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乞伏立哀淫辱小夏,小夏的脸恍然变成了我的脸。我仿佛亲眼目睹着自己在乞伏立哀身下受辱,突然生出怨恨之心:慕星湖,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不能保护我?刘恕,你不是也很厉害么?为什么没有来救我?

    我猛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没用的,他们再厉害,也只是旁人。

    乞伏立哀忽痛叫一声,抽身而退,两指犹自冒着血珠。

    小夏尖笑着,将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再次吐向乞伏立哀。乞伏立哀怒吼上前,揪住小夏的头发,拔出腰间的匕首,扎进她的牙床上,扭着挑了几下,便将她的两颗门牙连骨带肉地生生剔了下来。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同来的另一名女奴吓得哭了起来,瑟瑟发抖。

    我跪行上前,抱住乞伏立哀的小腿,见他看向我,忙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指了指小夏,祈求地望向他。乞伏立哀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予理会,一脚踹向我心窝,将我踢翻在地。

    乞伏立哀又面向小夏,狞笑着将她的牙齿全数挑断,到得后来,小夏已痛得几乎死去,变了形的脸上尽是血污,她的嘴巴无法动弹,可仍欲朝乞伏立哀吐口水,只是再吐不出来,唾液混着血液,无力地淌过嘴角。

    乞伏立哀见状,骂了句什么,又重又狠地把匕首捅向小夏的嘴,刺穿了她的下颚。捅了一刀,犹不解恨,他拔出匕首,再连刺几刀,小夏睁圆双目,芳魂就此飘零。

    乞伏立哀提好裤子,把匕首别回腰间,命人将面目全非的小夏拖了出去,看了看我和另一名女奴,似乎没了玩乐的兴致,令人将我们押了回去。

    一回帐子,同行的那名女奴便大声哭了起来:“我想我娘,我好想我娘呀……”

    她这一哭,引得众女奴伤感,皆垂泪饮泣,或有人道:“我也想我爹娘,可他们都被这帮胡虏给杀了。”

    或有人道:“我从没见过我娘,我爹养不活我,把我卖了。”

    或有人道:“我想回家,虽然家里没人了,可就是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儿。”

    或有人道:“老天何其不公,偏教咱们落到了小大王手里?与我一同被掳来的同村女子中,便有人嫁给了大大王为妻,过得可比从前好多了。”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说到伤心处,彼此拥抱安慰。

    我素来是个管不住眼泪的爱哭之人,可此时此刻看着她们,竟是半点儿眼泪都挤不出来。我闭上眼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启明星东升时,帐外马蹄声四起,听其动静,应是乞伏父子出营。

    过不多时,帐外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我倏然睁开眼,毫不迟疑地脱了几件上装,只留下最里面单薄的小衣。

    待脚步声走远,我大声痛呼:“谁来救救我,好疼啊!”众女奴闻声惊醒,皆大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见守卫不进来,又痛呼道:“疼死我了,娘呀,疼死我了——”

    守卫举着火把,推开帐门,骂骂咧咧地朝众女奴大声喝斥了几句。

    我伏在地上,爬了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裤腿,噙着眼泪抬头看向他,柔柔弱弱地道:“大人,我肚子好疼,能不能给我些热水?”

    那守卫抬起腿,大抵想蹬开我,火把晃了过来,照在我脸上、身上时,腿便定住了,再踢不下来。

    我缓缓靠近过去,用半露的胸脯若即若离地磨蹭着他的腿:“大人,救救我好不好……”

    那守卫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将火把插在一旁,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

    我怯生生地指了指他腰间的水囊,他没多话,将水囊解下递给我,我忍着满腹酸水,端起水囊喝了几口水,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喝,故意灌得急,水顺着脖颈淌进胸脯。

    那守卫大吞馋涎,再按捺不住,当即伸手来摸我。

    我顺势偎进他怀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柔声道:“大人,你真是个好人,你去跟小大王讨了我好不好?我定会好生伺候你。”

    他自是听不懂我的话语,但却看得懂我的眼神,知我说的是情话,神情更显出几分迷乱,身子便欺了过来,我见机会到来,立时反守为攻,跨坐在他身上,手抚上他的脖颈,妖娆浅笑道:“大人,我来嘛……”

    我的手指在他喉结处打了个圈儿,慢慢地划过他的下颌、嘴唇、鼻子,眼睛,用手掌覆住他的眼,轻轻摩挲几下,藏在暗处的手悄悄抬起,骤然发力,将攥在手心的箭头刺进了他的喉咙。

    他猝然受痛,大力挣扎,我俯下身子,借用身体的力量死命堵住他的口鼻,不让他发出声音来,只过片刻,他便咽气了。

    亲手夺人性命,原是这般滋味。

    变故乍生,胆子小的女奴本能地尖叫起来,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厉声道:“不许叫唤!把人引来,大家都得死!”

