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的开业筹备可以比之绣庄更快一步, 陆承骁和陆洵商量过后却是决定把开业时间和隔壁的如意绣庄定在同一天。
柳渔的绣庄如今女工颇多,赶制成衣不会花费太长时间,陆承骁道:“两家店就在一处, 与其先后开业,倒不如一起, 声势可以弄得更大一些。”
陆洵好笑, 想想这布庄是小儿子的,那绣庄也有一半是小儿媳的,儿子想跟儿媳同进退嘛, 也是佳话,哪有不愿意的, 父子俩商量出一个大概的时间,笑道:“这边也没你什么事了, 回去看看织染坊那边吧,回头等开业时间定了, 赶在那之前过来, 我这边随时做好准备。”
这准备, 自然是人员的招聘和培训, 做布庄的伙计也不是谁都一来就能上手的, 要教的地方多了, 这么一想,时间和隔壁如意绣庄倒是真的相合得上。
陆承骁快船归家, 回到安宜县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中午了, 正是该吃晚饭的时间点, 索性去了绣庄那边, 吃饭时把两家定在同一天开业的事跟柳渔、卫氏和几位舅兄商量了一下。
卫氏当然乐意, 就问陆承骁和陆洵是否商定了大致的时间。
陆承骁转头问柳渔:“你这边货大概什么时候能备齐?”
柳渔想了想, 道:“送往袁州城的这一批货,是铺子两个贵价系列原有的款,另外再增四十多款绣工更繁复些的,这个做起来要比之前的那些费时间些,部分款是一款四个码,大概到二月初三就能齐了。”
柳渔给出的这个时间和陆承骁预料的倒是差不多,他转头与卫氏道:“那就定在上旬,来之前翻过黄历,二月初八、初十都宜开业的,大伯娘看哪一个合适?”
这般问了,也看柳渔。
卫氏和柳渔想了想,卫氏不大确定地道:“那就定初八?”
说完又自己算了算,“去袁州路上坐船也得两天吧?再加上上货,新聘人手,不知道这时间会不会紧,招来的店员还得教一教吧?”
一旁的陆霜道:“您把我和柳三嫂子带上啊,新人平时还成,这顶上刚开业指定手忙脚乱,我们过去支应几天,等那边都能接手了,我们再回来就是。”
陆霜如今算得绣庄骨干,柳渔每个月私下给她发的工钱就达五两,算是如意绣庄头一份了,跟张家姐妹比肩,这姑娘干了几个月自己私房钱就添了二十多两,快比上之前十来年的积攒了。
如今真真就是长在绣庄里一样,若非有她三哥在,恨不能就跟自家三嫂同吃同住好了,还是陆承骁从两浙回来了,陈氏怕女儿做了大灯笼,直接把人拎回布庄来住了。
她在布庄干着一份工呢,加上这边经常夜里赶工,这不就一天两顿都在绣庄这边吃,只是和其他女工不同,陆霜是直接和陆家人坐在一桌的,她嘴里的柳家三嫂子,就是文氏。
卫氏便去看张晓芙,柳晏清也下意识看妻子。
张晓芙当即明白,点头道:“娘放心,这边我支应得过来。”
绣庄里的生意她如今慢慢也上手了。
文氏在另一边和女工们一处吃饭,卫氏过去问她意见,听说要去袁州城帮忙一小段时间,文氏半点没有二话的,点头道:“成,我这里没有问题。”
卫氏笑了,回到正厅那边与陆承骁几人道:“行,那就二月初八。”
女工们都晓得文氏以后怕是能捞个掌柜做一做了,柳渔从来没对外说过,可谁也猜得出一点来,羡慕有之,不过听到要去袁州,归期还不定,想想这碗饭也不那么容易吃,因而也谈不上忌妒,相处之间倒是颇为融洽。
开业时间商定了,陆承骁就想往织染坊去看一看,柳晏平和柳晏清自然同往,柳晏清与卫氏和张晓芙打了声招呼,也准备回县衙去。
说实话,现在绣庄这边一院子的女工,他们兄弟三人呆得其实都有几分不自在,甚至也动过想要买宅子的念头,奈何手中银钱不多,只能平时自己避着些,也免了女工们不自在。
因而柳晏清白日里在县衙,而柳晏平和柳晏安两人大多时间其实是在织染坊呆着的,那边也管饭,甚至连住的地儿都有了。
陆承骁和柳渔打了声招呼,才要走,前头帮着照看铺子的小张娘子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与卫氏和柳渔道:“东家,有人找。”
卫氏和柳渔是不识得来人的,来人一眼看到陆承骁,眼睛却是亮了:“陆公子吧,可还记得在下?”
陆承骁当然记得,忙迎了上去:“权爷,是有合适的铺子了?”
“正是正是,不过目前只一家,大小和地段都合您要求。”
一听有铺子,原本要各自去忙的卫氏、柳渔、陆霜和张晓芙都停住脚步了。
去两浙前,陆承骁和柳晏平几人周边县里没少跑,这位权爷就是邻县有名的中人。
这一下谁也不走了,把人往正厅里请,林婶收了桌上的碗筷,张晓芙去帮着泡茶过来,那权爷赶了半天的路,接过茶饮了一口才道:“上午刚收到的信,怕被人家抢了先,我跟那房主确认过就忙赶了过来。”
陆承骁心细,算一算那边到安宜县的时间,问道:“权爷可用过饭?”
