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赤/裸的男人蜷缩着身子仰靠在白色浴缸里,  款式偏老的吹风机横躺在浴缸底,插头掉落在湿润的地板上。

    头部留有钝器重击的痕迹,浴缸上侧还黏着已经干涸的深色血迹。

    受害人是昨天早餐在餐厅发生争吵的情侣中的男方,  小江直辉,职业是房产经纪人。女朋友坂田秋,  一家小公司的文职人员。

    小江直辉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熄灯跳闸正好发生在这个时间段。翌日清晨,也就是今天早上十点,  无论是敲门还是拨打手机都无法找到男朋友的坂田秋找到前台工作人员,  在对方的帮助下打开了受害人小江直辉的房门并发现他躺在浴缸中早已气绝身亡。

    “这完全就是意外嘛,  ”毛利小五郎双手插兜在命案现场转悠了一圈,  皱眉发言道:“站在蓄满水的浴缸里使用水风机,  结果触电身亡。”

    “跳闸后整栋大楼断电,  受害人也因为死亡,身体自然向后方摔落,  结果后脑勺撞击到坚固的浴缸边缘,  所以才留下大片血迹。插头也是摔倒时被身体拉拽,  才从墙体上的插座空脱落。”

    面对毛利小五郎自信满满的推断,井上千束先是扭头看了眼对方,  又回头看向萩原研二。

    她挑起一边眉毛,  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被鬼塚教官夸上天的天才前辈?就这?」的台词。

    “嘛……”萩原研二耸肩,挂起个笑弯腰在井上千束耳边小声道:“鬼佬只说这位毛利先生是射击天才,  所以大概也真的只有射击能看了吧。”

    不然以鬼塚那种爱用别人的优秀做范例警告他们不要太骄傲的性格,绝对已经把毛利小五郎全方位无死角地吹上天了。

    “可是叔叔,  ”工藤新一明明被拦在了门外,  却三番五次想尽办法并如愿以偿地钻进了案发现场:“地板上都没有水迹诶。”

    “你看,  这个大哥哥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水位差不多已离浴缸边缘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如果他是在站立状态下触电身亡,  摔倒的时候一定会溅起大片水花,直接扑出来溅在地板上。可是瓷砖很干净哦,完全没有潮湿的痕迹。”

    “可能是一晚上的时间,水已经干了。”

    “可是现在是冬天,水迹哪有那么容易干。这里又是潮湿的浴室,一定会残留痕迹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哦。而且房间里也没有开空调,所以一定是他杀啦,是受害人刚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开空调就遭到袭击。”

    “啧,你这小鬼!”

    多年后会不停重复上演的画面在今天提前上映,毛利小五郎一把提起工藤新一的衣领子,像提一只小鸡仔般把人给直接提了出去。

    松田阵平没有去看离开的两人,只是挤出声带嗤笑。他用手机完成现场拍照后,戴着从厨房临时借来的橡胶手套翻看起受害人后脑勺处的伤痕。

    “这个小鬼年纪不大,观察力却挺敏锐嘛。”

    工藤新一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也是反驳「自杀论点」的有力证据。

    况且昨晚九点左右,包括井上千束在内的不少人都目击到刚洗完澡出现在咖啡厅四处寻人的受害人小江直辉。短短两个小时,他没有必要重新再洗一次。

    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得不洗澡的情况,或者是被人放进浴缸里的。

    井上千束单手托腮看着被提溜出去的少年,眼转转动,瞥向围在门口的围观群众。

    特别是跪坐在地上被周围人安抚着却依旧不断哭泣的那位和受害人曾发生过争吵的女朋友,她全身漆黑的模样已经把真凶的身份明明白白透露给了井上千束。

    河童旅馆位于深山,神奈川警员从接警到抵达花了不少时间。他们到达时,一脸不甘的工藤新一正不停挣扎扭动着想要留下,却逃不过被毛利小五郎提着后衣领强行拎走的命运。

    年幼的毛利兰过于害怕,那位不靠谱的八字胡大叔稍作犹豫,在命案和自家女儿间果断选择了带宝贝女儿去玩,顺道捎上了鼓着脸生闷气的工藤新一  。

    虽说神奈川不属于井上千束的管辖范围,更不属于爆/炸/物处理班的职权范畴。但负责这一片区命案的警部看到井上千束时,挑眉露出个惊喜的表情。

    一周前发生在东京的以上万人质性命为威胁的炸弹案可不是小事,井上千束接受采访的片段被电视台反复播报了很久。负责处理这次河童旅馆命案的警部对井上千束留有不错的正面印象,所以在现场看到千束时,这位警部很爽快的同意了让她参与调查。

