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把那句话琢磨了无数遍,得出结论:可能因为是孤儿,慕星湖内心很自卑,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使我已经是他的女朋友,却仍深信,我不会属于他。

    我不怪他,我只是心疼他。

    从那之后,我跟所有的异性朋友,都保持着礼貌、疏离、不逾矩的距离,当然也包括王子虔。王子虔曾约我们一起吃饭,也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酒吧更是再没去过。酒瘾发作时,就自己小酌一杯。我曾央求慕星湖陪我喝两杯,我自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想把他灌醉干点好事,但是他滴酒不沾,任我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始终不肯就范,只好作罢。

    我学会了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我觉得这些事对每一个女人而言都不难,只在于愿意和不愿意之间。而我,很愿意。

    慕星湖舍不得我干活,我勾着他的脖子,嗲嗲地说:“星湖,人家就是想做那个给你洗衣做饭洒扫的小女人嘛!”说完,我自己先抖了两抖,一阵恶寒。

    慕星湖憋着笑:“女人嘛,没看出来,小嘛,倒是真的。”

    这很显然,他在挖苦我的身高。

    我自以为不算矮,只是称不上高挑而已。

    我立刻毫不留情地挖苦回去:“你自称一米八零,我觉得顶多一米七八,也没有很高嘛。”

    《泰坦尼克号》电影中,罗斯说,男人对“硕大”之类的概念,有着莫名其妙的执念。我深以为然。

    我觉得两厘米差别不大,但慕星湖一下子就澎湃了,踮起脚尖,凶狠地掐住我的腰,俯视着我,阴森森地说:“就是一米八零。”

    我没柰何地投降:“好嘛好嘛,你最高了,你是摩天大楼,是东京银座、是埃菲尔铁塔还不行吗?”这个自大的男人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手,逗宠物似地拍了拍我的头:“莫离,你好瘦弱哦,怎么吃那么多还不长肉呢?多浪费粮食呀!”

    说到吃得多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

    第一,在做饭这件事上,我简直可以称作天赋异禀,化腐朽为神奇,连慕星湖都啧啧称奇,成功地被我收服了胃。第二,慕星湖吃素,跟他一起吃饭,我也不能吃荤,可我不吃荤,就跟没吃一样,质量不够,只好数量来凑。

    我曾经义正言辞、张牙舞爪地跟他抱怨过这件对我来说惨无人道有悖人伦的事,结果他淡定地将手指伸进我嘴里,美名其曰“吃肉”,令我欲哭无泪。

    为了塑造他的自信,我无所不用其极地夸他。

    他换了一个灯泡,我在旁边拍手说:星湖,你好厉害呀!他炒了一个菜,我假装吃得很惊艳:星湖,好厉害呀!就连电脑死机,他重启了一下,我都要说上一句:星湖,你好厉害呀!

    我觉得我可能使错了力,因为他每次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害羞和高兴,反而冷着一张脸,一副懒得理我的模样。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地说:“莫离,你再说‘星湖,你好厉害呀’这句话,我就吐给你看。”

    慕星湖是个特别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最初,我觉得他是一个沉默寡言、高傲冰冷的人,后来觉得他是个温柔善良、清澈单纯的人,再后来又觉得他是个聪明敏锐、毒舌腹黑的人。现在觉得,那些都不是他,我越看不透他,就越想靠近他,越靠近他,就越沦陷,无限循环,没有尽头,可我甘之如饴。

    歌词里的那句:你要往哪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它为你着了魔,留着有什么用。大概就是我的心境吧。

    勾引慕星湖这件事,我始终没有放弃,孜孜不倦地作妖,就差下春|药了。

    给他开门时,我假装刚洗完澡,全身赤|裸,只裹着一条浴巾,当着他的面“不小心”把浴巾碰掉,他面无表情地越过我,说了一句:“当心着凉。”

    我睡得死,特意定了闹钟,半夜爬起来,想给他一个突然袭击,谁知他压根就没睡。我这才知道,他夜里失眠,又容易做噩梦,所以晚上几乎不怎么睡,只有中午才能安心睡上一觉。

    我心中又难过又心疼,哪还有什么歪心思,抱着他的肩膀,让他的头枕在我怀里,温柔地说:“我抱着你,给你唱歌,你试着睡一会儿,好不好?”

