揉耳朵:“颜教授,你确定要紫檀木木料?”这个可不便宜。

    颜明知点点头:“你们有多少?”

    范卫东迟疑了下,试探道:“高档货一吨,中档货我估计有两吨的量,你要是全吃下,我算你便宜点。”

    “带我看看。”

    范卫东伸手做了个请,领他和秧宝去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在院子里随意搭了几个塑料棚子,更多的木料和旧家具则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而他所谓的紫檀木木料,几乎都是从旧家具上拆下来的,好一点的品相撂放在棚子里,差点的就那么胡乱堆放在院子里,风吹雨淋好多都泡坏了。

    颜明知和秧宝一一翻看了遍,除了紫檀木木料,还有黄花梨、金丝楠木、老榆木、樟木,进口橡木和柚木,挑挑捡捡倒也能组那么几套家具,剩下的就只能改做成其他小件,比如桌屏底座。

    颜明知随手一点几个棚子:“都是什么价位?”

    范卫东笑道:“颜教授真会挑,要的全是高档货。”

    颜明知勾了勾唇,语带讽刺道:“旧家具拆下的高档货。”

    范卫东噎了下,笑道:“您老找我买原料,也得我手里的有货啊。”

    “说说吧。”

    “紫檀木、黄花梨、金丝楠木,1000元一吨,”范卫东说着一指另一边,“老榆木550元一吨,你随意挑。”

    “太贵了。”颜明知微微凝了下眉,“紫檀木、黄花梨、金丝楠木,六百五,老榆木三百,你要是同意,我这就付钱。”

    “颜教授,”范卫东怪叫道,“你这价坎得也太狠了吧!”

    “你自己看看,这些木料能拼几件家具?你这价要的都够我去百货商场买组高档货了。”

    范卫东咬咬牙:“老榆木三百就三百吧,紫檀你给我八百,不能再少了。”

    颜明知走到棚子跟前抽出几根又看了看,半晌,犹豫道:“七百。”

    都是老熟人了,范卫东一看他涨价,跟着又降了点:“七百九。”

    “我不挑货,这些全要了,一吨我再给你10张侨汇券,七百。”

    范卫东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喜意,举手跟颜明知击掌道:“成交!”

    颜明知让他帮忙找人找车,秤重后装车。

    17吨,稍好点的木料几乎都被他拉完了,九吨榆木、橡木和柚木,剩下的都是紫檀、黄花梨和金丝楠木,八千三,带的钱不够,几人又跑了趟银行。

    付过钱票,颜明知递了支烟给范卫东:“有认识的老木工师傅吗?”

    “升腾家具厂有几位退休的老师傅。我记得五几年,他们厂接到批京市国宾馆的定单,就是章师傅、朱师傅带人做的。要我帮你介绍吗?”

    “麻烦了。”

    “下班后怎么样,我这会儿有点忙。”

    颜明知抬手看了下表,离他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好,收好木料我来接你。”

    说罢,抱起秧宝坐上卡车,让司机直接开去思南路小洋楼。

    原来的车库、马厩空着,木料一捆捆抬下,送进这两间空屋放好。

    付过钱,颜明知请几位司机进屋,歇歇脚喝杯茶。

    他则和秧宝上楼,重新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

    带上三份烟酒点心,祖孙俩随车到了旧货商店。

    没让两人多等,范卫东就下班出来了。

    颜明知递了份礼物给他。

    范卫东也没客气,往办公室一放,锁上门,随颜明知和秧宝往外走道:“我打电话让人跟两位师傅说了声,请他们在家属院门口等着,有什么,咱们去国营饭店再谈。”

    颜明知也是这意思,接私活嘛,当然是怎么隐秘怎么来。

    说着话,三人走到提前叫来的出租车前,打开门坐上去,跟司机说了声,直奔升腾家具厂。

    三人到时,两位师傅在家属院门口已经聊一会儿了,旁边站的还有章师傅的小儿子。

    礼物递过去,让他带回家,几人坐出租往外走,国营饭店没有包厢,谈话不方便,颜明知就近找了家酒店。

    叫的是沪市的本帮菜,浓油酱赤的有锅烧河鳗、红烧圈子、佛手肚膛、红烧划水,考虑到秧宝最近有点上火,颜明知又点了两道清淡素雅的糟货,糟毛豆和糟茭白,另有以鲜嫩清淡见长的芙蓉鸡片和以刀工闻名的扣三丝。