    至于她身后的两位机动队队长和金发侦探,也是靠着井上千束在神奈川警部面前刷脸才成功也获得进入现场的许可。

    “真没想到,都从警校毕业了居然还有靠千束酱刷脸的一天。”

    萩原研二托着下颚笑眯眯回忆起了以前。那个时候他带着千束到处胡闹飙车,几乎是卡着警校大门的门禁时间匆匆赶回。当然偶尔也有因为路遇犯罪耽误了返校的情况,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像老鹰抓小鸡般排成一排默默跟在井上千束后面,靠着她从教官那获得的「百分百好学生」标签刷脸返校。

    听着萩原充满怀念的语态,井上千束眼睛斜撇向对方。她挑起一边眉,脸上挂笑却莫名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研二对自己的定位还满准确的嘛。”

    每次犯了错就故意嘤嘤嘤撒娇蹭她大腿求带的笨蛋。

    虽然萩原研二完全具备自行解决的能力,但既然能无伤通关,他干嘛非得挨顿骂。

    然而萩原研二对井上千束口中所谓的「定位」有着不同的理解。在井上看来,他就是个爱撒娇的笨蛋,但在他自己看来……

    萩原研二单手叉腰,竖起食指和大拇指,笑着朝着千束眨眼弹出颗红色小心心:“定位非常清晰哦,我可是千束酱的……”男朋友。

    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三个字,萩原研二就被金发侦探给捂住了嘴。

    皮笑肉不笑的安室透:“这里不是警视厅,不要把奇怪的流言也散播到神奈川的警署。”

    萩原研二:“嘁,你其实是在嫉妒吧。”

    安室透:“才不是哦。一个被误以为真的谣传,有什么好嫉妒的。”

    突然插入话题的松田阵平:“啊可是某个金发大先生连被传谣言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松田还意犹未尽地咋舌。那声从牙根处崩出来的「啧」,明明不具备任何含义,却似乎已经把遗憾和同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安室透:……?

    为什么爆/炸/物处理班的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会气人,他可以不管眼前的命案,直接把这两个家伙拉出去打一架吗。

    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安室透近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反击的话:“因为我这边才是真相,自然不会有谣传。”

    正牌男友已经出现了,所以绯闻男友的你们就赶紧退场好了。

    “嚯,还真是大言不惭。”

    昨晚才被井上千束亲口盖章了「爹系男友」的卷毛理工直男扯动嘴角露出个笑:“某个金毛侦探应该没亲过他所谓的女朋友吧,我可是亲过我女朋友哦。”

    从刚才就起一直保持安静的萩原研二挪动脚跟,他凑到安室透耳边,用手在自己嘴边搭成个话筒小声道:“我也亲过。”

    说罢又默默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小声补充一句:“甜甜的”。

    而后萩原研二就离开浴室,蹲在卧室里跟着神奈川的警员一起翻找起了线索。

    安室透:……?

    您瞧瞧,您这说得是人话吗!?

    牙齿被咬得咔咔作响,安室透嘴角不停抽动,他挑眉,瞪大看向松田阵平的紫灰色眼睛似乎在质问对方「想打架吗混蛋」。

    原本正弓下腰向蹲在地上的鉴识课人员交待事项的神奈川警部抬头默默注视着前方一左一右蹲在浴缸边的两个男人。

    虽然听不清对方在小声交谈些什么,但卷发爆/炸/物处理班队长和金发侦探似乎就快要打起来了,他甚至能看到这两位男人眼神交流时闪过的电光。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对视时激起的蓝色电流像两个进行相扑比赛的角斗士,用尽全力相互推搡,恨不得把对方给狠狠推出界外。

    火药味十足。

    迟疑片刻,神奈川警部扭头看向身侧的井上千束:“他们两……真的没问题吗?”

    井上千束双手抱臂眨动了几下眼睛,视线瞥向天花板,叹息间写满了无奈。

    “没关系,不用管,他们自己知道分寸。”

    在命案现场打起来的话,警视厅一定会震怒到恨不得亲手把人塞进镀锌桶里把封口焊死,再把人给沉进日本海。鬼塚教官也一定会亲自动手重振警纲,用把桌子腿都打断几根的方式把这两个家伙的腿给打骨折。

    而且他们吵归吵,却一点都没有耽误整理线索。

    不仅如此,因为被挑起了奇怪的好胜心,这两个家伙反而牟足了劲地攀比起谁能最先破案了。

    如果说正常状态下命案相关线索的获取像手工雕刻,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摸索,有时候甚至必须通过地毯式搜索才能换取关键信息。

