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过得很是滋润。
虽然那天之后,再没有和慕星湖见面,但是每天都会互相发短信问候。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早上好,在干吗,晚安,诸如此类。我却觉得无比快乐。
初六那天去王子虔家作客,一向高冷的王伯母拉着我的手,百般亲密。我觉得事有古怪,私下问王子虔。
他崩溃地看着我,哭诉道:“我爸说我快毕业了,还没个正经对象,太不像话了,就让我追你。我想象了一下和你结婚的情景,我就觉得自己跟变成了基佬似的,都要不举了!”
我大怒:“滚!”遂与王子虔绝交一月。
回到学校时,我不再畏畏缩缩,失魂落魄。
上课的时候,我不逃课,也不躲在角落里,就大咧咧地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记笔记,谁爱说说去。
走在路上,听到谁在背后说“婊|子”二字,也不会再浑身发冷,而是拿出一副“我是婊|子我自豪”的气势,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过去,顺便抛给那人一记媚眼儿。
我调戏一个小女生时,甚至还以“婊|子”自居。
“哎呀,小学妹呀,你说说你,好端端地来惹我干嘛?我可是‘婊|子’耶,哪天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男朋友勾引走了,你可别哭鼻子哟!”
她无力地控诉:“我男朋友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人!”
“哦?”我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斜睨着她,“你真的确定吗?要不然,我帮你试试你男朋友?嗯?”
她当场就气哭了:“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我心情大爽。
那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渐渐少了许多,大概因为不再能击中我的痛处,想玩的人玩得也就乏味了,而不想玩的人,从开始就没加入游戏。
会长三番五次跟我说,让我劝劝慕星湖,重新回到古典音乐协会,我答应下来,却始终没付诸实践。每个人心里的坎都得自己去过。
开学半个月后,学校里的玉兰开了一路,大而洁白的花朵,摇曳枝头,幽香暗浮。
我突然想起送给慕星湖的那盆玉兰,不知道它开了没有?
开学后,我们见过两次。一次是我约他,还书。另一次是我约他,借书。
我很想他,很想很想,可我就是不想再约第三次。
我们的通讯记录不多,我每一条都看了无数遍,也弄明白了,我的名字倒过来念是什么。
莫离,不离不弃。
慕星湖,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玉兰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
“黎墨,今天下午五点,来湖边,我等你。”
我回了一个字:“好。”
那一年,玉兰花树下,少年长身而立,眉目如画,面如桃花,笑容羞涩而温柔:“莫离,做我的女朋友吧。”
多年以后,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我泪流满面地醒来,脑中全是这幅画面。
我以为,按我那泪腺发达的程度,一定会激动得当场痛哭流涕,可我没有。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我只是在等,等他说出来。
我一头扎向他怀中,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有淡淡的肥皂香,和空气中玉兰香交融在一起,令我分外迷醉。
拥抱他,我幻想了无数次,未遂了无数次,现在终于可以无所顾忌。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地搂住他的腰,低声哽咽:“学长……”
他轻笑出声:“笨蛋,还叫学长?”
“星湖……”
这两个字从嘴里飘出来的时候,我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将脸埋进他胸前,害羞得连抬头的勇气都霎时流失殆尽。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俯下身,嘴唇贴在我耳畔,轻声说:“莫离,你就是我的幸福。”
此时此刻,我胸膛这颗心脏,没有一下是跳得规律的。全身软绵绵的,飘然欲仙,化作一泓春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过了很久,我才小声问:“星湖,你怎么现在才说?我明明给了你那么多暗示……”
他轻笑:“我在等玉兰花开。”
我抬起头:“为什么?”
他脸上浮起一团红晕:“我想着,在玉兰花树下表白,你大概是不忍心拒绝我的。”
我咧嘴一笑:“你就是在公厕前表白,我也是不忍心拒绝你的。”
“你呀!”他轻叹一声,目光柔柔地看着我,潋滟着清澈的水光,认真地说,“莫离,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将脱口而出的“好”字吞回肚子里,眨了眨眼睛,使坏道:“我要是说‘不好’怎么办?”
他板着我的肩膀,微微蹙起了眉,紧紧盯着我,我心一软,马上就要缴械投降时,他突然低下头,没有任何先兆地吻了我。
虽然只是唇贴着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我还是吓了一跳。
并且惊吓的感觉完全掩盖了心动的感觉。
这、这、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
往来师生,纷纷侧目。
他全无所觉,吻了好半天,才抬起头,发狠地说:“不准说‘不好’!”
这天晚上,我郑重地跟王子虔和小软宣布:我交男朋友了!
小软淡定地说:“哦,又交了啊,没事我就回自习室看书了。”
王子虔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啧啧,连你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你的清白,你说说你,混的有多惨。走,我请你喝一杯去!”
我心情好,酒喝起来也畅快,一杯又一杯地干了。
我问王子虔:“钳子,你觉得浪漫是什么?”
王子虔说:“巧克力、玫瑰花、钢琴曲、香槟、钻石、大海、游轮。”
我回忆着白天的情景,笑弯了眼睛,说:“我叫他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世上最浪漫的事了……”
王子虔没有笑话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酒旋转,眼睛里满是寂寞:“阿墨,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我傻笑:“为什么?”
王子虔看着酒杯:“我从小就知道,我将来会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所以呢,我就疯狂地玩,不然岂不是亏大了。可能我过手的女人太多了,我现在觉得,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反正不过就是一张脸、一对胸、两条腿。说真的,很多时候,我连做|爱的感觉都很淡。爱情这玩意,虽说没什么用,可它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我认真地问:“那小软呢?”
王子虔笑了:“小软是个好女孩,所以我不会碰她,免得以后麻烦。”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
王子虔说:“我不可能和她结婚。”
我灌了一大杯酒:“你这个势利眼!”
王子虔看着我:“阿墨,你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笑骂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
王子虔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我现在也慢慢接手了家里的一部分生意,商场腥风血雨,竞争残酷,而结婚是最稳定的强强联手的办法,想要家族生存、壮大,不可能去牺牲这条途径。”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我们家也没你们家那么复杂。”
王子虔笑了笑:“来,干杯!”
“干杯!”
酒喝到酣处,电话响了,我笑眯眯地接了电话:“星湖……”
“怎么这么吵,你在哪?”
“我跟钳子在酒吧喝酒。”
“哪个酒吧?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后,王子虔嗤笑一声:“管得真严。”
我心里甜得跟吃了一罐蜂蜜似的:“要你管!”
见到慕星湖时,我一个熊抱就扑了上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醉醺醺地呢喃:“星湖,才三个小时没见你,我怎么就觉得跟过了三个秋天一样呢?”
王子虔大概喝得太多了,“哇”的一声弯下腰吐了起来。
慕星湖送我到宿舍楼下,我挽着他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手,耍起了酒疯。
“星湖,我好喜欢你呀。”
“有多喜欢?”
“即使你有刻骨铭心,我还是不可自拔地喜欢你。”
他轻笑一声:“笨蛋。”又摸了摸我的头,眯起眼睛,颇含警告意味地说:“以后不准和王子虔喝酒。”
“为什么?”
“我会生气。”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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