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香织!!”
教官的怒吼声近乎是贯穿整个楼层。
井上千束拖着下颚露出了“你看吧,果然”的表情,一脸无奈地看着香织在众目睽睽下被点名罚站。
自家好姐妹明明都强打着精神撑过了前面几节课。本以为上午的课能安稳度过,结果她却偏偏在最后一节课上睡着了。
偏偏这节课还是一周才有一次的大课,萩原他们班也在。
井上千束瞥了坐在自己后面几排靠过道位置的长发男人。
她扭头朝自己姐妹挑眉,小声说:“看,果然在萩原面前丢脸了吧。”
回应她的是香织面如死灰一脸绝望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求助的神色。千束低声说了一句“好好感谢我吧”,也跟着站了起来。
“抱歉!”
“昨晚因为房间里出现了好多蟑螂,我半夜把香织喊醒帮我处理才导致她失眠不足!影响了同期休息真的非常抱歉!”
“作为惩罚,我愿意和香织同学一起罚站!”
几个小时前,松田和降谷差点因为脸上的伤被鬼塚教官给狠狠训斥。
井上千束明明对此一无所知,但她却神奇地说出了当时伊达航给降谷零和松田打掩护时,为了忽悠鬼塚教官才用过的一模一样的谎言。
说完不顾讲台上鬼塚教官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她抱着笔记本和笔乖乖站到了后排的过道处。
在移动时还听到谁小声地发出了噗的一声的偷笑声。
侧头快速扫视一圈,因为罚站的关系成为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井上千束。
但根据声音和距离来判断……
井上蹙眉默默看向因为来得有一点儿晚,不得不坐在大教室后排的彩色五人组。
因为课程被打断而略显不爽的降谷,笑得温柔的诸伏,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托着后脑勺的松田,笑着朝她小幅度招手算是打招呼的萩原,和脸上表情同样很微妙的伊达。
虽然没有直接目击到,但听声音,刚刚偷偷笑她的人绝对是萩原吧。
被井上千束太过雷同的借口和鬼塚教官过于滑稽的表情逗笑的男人完全没有自己被人嫌弃了的自觉,他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松田。
松田脸上写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啵的一声拔开钢笔笔帽,在空白的笔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被立起来的笔记本上用黑色墨水涂写了巨大的「谢谢」几个字,表达感谢的男人托着下巴把视线转朝其他方向,就是不愿意看他被感谢的井上千束。被萩原无奈吐槽“表达感谢时好歹看着对方的眼睛啊”后,才转过头凶巴巴地看向千束。
井上千束:……
以这种表情特意扭头看我什么的,大可不必。
这家伙从入学至今居然只和降谷零打过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个人文奇迹。
至于另一个受助的降谷零,是在下课后趁着井上千束还没离开,亲口表达的感谢。
“受恩者当然要好好当面亲口表达谢意,写小纸条这种事已经连国中生都不会去做了。”
本来都要走了,却被突然cue到的松田转身折返的动作极其丝滑连贯:“你说什么!你这个金毛混蛋!”
“只有一年级的小学生才会在说谢谢的时候紧张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吧。”
“你这家伙……是想再挨一拳吗?”
“奉陪到底。”
井上千束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在自己一左一右已经揪着对方衣领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忍不住捂住脸,头一遭露出了自闭的表情。
最后还是伊达航板着脸上前几步挡在中间,抬手一左一右直接勾住两人的脖子,发动了名为「班长的威严」的秘技,才化解了这场尴尬的情况。
“会因为那种事打架,降谷君你也是小学生吧,是怎么好意思说松田的……”终于忍不住说出口的吐槽充满了嫌弃。
话音刚落,井上千束便收获了两枚凶狠的眼刀,和三双写满好奇的亮闪闪的眼睛。
“哎~所以井上你知道他们打架的理由喽~?”
“知道。”毕竟近乎围观了全程。
“小阵平这家伙无论怎么问都不愿意告诉我原因,”眼睛亮闪闪的萩原挤开降谷等人,凑到了井上千束跟前,“井上酱就告诉我吧~”
“喂!”
“不准说!”
