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撞击在脸上发出闷响, 摔倒在地的男人见萩原研二正背对自己,他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冲了上去。
男人手持靠背把椅子腿高高扬起,他咬紧牙关, 额头布满冷汗,愤怒和恐惧的情绪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套着黑色橡胶底的椅子腿袭向萩原的后脑勺, 肾上腺素激增让一切落在他眼中如同慢放。
——就要得手了。
“砰!”
一声闷响。
却不是他所期待的金属架与人骨猛烈撞击的声音。
松田阵平的脸近在咫尺, 他挑起一边嘴角笑得戏谑,似乎在嘲笑眼前人的自不量力。他单手握紧男人的小臂,仅仅一个动作就让对方动弹不得,无法再挥动手臂试图发起攻击。
“你……”
男人惊恐地瞪大双眼, 豆大的汗液从太阳穴的位置向下滑动, 喉结滚动吞咽下舌根处的唾沫。
被松田阵平用力握住的小臂疼到像要断掉一般,每处肌肉都在痛苦地尖叫呐喊,掌心脱力,被他握在手中的椅子也砸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 松手的瞬间小腿同时发力。他原地起跳以一个身体倾斜的角度在空中转了一圈, 用后旋踢的招式直接侧踢向男人的头部。
被踢飞出去时, 男人感觉眼前画面快速晃动, 耳边嗡嗡作响。不过一招就摔在地上彻底失去战斗力。
“哎呀呀,”萩原研二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松田和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勾嘴笑道:“是打算偷袭的小喽啰。”
说罢萩原侧身躲过了另一人的偷袭, 并在对方即将冲过头时抬腿朝男人补了一记膝踢。
紧绷的大腿肌肉和膝盖猛烈撞击向对方腹部, 被击者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干呕,毫无还手之力。男人受击弯腰的瞬间,后背被萩原研二用手肘自上而下再次猛撞, 而后松田阵平以一招侧踢为这场激烈的打斗彻底画上句号。
酒吧培养的打手躺倒一片, 或捂着被攻击的地方痛苦呻/吟, 或干脆直接在刚才的打斗中失去了意识。千束小队的警员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只有机动队恶犬毫发无伤地以背靠背的姿势站在中间。
松田和萩原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得灿烂,却都自内而外散发着轻蔑和暴虐的气息。他们不仅仅是机动队恶犬,更是把所有对手都通通撕碎踩在脚下的深渊恶狼。
萩原研二扭头看向趴在地上用手臂撑着地板试图倒退着爬着的经理,他哼笑一声,单手插兜上前踩在经理的背部,而后给王八翻身般用脚把他翻了过来。
萩原俯视着脚下的男人:“虽然资产依旧不足一亿,不过请问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你们……!”
沾了灰的鞋底在经理胸口的高档西装上碾蹭,留下几道斑驳的印子。经理瞪大双眼露出大片眼白,牙关颤个不停。
“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诶?”萩原研二露出个吃惊的表情,他蹙眉笑得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威胁,你可真是死性不改。”
松田阵平从烟盒里重新挤出根香烟,他把烟叼在嘴里重新点燃。打火机摩擦时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天空也下起了小雨。
“萩,走了。”
“嗨嗨~”
这次进入再无人敢拦,也无人可拦。
一行人进入酒吧后,松田阵平径直走向吧台前。他用手指敲了敲台面,沉着脸道:“花成司在哪里。”
吧台后方的酒保虽然没有参与门口的斗殴,但从他的位置可以窥见他们打斗的一些过程片段。在被松田阵平问话时,他僵着脊背、绷紧肌肉不敢说话,眼神却悄悄瞥向大厅角落处某间不起眼的房间。
“哼,”从鼻腔挤出声冷嗤,松田阵平转身朝酒保暗示的方向走去。
就在松田阵平即将把手落在包厢房间的门把手上时,房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花成司看到堵在门口的松田时顿住了脚步,他稍愣,露出个温和的笑:“这位警官,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松田阵平抽了一口烟,他用食指中指夹着香烟,把烟雾从肺部缓缓吐出。
“井上千束在哪里。”
开门见山,不进行任何兜兜转转。
跟在花成司身后的一个男人也适时凑到他耳边,用手在嘴边搭成个屏风的形状小声耳语道:“花成先生,我之前和您提到的从大火里救出花成小姐的男人就是这个家伙。”
花成司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冷了下来。先是金发侦探,然后是眼前透着杀意的男人,花成老爷子尽喜欢邀请些麻烦的家伙来家里做客。
“警官,如果没有其他事,能否请你不要堵在门口,不然我会以为你就是向我寄恐吓信的人。”
“呵,”松田阵平嗤笑一声,他盯着花成司的表情道:“所谓的恐吓信,其实是你的自导自演吧,为的就是带走千束。”
松田阵平没有证据,但飞速运转的大脑和野兽般灵敏准确的嗅觉无不在告诉他,恐吓信的事一定有诈。刚才的言论也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联想到的可能性之一,被他以带着嘲讽的口吻说出。
但话音未落尽,松田阵平观察到花成司身后同他耳语的男人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两下,而后迅速垂下视线。
松田阵平眯起眼,散发出的威胁意味愈发浓重。他抬手用牙配合着再次拉紧了缠在手掌上的绷带,抬眼望向花成司时带着一丝痞气和浓烈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杀意。
“井上千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问不到她的下落,”他适时发出声冷笑:“我不介意以断送自己职业生涯的方式逼你开口。”
而后便是沉默。
爆物处王牌和年轻议员的对视背后是响尾蛇与恶狼在无声对峙,谁也不肯退让。空气逐渐紧张,火药味弥漫在几人间,暴风雨即将倾盆而来。
剑拔弩张之间,花成司却突然笑了。
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笑道:“干嘛这么紧张,千束警官的话,十分钟前她说看到个可疑的人影,就跟上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可能跟踪犯人去了吧。”
花成司歪头,笑着补充:“又或者,已经落入对方手里了吧。”
语气平淡到似乎「年轻的女警被可疑的歹徒活捉,下落不明」只是一件可以被当做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人命和尊严,在他这里都一文不值。
“你!”