    一来二去,就唱到床上去了。不是我歌喉动人,唱得两厢缱绻,情不自禁,而是……我把自己唱睡着了。

    不过他将我抱回了床上后,却没再离开,而是躺在我身旁,将我拥入怀中。我觉得事情成功了一半,很是激动了一番。

    但是我又错了。纵使他拥我入眠,我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也能够无动无衷。有时候我摸得他烦了,干脆攥住我的两只手腕,不让我动,我半点都奈何不得。

    这天,我翻开一本佛学典籍,里面有一幅插画,画得是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一株菩提树下闭目打坐,双掌合十,似乎是在念诵佛经,一个半裸的美女在他身旁搔首弄姿,妖娆起舞。

    我问慕星湖:“星湖,这幅画有什么典故?”

    慕星湖看了一眼,如数家珍地说:“悉达多修成正果后,魔王做了三十二种恶梦,梦见悉达多将要成佛,心中不安,就让座下的魔鬼变成千娇百媚的美女,在他面前卖弄风骚,百般勾引。可悉达多始终不为所动,断绝痴迷淫怒诸多俗念,最终得道成佛。”

    我轻笑一声,问:“如果他真的不为所动,当视美女如无物,为什么要紧闭双眼呢?”

    慕星湖敛了眸子,轻叹一声:“莫离……”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在你心中,也是魔鬼所化的业障吗?”

    他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临睡前,他在床上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问:“莫离,你想要我吗?”

    我的心不规律地重重跳了一下,瞬间浑身发烫,汗湿的手颤抖地覆在他的手背上,吞了口唾沫,小声说:“想。”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觉得以后不会和我结婚,才不这样做,那大可不必。我已经幻想了无数次,心早已没有贞洁可言,那层膜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呢?”

    “傻瓜……”

    他轻叹一声,撩开我脑后的长发,微凉的唇印在我的脖颈处,清浅的鼻息一下下落在皮肤上,石子般投进心房,激起无数涟漪。

    我平时胆子再大,脸皮再厚,此时此刻,也是紧张和害怕远远多于享受身体的快感,咬紧嘴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等,我去、去拿套套!”

    他拉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行动,手上使了些力气,将我拽进怀中,摸了摸我的头:“不用,我不进去。”说完,牵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裤腰带处:“解开。”

    脑袋里窜出一团火苗,熊熊燃烧,烧得我浑身滚烫通红,手指哆嗦得厉害,费了好半天劲,才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他难堪地别过头,喉头滚动,胸膛大起大伏,额上全是汗水。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他,他闭上了眼,浓密修长的睫毛因汗水一束束黏在一起,咬紧牙关,淡色的唇瓣染了些血色,嫣红剔透,比花瓣还要娇艳千倍百倍。

    我俯身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星湖,我想看你的眼睛。”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浅褐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灿若星辰。

    我痴迷地说:“星湖,你好美啊……”

    他又闭上了眼,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舔了舔嘴唇,跪在他身前,像一个狂热的信徒,虔诚又恭敬地吻了下去。

    “莫离……”

    他带着一丝哭腔,低吟出声。

    事后,我心满意足地窝在他怀里,刮了一下他秀气的鼻梁,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还会哭呢!”

    他一下子拧起了眉头,凶狠地看着我:“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刚刚了解得不够透彻吗?”

    我脸一红:“很透彻。”说着,捧住他的脸,心里乐开了花:“星湖,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我……我好高兴!今晚做梦都会笑醒!哈哈!”

    我傻笑了好一会儿,又仰起脸,问:“星湖,你舒服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微微蹙眉,委屈地说:“有一点疼。”

    “啊?”我愣了一会儿,面红耳赤地说,“我会好好练练技术的。”

    他轻笑一声,伸手抱住我,深深吸了口气:“莫离,其实我和你,和其他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我想了想,问:“你是色盲?”

    他摇了摇头。

    我又问:“色弱?”

    他还是摇了摇头。

    “近视?”我想到他不戴眼镜,就扒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你也没带隐形眼镜啊。”

    “莫离,我……我……没什么。”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我看过的那些心理学书籍中论述的观点,恍然大悟:郁抑症患者往往带着悲观的主观色彩看待这个世界,他是指这个吗?

    我咧嘴一笑:“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他点了点头,我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他敛了眸子,看不清表情,过了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场欢爱中,除了最初他印在我脖子后的那个吻之外,他没有再触碰过我,没有脱掉我一件衣服,我没有得到官能刺激的巅峰,可我还是很满足。

    我收藏了他欢愉的表情、低泣的声音,那些私密的、别人见不到、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他,让我有种真正拥有了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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