    那么今天作为辅助角色加入命案调查的两位男性则是提前调制好参数的机械设备,只需要按下运转的开关,证据被搜罗出来的速度比金属转轮快速雕刻出机械工艺品的速度还要快。

    别人搜罗证据是靠一点一点深挖,这两个家伙已经接近是量产了,恨不得把物证和线索直接怼鉴识课脸上。

    超高的线索搜集能力让鉴识课忙到起飞,已经是脚后跟都落不着地的地步了。

    房间地毯虽然有被人为打理过,但还是断断续续留下了被东西拖拽过后的线索。就如同调皮的孩子用手指在冬装毛领上逆着毛发的方向划过,地毯细碎的绒毛呈现出几撮奇怪的逆向。

    将地毯的异常点连成线,是两条从沙发旁被一路拖拽到浴室门前的拖痕。两条拖痕间宽度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凶手架住受害人小江直辉,把人一路拖进了浴室。

    井上千束上前两步挪开沙发旁的桌子,果然在被桌底遮挡住的地方上发现了淡淡的晕开还未干的血迹。

    卧室才是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他被人在沙发前用钝器重击头部后,被拖进了浴室并制造了意外触电身亡的假象。

    “鉴识课,把这个烟灰缸和受害人头部的创伤进行一个对比。”

    “还有这里,床底下和沙发底下散落了几颗白色药片,辛苦拿回去进行一个成分化验。”

    被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毫不客气地指挥来指挥去,鉴识课前辈在把药片用镊子小心放进干净密封袋后,终于忍不住哀嚎出声:“这两个家伙搜查信息的能力为什么这么离谱!”

    他才刚把东西送回实验室,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抽根烟冷静冷静就又被电话喊回来了。别说他了,车轮都要转冒烟了。

    神奈川警部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就连和暴力犯罪毫不相关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员都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专业负责刑事案件的警视厅搜查一课一定更强吧。

    神奈川警部揉着太阳穴有些自闭,他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半年前自己申请调入东京的调配书没被批准了——完全是因为实力不够啊。

    谣言有时候就是这样,出现得莫名其妙,追风捕影。

    给地方警署留下「警视厅警员都强到离谱」的错误印象真是非常抱歉。毕竟即便是被称为全是精英刑警的搜查一课,也存在着毛利小五郎这样能在开局就用自己的糟糕推理为大家精准排除一位错误选项的不靠谱刑警,和几年后才前来报到的「虽然柯南你只是一个小学生,但只要你问,我就完全无视刑警该有的保密守则,阿巴阿巴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的高木老弟。

    某种意义上,警视厅真是一个怪物和吉祥物共存的神奇领域。

    和已经竞赛起来的某两位不同,萩原研二自知在破案能力比松田和降谷要略逊一筹,所以他干脆做起了现场问话的工作。毕竟巧妙地让对方放下警戒并套出有用的信息是他最擅长的工作。

    不过半个小时,萩原研二就带着一大堆情报回来了。

    第一嫌疑人也是第一发现人的坂田秋在案发时间因为在自己房间睡觉,缺乏不在场证据。

    动机、时机都有,再结合目前已经搜罗到的证据和现场分析,只需要再搜罗处几项关键证据就能直接指认凶手了。

    但案件又确实存在着几项疑点。

    刚刚鉴识课传来消息,放在床头柜上的旅店准备的玻璃烟灰缸确实和受害者后脑勺的创伤吻合。换句话说是有人用烟灰缸重击了受害人小江直辉的头部,将人搬运到浴缸,再在浴缸边缘涂抹上鲜血,制造出了摔倒时头部撞击到浴缸的假象。

    受害人小江直辉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从伤口位置和形状来看,受害人应该是被一位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七的凶手从身后袭击。

    坂田秋个头矮小不过刚刚一米六二,虽然符合袭击者的身高特征。但地上只留下了两条拖印,明显是受害人以斜立状态下脚掌或是脚后跟在地面摩擦出来的痕迹。比如以扛姿或者夹住受害人腋下的方式把人拖拽到浴缸。

    坂田秋不仅身高上无法完成这样的动作,她瘦弱的身材也注定了无法搬运受害人。

    而且烟灰缸上没有检测出血液反应,可能是凶手在行凶时用某样东西包裹住了烟灰缸,亦或者……

    “警部,我想也许我们需要把整间酒店的所有同款烟灰缸都调查一边,一定存在着某个会出现血液反应的烟灰缸。”

    某个人调换了作为真正凶器的烟灰缸和其他房间的烟灰缸。

    面对松田阵平和安室透异口同声的结论,神奈川鉴识课人员头一遭集体露出了自闭的表情。

    心好累,想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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