脖子上青筋暴起,松田阵平咬紧了后槽牙强忍着怒意——他听懂了花成司最后那句话里藏着的暗示。
但花成司只是挂着无所谓的笑容,他抬手欲推搡开松田阵平,却被松田阵平反擒住胳膊直接一个过肩摔按倒在地。
强烈的痛意顺着与地板碰撞的背部和被死死抓住的胳膊传来,小臂已经被松田阵平的抓力握到发红。
花成司呲着牙疼到直咧嘴,他吸了口冷气,终于戴不住虚假的伪装。
他满是怒意道:“你们这群废物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被怒喝惊醒的身后跟随者屈膝摆出攻击的架势朝松田阵平出拳,破空而来的拳头却落进松田阵平的掌心,被松田阵平牢牢接住攻击并顺势握捏住了他的住拳头。
拳头和握住拳头的手掌不断颤动,两个人都在暗暗发力,但到底还是松田阵平更胜一筹,把对方的攻势死死压制在了掌心里。
“自不量力。”
愤怒的情绪让青筋在松田阵平的额角暴起,他呲牙笑得狰狞,一字一句。
而后松田阵平顺势抬膝朝着对方的腹部就是一脚,松开对方拳头的同时转而握住对方的脸将人重重按在地上,发出嘭的巨响。
“等一下!”
花成司终于意识到除非拥有杀伤性武器,不然他们绝不可能是暴怒的松田阵平的对手。他大喝出声:“你有空在这里暴力逼供,不如快点去救人!时间不等人,要是晚了,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而且就算你不怕断送职业生涯,那你的家人呢?又或者警官你不仅没有家人,还没有朋友?”
“!”
松田阵平呲牙瞪着面前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他眼白一圈也因为盛怒而布满了红血丝。
花成司在威胁松田阵平——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要花成司还活着、还站在如今的地位,就一定不会放过松田阵平和他的家人朋友。
强迫自己松开手指,肌肉绷紧,用力到手背上的经脉血管根根分明。
被松开扼制的男人咳嗽一声,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花成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绕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松田阵平就往外走。他那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就仿佛自己是战场上获胜的将军,而松田只不过是他面前的败家之犬。
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次握紧,松田阵平强忍着怒意,气到肩膀都开始颤抖。
“可恶!”
重重挥拳锤在墙面,松田阵平扭头看向萩原——从出现在酒吧门口时起他们没进行过任何沟通交流,但跨进酒吧后两人就默契十足地进行了分工合作。
此时萩原研二正站在一张无人落座的桌子前,指着被喝得只剩下小半截蓝色果酒,指示警员戴上手套把残余的果酒连同杯子一起带走。
“把这个送去给鉴识课,说不定能在酒里检验出好东西。啊对了,拍下视频了吗?不然到时候万一他们反咬一口说酒不是从这里带出去的可就麻烦了呀。开车把东西送过去的全过程也要录像哦,好证明我们绝对没有动过手脚。”
“萩。”
松田阵平走了过来。
萩原研二扭头看向松田,他伸手朝松田递过去个东西。
伸手接住萩原递过来的东西,松田展开手掌,掌心里躺着的是上次河童旅馆之行时他送给井上千束的栀子花金项链。
“!!”
瞳孔剧烈收缩,松田阵平唇瓣微张,瞪着手中的项链半天说不出话来。
萩原:“不出意外的话,这杯酒就是千束喝过的那杯。我们的打斗分散了酒吧的人力,导致他们没能及时收走残留的酒饮。千束酱特意留下你送的项链,应该是料想过我们会找过来。”
“我已经让佐藤他们继续跟紧花成司了,一有什么情况就会立刻向我汇报。阵平你那边怎么样?”
松田阵平只是焦躁啧嘴,没再说话。他没能撬开花成司的嘴,但这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内。
所以松田阵平在来之前就联络过安室透。
那个金发大先生也收到了千束的求救短信,只是他和诸伏景光暂时无法脱开身。
“我会联络风见,之后他会把井上千束的手机定位发给你们。你们先去救人,我们随后就到。”
安室透当时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未知来电人。
按下接听键,自称风见的陌生男声介绍了自己的部门和名字:“受降谷先生之托,我现在会把井上警官的定位发送给你。”
红色的坐标在眼前闪烁,井上千束就在这栋大楼内。但她没出现在酒吧,所以极可能是身处其他楼层,就位于松田阵平他们所在的顶楼酒吧的脚下。
松田阵平三步并两步,他一把拽过酒保的衣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这栋大楼里,酒店分布在哪几层?”
被揪住衣物的酒保险些被松田阵平直接从吧台内拽出来,他手上的金属调酒瓶也在惊吓中哐当落地。
牙关打颤,酒保说话时断断续续:“在、在三到四楼。”
“后门呢,这个酒吧绝对有后门吧!”
“在那边……”
酒保抬手指向了某个隐秘的过道。
“萩!”
“明白。”
花成司是吗,这个仇,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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