    众女奴为我凶态所慑,一时皆不敢言。

    我迅速扒下守卫的衣服,穿在身上,将他的刀与弓也一并收缴。

    我行出帐外,立了半晌,待巡逻士兵过去,复入帐对众女奴道:“你们不是想逃跑么?我帮你们。我已探知营寨内的巡防路线,待会儿我教你们逃命,你们便朝着长庚星的方向跑,不要回头,我会设法引开东面的守卫,记住了么?”

    众女奴面面相觑,过得良晌,渐次点头。

    我估摸着巡逻士兵走到西南角时,掀开帐帘,道:“逃命去罢。”

    众女奴依言走出帐外,匿在黑暗中,潜行向东。

    有一名女奴,行至帐外时,忽然迟疑,低声道:“外面太冷了,我、我……还是不走了。”说罢,她退回账内,我跟了进去,问道:“你果真不走么?”

    那女奴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张:“你们快逃罢。”

    我垂了眸子,淡淡地道:“那好罢。”我转过身时,她松了口气,我佯作前行,却悄然握刀,刀刃向后,于顷刻间刺了出去。

    那女奴腹部受击,瘫倒在地,我又补一刀,抹了她的颈,她即刻便死。

    我蹲下身,用手阖上她的眼皮,轻声道:“我知道你想报信邀功。你并无过错,只是挡了我的路,对不住。”

    我奔行至营寨东面,藏至无人处,将箭头涂了火油,射向几处草垛和帐篷,须臾火起,聚在一起的守卫们分散开来,查探情况。

    众女奴窥得时机,冲了出去,四散奔逃。

    不一会儿就有守卫发现女奴逃跑,吆喝了起来,有的守卫追了出去,有的守卫跑去牵马,营寨东面乱作一团。

    我趁乱堂而皇之地牵了一匹马,骑出营寨东门,竟是无人盘查。

    我装模作样地往东追了一截,待至人稀,调转马头,径往西北方而行,一路疾驰,未有松懈。可饶是如此,待我望见晋军营寨时,已是红日东腾,霞光满天。

    祭祀仪式在辰时开始,这个时候,刘恕定然已经在去五圣台山的路上了。

    通风报信已然不及,我只得另寻对策:事至于此,我必须搬救兵前往五圣台山。可我能搬动谁?胥审、严翟、高止、霍肆渊四人中,胥审和严翟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中,更况论被我全无凭据的一面之词说服?高止和霍肆渊,谁好对付?

    我再无犹豫,驱马奔向前营。

    至前营外,守营士兵见了我,举弓相对,大喝道:“站住——”

    我下了马,双手举过头顶,高声道:“我不是代兵,我是公子跟前的人,名唤‘黎墨’,找霍将军有急事,请代为通报!”

    守营士兵闻言,喝道:“解下刀弓,上前十步。”

    我依言而行,守营士兵虽心存疑惑,语气却和缓许多,问道:“既是公子使者,信物何在?”

    我解释道:“我此番前来,并非代公子传令,没有信物。我与霍将军颇有私交,请代我通报一声,他必会见我。”

    几名守营士兵交换了下眼神,便有人回营禀报霍肆渊。

    过得片晌,霍肆渊策马而来,驱至我身前,并未下马,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眉梢微挑:“你怎的穿成这样?”

    我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禀。我能把自己的刀和弓捡回来么?”

    霍肆渊鼻腔里溢出一声“嗯”,算是同意,我将刀弓收好,道:“将军,我有要事相告,请回帐一叙。”

    霍肆渊吊儿郎当地道:“就在这儿说罢,我忙着呢!”

    我攥住他的马缰,抬起头看着他,郑重地道:“此事十分要紧,关系我军安危,我全心信赖将军,特来相寻,请将军万毋轻忽大意。”

    霍肆渊见我态度严肃,不恭之色稍敛,道:“来罢。”他调转马头,驱马回帐,我即速跟上。

    甫入帐中,霍肆渊便道:“说罢。”

    我开门见山地道:“将军,乞伏完要刺杀公子。”

    霍肆渊愣了一愣,旋即眉头大皱,沉声斥道:“这等事不可玩笑!”

    我立刻回道:“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将军,我昨夜亲耳听到了乞伏立哀和莫日根的对话。”

    霍肆渊凝重地道:“他们准备何时何地动手?怎么刺杀?”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我若猜得不错,正是今日在五圣台山行刺。”

    霍肆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你跟我说‘猜’?你不是听得懂代语么?他们难道没详细说如何刺杀公子?”

    我如实道:“我听不懂代语,只听懂了一句,乞伏立哀说‘杀公子良’。”我见霍肆渊脸色变得难看,忙道:“将军莫恼,五圣台山不大,应当可以推断出乞伏完的刺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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