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噌噌。
云幻莲豁然倒退, 脸色死白干呕引得明暮连连上前安慰。
明朝雪没在意另一边的小事端，细细打量地面。
地面上隐隐约约摊着一个人形黑灰，正是被鬼怪索命后的模样, 旁边还倒着一个已经熄灭的蜡烛。
她看看蜡烛倒地的方向、再顺着反方向逆推，来到长廊尽头卫生间, 在其中第一个隔间内发现了同样的黑灰、蜡烛、还有一张洁白餐巾纸。
“九号十号昨晚出来，在这里发生变故。一人死在卫生间、一人死在长廊中。”明朝雪简单推断, 扫过地面上的蜡烛纸巾。
“是因为蜡烛？她们乱拿了城堡里的东西？”银蔷打个哈欠上前，想想又自己摇头, “不对, 昨晚我也碰蜡烛了，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她喜欢的是暴力通关，对解密类关卡不太擅长。
明朝雪视线落在纸巾上，不置可否。现场很是简洁明了，她没有再看走回一楼大厅。
方才的钟声正是召集用餐的, 然而大厅餐桌前只摆了十三杯白水, 没有其他食物。
“饭呢？怎么没有吃的？”明暮囔囔疑惑, 云幻莲在他身后动作轻微捂住肚子。
他们留了个心眼昨晚特没吃鬼怪做的食物, 看其他玩家尽早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才察觉出饥肠辘辘。
管家立在一旁面带微笑, 话语机械恭敬复述，“餐点是固定的，请慢享用。”
柴油不进的npc让人无法。敢参加这一关的玩家忍耐度大多都高，有的直接互相散开找通关线索。
明朝雪端起杯水没有多走, 只往前几步端详正面大墙的倒挂耶稣，思绪有些凝结。
“早上谢谢你。”有些僵硬的声线响起，[4]号玩家试着扬起一个友善的笑，深棕色眼睛专注深邃, 有一瞬间和寡淡面容很是不搭。
明朝雪认出这个早上被自己阻止踩到“尸体”的玩家，略一点头忽而想起他昨天说的话。
“我也要谢谢你。”她思路豁然通畅，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直直看向水杯映出面前倒立的十字架，“你的知识点很渊博。”
教皇好奇上前询问要不要合作。在进入游戏短短的一个夜晚，他立场已经从云幻莲转向这位被老大关注的[12]号。
“别，不用凑一块。”银蔷从后面扑上来揽住明朝雪肩臂，将人搂回自己怀中。她在未婚夫事件后敏锐许多、也察觉到这位[3]号一开始支持云幻莲的目光，这会毫不犹豫隔绝双方。
教皇知道是自己先前眼神露了事情，苦笑摸摸鼻尖不语。
“我要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一道轻柔脚步声响起在周围，云幻莲怯生生上前，温柔示好，“早上是我太着急才弄错。你是我们中知道典故最多的，有什么可以规避死亡危险的能告诉我们吗？我们要团结才好。”
莫家两位高手闻言将视线投了过去。
教皇撇去曾经虚无缥缈莫名其妙的偏爱偏见，一下就听出这言下之意，神情瞬间变冷。
这是将所有人拉到明朝雪对立面，向她必须“请教”出一个答案。可这城堡通关彼此是竞争关系，哪来的团结不团结。
[4]号玩家面无表情扫过云幻莲，深棕眸瞳中冰凉杀意昭然若现，没人会愿意和他对视。
云幻莲脸庞莫名抽痛仿佛被利刃刮过，突然后悔站在这里。
“我的确是有一个好主意。”明朝雪轻轻按在要出头的银蔷手臂上，指尖冰凉如水让人清醒，声音更为温和良善、清晰动人，“死亡穷举。”
“你疯啦？”明暮惊愕反驳。莫家两位强者也目露警惕戒备。
死亡穷举顾名思义，就是用同行玩家的一次次死亡来找到规律从而规避。
哪怕恐怖游戏不会真正死亡，可濒临死亡的威力依旧不减。极端痛苦是其一。据说有人为了寻找刺激刻意一次次“死亡”，结果有一天又一次跌到白板后，现实中也脑死亡。
明暮不由自主摸摸心口，被一箭贯穿的疼痛让他难以忘怀，面色愤愤，“我还以为你是好人，你怎么能用这种邪魔外道的法子。”
“我曾是个‘好人’。”明朝雪绕过他，回到位置上，水杯放回桌面，果然一副什么都不做要等待其他人触发危机的模样。
银蔷知道好友不是这种人，不过就算是也没什么关系，笑眯眯跟着坐了过去。
云幻莲被那一眼看得心惊不敢开口，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穿斗篷的中阶玩家也跟着坐上餐桌，此刻只绕到侧面的沙发坐下不敢接近。
“我并不是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要在游戏里同舟共济。”她表现得大度美好，又试图招呼扮猪吃老虎的大佬[2]号一起来沙发坐着休息一下。
[2]号视若罔闻，饶有兴致踱步到餐桌旁，也拉开椅子坐下。
云幻莲手臂还抬在半空，脸颊忽青忽白。明暮怒气冲冲，要不是身上正带着录制装备，他真想让莫家两位强者把这些刺头通通拗断。
“我们也坐着！”明暮脸上扬起一个冷厉的笑。那就大家都放弃，等到最后解密不成功就是屠杀局。
有莫家高阶强者在手，对付这几个低阶中阶不就是手到擒来。
西装革履的管家从头到尾都是好说话的模样，也不催促玩家们的消极怠工，这会正体贴举起茶壶为空水杯添水。
第一个就是坐得离他最近的明朝雪。