    几人开了瓶酒,给秧宝点了杯果汁。

    边吃边聊,购买的旧木料,颜明知请两位师傅先挑一挑,看有哪些可以组装成套的,还有哪些是可以修修改改拼成家具的,剩下的做成小件,如桌屏底座,团扇把手和篓空雕花小盒什么的。

    按件算钱,小洋楼有客房,包吃住。

    翌日一早,两位师傅拎着工具就来了。

    紫竹的生长地在湖南与广西的交界处,颜明知跟金山夫妻和两位师傅交待了番,又给华大的江校长打电话说了声,拎着行李和秧宝就坐火车出发了。

    下火车转汽车,坐牛车改步行,真真是好一番折腾,祖孙俩才在介绍人的带领下找到小山村。

    竹艺编织在这儿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走进村长家,目之所及,不是竹篓就是竹制的小件家具,伞柄和编织精美的篾盒等物什。

    秧宝拿起桌上一把可卷可展的竹制团扇,欣喜地把玩了会儿,看向爷爷。

    来前,颜明知用50张侨汇券请范卫东开了几张购物证明。

    盖有旧货商店大红印章的购物证明往村长手里一递,老人神情激动道:“颜同志,都要什么,你说,我让大伙儿现在就上山砍竹子。”

    颜明知接过孙女手里的竹制团扇看了看,团扇由细细密密的紫竹编制而成,上面用刀工颜料简单制作了朵春兰,把柄横竖一转,可卷可展,携带极为方便。

    “这样一把扇子多少钱?”

    村长紧张地搓了下手:“不贵、不贵,五毛。”

    颜明知扫眼围拢在竹篱笆外的村人,不说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吧,也差不多了:“我按两块一把来收,但有一条,制作上一定要比这把更精美。”

    村长愣愣地看着他,双唇哆嗦道:“多、多少?”

    “两块,我先要一千。另外,”颜明知掏出团扇的设计图,指着上面的柄把道,“一个柄把带下面的穗子五毛,我要两千。”

    想了想,颜明知又道:“穗子要是做得精美,我会看着提价。”

    这话,听得屋内屋外直吸气,随之议论纷纷。

    “我会打结子。”

    “我婆婆存的有绣线,这个活我家能接。”

    ……

    颜明知见村长还有点回不来神,起身走到院内对大家道:“各位家中有什么制作精美的物件,都可以拿来让我们看看。”

    “精美的物件,”大家一愣,随之哄然道,“竹篾盒算吗?”

    “鸟笼、蝈蝈笼呢?”

    “油纸伞……”

    颜明知笑道:“什么都行,只要好看好玩有用。”

    “真的?”

    颜明知颔首。

    大家见此,撒腿就往家跑,不过片刻工夫,院内院外就摆满了各种竹制物件。

    祖孙俩在村长的带领下挨件看过,以8块钱的价格定了200百把油纸伞,紧接着又定了50个鸟笼,50个蝈蝈笼,500个可当饭盒的竹篾盒,1000把竹制摇椅,500张竹床,一万件紫竹凉席凉枕三件套。

    竹篾盒2元/个,鸟笼、蝈蝈笼8毛/个,摇椅20块/把,竹床15元/张,凉席三件套120元/件,配以精美的竹盒。

    跟大队把合同一签,颜明知没多停留,先把看中的一部分物什买下寄回沪市,带上孙女、大队长、村长和会计到县里取钱先付了五千定金。

    与众人告辞,祖孙俩马不停蹄又坐车去了姑苏,各式布料绣线大量购置,现有的精美绣品亦是买了不少,如各式扇子、油纸伞、香包、帕子、布鞋、屏风绣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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