“……”所以你们也知道这事很丢脸啊。
井上千束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一番情绪后才恢复成平日的微笑状态。
“不说也可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可以拜托松田和降谷帮我一个小忙吗。”
井上千束双手合十放在脸边,挂上石原里美式笑容,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
“放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降谷零:“说吧,什么事。”
松田:“如果不麻烦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太好了!你们应该都有备用换洗的警服的吧,那可以麻烦你们两位把身上的警服借我一天吗,一天就好。”
“……”
虽然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当做变态的准备,但这诡异的沉默和他们复杂的目光果然还是很让人倍感压力。“
必须赶快找补,不然以后这五人看见她肯定要绕道走。说不定校园里还会出现奇怪的关于井上是痴汉的传闻。
“是大冒险哦,之前陪朋友联谊时输了,她们要求我在三天内向任意两位男性借来她们身上的校服。我一直都没有完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井上适时做出了苦恼的表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听上去真实可信。
“所以拜托啦,帮帮我嘛,明天会洗干净叠好还给你们的。”
漫长的沉默下,是降谷零先松了口。
“知道了。鬼塚班今天最后一节课在下午五点结束,你五点半的时候来宿舍楼下等我。”
而后是松田。
“啧,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放心,不会做任何奇怪的事的。”如果穿在自己身上不算的话。
于是井上千束顺利的在下午五点半守在男子宿舍楼下,在来往的其他男性地注视下,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那里拿到了他们刚从身下换下来的校服。
“真的不用把干净的那套给你吗。”
“没关系的。我们每人都只有两套警服不是吗,要是把没穿过的那件借给我,你今天换洗起来会非常麻烦。”
“啊那这件警服就辛苦你了,还让你洗干净什么的……怪不好意思的。”
“哪里,本来就是我给降谷添了麻烦。”
十分钟后在满脸别扭的第二人把换下的警服递给井上千束时,从刚刚开始就抱着手臂一直站在楼下等人并且目睹了送衣全过程的路人男性同期露出了三观被震碎的表情,他看向井上千束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接过衣物的井上露出个无奈的笑:“我好像被很深的误会了。”
松田挑眉,笑得挑衅:“呵,在找我们借衣服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现在这一幕。”
“松田真是不可爱。”
“哼。”
三楼深色窗帘被挑起的一角后面,降谷零侧身靠在窗沿上看着楼下的场景所有所思。
依着墙的诸伏笑着朝降谷零搭话:“是个很有特点的女孩子。”
降谷零:“你其实是想说她是个有些奇怪的女孩子吧。”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井上是个很有趣的人罢了。”
阳光下总是温柔微笑着的女孩子也已经走远,在视野里逐渐消失成点。
拉着窗帘的房间藏在阴影里,降谷也未再搭腔,垂眸陷入短暂思考,顺着缝隙溜进来的一缕阳光因为丁达尔效应而有了形状,在降谷脸上投下一片暖色。
门就是在此时被敲响的。
“哟,降谷,一起去吃饭吗。门口新开的那家蛋包饭味道一级棒,伊达班长说今晚要不要聚个餐。”永远朝气蓬勃的萩原腋下夹着一脸不情愿的松田。
萩原打量了眼屋内的情况,反应极其迅速:“哎呀你们这是在偷看井上吗?”
“不是偷看,是观察。”
“是是是,是观察~不过躲在窗帘后面窥视女士的行为是痴汉才会做的哦~”
在井上千束做出痴汉行为前,就先一步被人说成是痴汉的降谷零皱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他扭头看向楼下来往的人群,沉默片刻才开口:“虽然说出来会显得有些自大,但我总感觉井上好像对我们几个特别在意。”
诸伏:“确实呢,虽然入学以来她从来没有主动找机会向我们搭讪,但每次偶遇都会被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萩原啊了一声,正欲接话就被挣脱他束缚的松田用一个肘击给打断。萩原弯下腰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痛哼:“小阵平真过分。”
活动着手腕的松田:“呵。研二的话,一定会说诸如「这么帅气的伙伴凑成一堆当然会引起女孩子注意」的话吧。”
降谷:“确实是萩原会说的话。”
萩原:“啊,居然连零也帮小阵平说话。”
“啧……”
与降谷零闹哄哄的宿舍不同,井上千束回到自己安静无人的单人间后反手就挂上了门锁。
床上平铺摆放着松田和降谷的蔚蓝色校服,颜色还很鲜艳,是他们刚换下的。
因为是麻烦别人,井上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求对方把没穿过的警服送来。就像她对降谷零说的那样,如果她拿走了对方的干净警服,他们换洗时会很麻烦。除非离校,他们是不能换成普通的常服的。
经过高强度训练,两人的警服背部都残留着汗液干掉后形成的白色印记。但好在降谷和松田都是没有体味的人,也很注重干净卫生。这让井上即便是换上他们穿过的衣服,也不会有太多的抗拒心理。
不仅如此,一想到自己身上可能也会出现色彩,她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被窗帘遮挡住所有阳光和视线的房间里,降谷零的警服套在她身上太过宽大。即使扣住最上面的扣子,也还是露出了大片锁骨。
井上千束站在贴在衣柜内侧的镜子前,眼睛也因为兴奋的情绪而闪烁。是颜色,绚丽的颜色。如同展屏的蓝孔雀尾翼上最艳丽的蓝色。
在她黑白单调的身体上,降谷零的警服上衣就像是因为暴雨改变了路径才突然注入池塘的溪流,让整淌死水都变得生动起来。
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拥有这份鲜艳的颜色。
所以拍张照留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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