明朝雪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看着咕噜噜清水倒入杯中至半满，依旧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直到管家要为下一个银蔷倒水时明朝雪才抬了抬手，“不用麻烦。”
银蔷对好友有信心，依言径直将水杯倒扣在桌面，眼睛一弯出肆无忌惮。
管家像是察觉到众人戒备，好性子倒退一步没有二话。
格外明亮阳光从窗户映入城堡，外面雪景是白茫茫的一片耀眼璀璨。九位玩家都在大厅中，空中蔓延一方的焦躁与另一方的漫不经心，直至光亮偏移都没变化。
咚。
钟声再度敲响，又是一次饭点。
明朝雪面前一动没动过的水杯再次被收走，其他人的水杯同样被收走。
管家再度送上十三杯崭新的白水。莫家两个强者明里暗里用死亡视线打量[12]号。这是唯一一个敢要管家倒水的人，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死去。
而明朝雪依旧好好地坐在位置上。她看着新到手中的新水杯，薄红唇角一点点弯起，第一个将水一饮而尽。
云幻莲磨磨蹭蹭取来属于自己的水，见那个胆大妄为的[12]号玩家露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只能认为对方是在装模作样故意博取莫家镜头。
她昨晚没吃今早又被吓得干呕，实在是饥饿难忍，于是微微弯腰摸着肚子叹气。
“饿了？”昨天为她解释管家不是人的莫家强者贴心询问，得到对方连连摆手说不饿不需要特意照顾时更是了然，自以为看透云幻莲这个善良的谎言，起身搜寻食物。
其实他在昨夜也没吃多少，两杯白水更是不够早中的饭量。如果是之前他还不敢主动找，可看过那[12]号得水还未死，这才大胆起来。
很快他在城堡一侧寻得食物，正好是由盘子装的，像是还没端上桌的晚餐，于是直接端起一份走人。
管家就在一旁，却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还特意倒了一杯酒水送过去。
昨夜晚餐中就有酒水。莫家强者远远一瞅依旧活蹦乱跳的[12]号，接过酒水放在餐盘上给云幻莲送了过去。
“呀，你怎么这么大胆。”云幻莲满脸感激又真挚担忧。
“我有分寸。”衣襟上带[5]的莫家强者自傲抬头，瞥过频频给云幻莲难堪的明朝雪，面色阴狠嘲讽，“如果拿东西是触死条件，那也是她先死。怎么都轮不到我。”
到了最后大屠杀环节，他会亲手解决掉这个[12]号为云幻莲出气。
云幻莲鼻翼间萦绕食物香酥味，再次道谢后就拿起一个小面包品尝。
明暮也伸出手，讥讽目光往餐桌上甩，特意把衣服上的摄录仪摆正，好记录下其他人眼馋落了下风的一幕。
餐桌上五人倒是没有眼馋，要是明暮认真观察的话，他会发现在摄录仪拍摄下那五人瞳孔深处甚至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明朝雪慢悠悠抬起手指，甚至不用开启天赋技能，手指点过刚讥讽自己的[5]号玩家，语气陈述，“你要死了。”
“你特么……”突然被诅咒的[5]号强者怒火大盛，砰砰砰就要冲上前。
咻！
城堡上空一个装饰性的小小圆环掉落，圆环内侧有着一圈圈尖刺，恰恰好落在正大跨步冲过来的人头上。不知从哪出来的巨大冲击力往下，不断向下、直直套入他脖颈才罢休。
而圆环附带的尖刺，也将他整个头颅“梳理”过一圈。
[5]号视线被深红浸染、旋即直直坠落，咕噜噜在地板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直挺挺站着，眼窝血淋淋内陷花洒般四散红色。
‘原来是我的眼珠子掉下来了啊’最后一个念头冒出，他陷入黑暗。
云幻莲咬着面包在一片迎面喷射的鲜血淋漓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旋即俯身呕吐。
“阿默！”莫家[6]号强者大惊大怒，被血红刺激，抽出武器就要上前拼砍明朝雪，“是你咒死了阿默。幻莲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犹大！”
明暮眼看着自家强者毫无意义死掉，在摄录仪拍摄里也撑起威风要拼杀，高喊着让大家一起冲、一起杀掉这个斗篷人。
哐当。挥舞长刀的莫家强者还没来得及靠近、一旁的[4]号玩家已经掀起坐着的椅子，也不用武器，直接轰然重击毫不留情将人拍飞出去。
一个强悍高阶玩家成年人在他手中居然轻飘飘如纸片，根本没有一击之力。这下手之狠辣和先前说话的僵硬完全不像一个人。
另一边的银蔷慢了半拍，只得抬脚把后面喊打喊杀的明暮踹到一旁。
只一眨眼两个人就败落。
“你、你们疯了。”明暮摔落在沙发堆中半天起不来，几欲呕血艰难抬头，不知道其他玩家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帮着“凶手”伤人。
“我、我要拍下来，曝光你们。”他呛咳出血腥，摆弄着衣襟上的镜头，恶狠狠再抬起眼时瞳孔猛然收缩。
面前那个[12]号玩家正抬起手，掀开一直遮挡住半边脸的兜帽。
“我是不是说过，以后见你一次杀一次。”璀璨阳光映入城堡，将四面八方照映得亮堂堂的。而那人容貌比光芒还要盛烈，瞳眸潋滟出淡淡的浅。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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