那权爷一摸瘪着的肚子,笑道:“还真没有,刚下船就找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找家馆子,等这边正事办了我再出去吃。”
柳晏清一听,忙道:“哪那么见外。”
转头就喊林婶帮忙再做几个菜。
林婶应着要走,那权爷一听柳晏平留饭,也是挂记着陆承骁看得中那铺子的话最好早些跟他回邻县看一看,也不客气了,只出声拦住要去做菜的林婶,道:“别麻烦,我这确实是想着快些赶回去,就不与你们客气,你们也别特意做什么菜,我看你们这饭菜现成的,说完正事我对付一口就是。”
卫氏直摇头:“哪能呢,这都是剩菜,大老远过来怎么好吃剩的。”
权爷直摆手:“真不打紧,嫂子莫客气,这就很好。”
拦着不用再去另做。
林婶子看了看卫氏,卫氏瞧瞧桌上,红烧鸡块还有半碗,菜倒是都见底儿了,与林婶子道:“林大嫂帮忙炒两个快手菜,再把那碗红烧鸡块留下。”
其他的菜,真不好意思待客。
林婶子领会得,忙去收拾了。
有些平日里就颇会做人的女工,这时候见了纷纷来帮忙,四五个人进来,一人端两样,桌子转眼就被收拾利落了。
那位权爷方才就看见一院子几十号人了,就这说话的功夫大致扫了扫,心里寻思这得有四十来人了吧,一个绣庄后院,近四十多人,他心里还嘀咕这什么情况呢,自然,这不好问,等着饭菜的这会儿,先说了正事。
“咱们县里挺好的位置,前头是开茶楼的,经营了两年,因着吃食口味一般,茶也总上些陈茶,生意就一直没能经营起来,头一年是清清淡淡,第二年就不大支撑得住了,最近是听说了有别的营生,这茶楼就要转手出来。”
他说话颇有技巧,做生意的人都多忌讳,铺子风水好是不好这一点很被一些生意人看重,因而说起这茶楼转让的事,就先把茶楼为什么生意不好给说了说,也算是打消陆承骁等人的疑虑。
陆承骁点头:“这转让是怎么个转法?”
那权爷伸出一只手,道:“五十两,算是转让费,茶楼不算大,三开间带个后院,后院有五间屋和一个厨房,那掌柜留了一间自住,其他都改成了雅间,所以这些转让费其实是折算的桌椅和装修费用。”
若是开茶楼的转过去,东西能用上钱不算白花,似柳家和陆家这样,绣庄也好,布庄也罢,其实压根就用不上,这五十两基本是费了的。
然而这几乎成了行规,除非你不想要那铺子。
“铺租呢?”这话是柳渔问的。
权爷一听,笑道:“铺租倒是不高,二十六两一个月,那街上别家铺子高的得要十两一个月的价,三间的铺子,一个月通常是三十两。”
转让的价钱虽贵,但县里中心地段的铺子着实是难找,若不然也不会年前到现在,只一位权爷找了过来。
袁州城那边能顺利买到铺子,说到底还是得力于杨存煦的人脉。
大家心里都有数,也都是意动的,柳渔看看陆承骁,陆承骁就明白她意思了,这一下也不用去织染坊了,他道:“那权爷先用饭,一会儿咱们就跟你过去看一看。”
铺子地段的好坏,肯定不能是凭中人一张嘴的,他们得去看个现场。
就连原本应要赶工的柳渔,也与陆霜招呼一声,让陆霜就取她上午剪裁好的衣裳,依样放码剪裁,再把绣样描上。
有原型可参照,一些技巧性的东西柳渔这几日也都教过陆霜,陆霜现如今干这活干得顺手得很,知道柳渔是要去看铺子,忙应了下来,笑道:“三嫂放下,保管耽误不了赶工的进度。”
柳渔笑笑,与张家姐妹和陆霜道:“那就辛苦你们,我大概明天才赶得回来,这边的事你们费心一下。”
三人都笑着应下。
等到林婶把两个快炒的菜端上来,那权爷抓紧扒了两大碗饭,一行人就直奔码头去,这去看铺子的,陆承骁、柳渔、柳晏平和柳晏安。
几人前脚走,刚才听了全程的女工们就热热闹闹议论起来了,笑问卫氏绣庄是不是又要开第二家分店了。
如意绣庄越好,她们的活就越多,工钱就能拿得越高,多好的事啊。
卫氏笑道:“不一定,也可能是布庄先开,不过开分号是早早晚晚的事,大家好好干。”
两家是凑到一处找铺子的,现在铺子只有一家,不过不管是陆承骁开布庄,还是她们如意绣庄扩张,卫氏都打心里高兴。
在她心里,陆承骁这侄女婿也跟女婿没差,她就盼着柳渔这侄女儿小两口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柳家也好、陆家也好,以后都是越来越好的。
一年不到,卫氏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在仰山村田里地里忙活的日子了,生活里看到的都是好盼头。
张晓芙也打心里高兴,堂妹前些天来铺子里了,见她在铺子里卖衣裳,还很是头疼,问她这是图的什么呢?
张晓芙可不觉得不好,在她看来柳家的日子是再安心也再踏实不过的。
不说这婆媳二人和那满院子女工们的高兴,文氏也是两眼放光。
这家铺子不一定是绣庄这边的,但是有第二家分号了,第三家还远吗?
就目前来看,如意绣庄分号一家一家开起来的话,总有她被提起来做掌柜的一天,文氏觉得,她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且这样的好日子离她极近,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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