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声屋内闻,人间繁华、神鬼仙缘无数。”客栈内的说书人咳嗽一声将手中的乌黑惊堂木往桌上种种一敲:“昨日说了那江湖五阁十二楼,今日我们不讲江湖事,诸位听客且勿行,听一听那山上仙人的神仙恩怨。”

    听惯了江湖上打打杀杀,忽而听闻今日不说江湖事迹的听客们本欲转身离去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说书人看着停留的听客,客栈送的劣质茶水送入口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也不等听客催促缓缓开口:“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仙有仙道,今日不说人也不言鬼,只说那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恩怨,诸位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修真界纷乱复杂,大小宗门林立,以九州版图划分各州皆有其领袖,南婆娑州鸿鹄草堂、北温阳州有三百年来新晋的白云山、晋州玄隐宗不争不抢稳妥坐稳晋州龙头宝座两千余年其余宗门暂且不表,此次就说所我们本土辽阳洲仙人的恩恩怨怨。”

    “修真界修行有四宝,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财指天材地宝、法宝密传、金银珠宝、方外灵石,无财无可修法,侣即同修道侣,志同道合之伴侣、同门师兄、师门长辈,无侣难以修心,法即为传道之法,丹宝灵箓、道门隐藏,每一个宗门都有其特定宗门道法,因而无法难以入山,最后则是地,此地非彼地,特指福地洞天,修道者不可无灵气,灵韵充沛之地修法也便愈加快速,因而修士多于灵力充沛处,或是名山大川或是那杳无人烟的孤隐之地开宗立派,例如玄隐宗的孤隐山、以自家山峰为宗门姓名的白云山,当然万事总有例外。”说书人莞尔一笑:“不说那修行四宝的法财侣,单单说是我们脚下,那便是一处洞天福地。”

    门外有个青衫仗剑的年轻人兴许是赶路赶的有点累了,进了客栈点了壶最便宜的黄酒,由于没有空桌子,只得悠哉悠哉的找了个空位,跟那看着就像是外乡人的富态中年人告罪一声。

    富态中年人也不介意,微微一笑示意随意坐便是,将桌上的一小壶花雕与下酒菜向前挪了挪,青衫年轻人眼睛微微一亮,犹豫片刻还是抵不住腹中酒虫作祟,一边道谢一边倒了一小杯花雕对着富态中年人敬了一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据北关是军事险要之地不错,可怎么都像是跟那些老神仙修炼的仙家福地风马牛不相及的,你这说书人,莫不是为了银钱随口胡诌不成!”有听客发声。

    “我就是个卖故事的人,客官莫要当真。”说书人也不生气,笑着回复一句:“在下本就是靠这口条说话的,故事讲得精彩,客官们买了帐,那我口袋中的银钱也就多了不是?”

    “诸位听客,我等这脚下站立的可是偌大一个辽阳洲唯一一处洞天福地,名唤落花福地。”说书人摇了摇折扇:“这洞天福地并非一般修炼之地,每个福地必有其惊异之处,向那儒道圣人坐镇的白纸福地、白云山下那温阳州现任道门魁首闭关的沉剑福地,福地形成原因千奇百怪无一不是造物主之馈赠。”

    “而我等脚下,那就是实打实的落花福地了。”说书人轻轻踩了踩脚下的土地,听故事的众人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再也无寻常气象的福地,这狗日的说书人八成是诓骗我们了,不过姑且听听后续如何。

    富态中年人神色微变,直勾勾的盯着说书人,已经斟满的酒溢出杯口犹不自知,仿佛生怕错过说书人的一言一行。

    “咳咳,这位老先生?”见不得糟蹋酒的青衫年轻人轻声提醒,自知有些失态的中年人苦笑一声,但仍旧竖起耳朵。

    “周某只是一芥白丁,当不起先生二字,喊我一声老周即可。”周勇康抿了一口酒笑笑。

    “晚辈陈英,那壮着胆子蹭了酒便喊一声周大哥。”青衫男子接受周勇康的好意笑笑,一旁已经温好酒的小二将那壶黄酒端上,礼貌的退到一盘继续听那说书人的故事。

    反正他娘的不用银钱,不听白不听!店小二心中腹诽。

    “落花福地,说是福地,那也是五百年前的说法了,自从落花上宗祖师王颖宁与那玄隐宗小师叔祖决裂,变得半魔不魔、半仙不仙以后立下了一则规矩。”

    “若是普通人进入福地也就罢了,那山上自然会有花奴好声好气的把你送出来,你当是南柯一梦也好,不会有人为难你,可若是着青衣配长剑,那位祖师可就要与你说道说道了,凡是着绿衣青衫的男性修士,修为在那下三境的逐出落花福地,中三境的废其丹田,若是那上三境,嘿嘿。”说书人砸吧砸吧嘴:“自然是抽了筋骨,不仅要留下你的命,还要将你元神禁锢在落花福地中永世不得超生。”

    说书人对着青衫剑客努嘴:“呶,像是那位小兄弟这装扮,勿入了那落花福地可讨不了好。”

    “那爹娘给了一副好皮囊的年轻人进了花地,那些神仙姐姐难道真舍得将他放出来?”

    下方引起一阵哄笑,青衫年轻人微微一笑向着说书人敬了一杯酒。

    “周大哥很关注这落花福地?”青衫剑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周勇康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家中小儿生了病,看遍大夫也没有法子,后来得到了一桩消息,说是进了这落花福地求到了修道的法门就能治好了,至于其他的,药石无可医啊。”

    “这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青衫年轻人夹了两粒花生米,没来由想起某个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的女子,如果他们有子嗣的话应该也已经跟自己一般高了吧。

    他轻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说不是呢。”周康勇呼出一口气,烧喉咙的花雕入口将身躯的寒意慢慢消去,可是仍旧无法将心头的寒气降去哪怕半分。

    如果老天真的开眼的话,将我与我儿换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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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施主,我且与你算上一卦如何?”普城桥头一目盲老道听闻声响向着即将过桥的男子出声。

    “既然是道门中人,为何口称施主?”二哥背上的周子易觉得有些好笑:“不应是居士吗?”

    “算上一卦,舍了我钱财,那可不就是施主吗?”目盲老道微微一笑。

    “这算上一卦要多少银钱?”周子易有些好奇。

    本来打算继续前行的周子瑜听了家中弟弟的话有些好笑的停了下来,亦步亦趋的向着目盲老道走去。

    “五文钱两次。”老道伸出五指,然后将五指收回三根。

    捋了捋稀疏的胡须:“贫道学过几年方外之术,虽然无法算中八九不离十,但是算个十之二三也是可以的。”

    “那帮我哥先算。”周子易点了点头,眼中有些好奇。

    “要算何物?姻缘福祸、五行八卦、官运仕途都可。”老道微微颔首。

    “测测福祸吧。”周子瑜随意开口,就当是满足自己小弟的好奇心了。

    修道之人有天机遮蔽,周子瑜本身的秘密是所谓的凡俗方外之人无法推算的,真要推演也只能推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

    “公子生辰八字如何?”

    周子瑜将自己八字报上,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随后周子易也有些好奇的将自己八字报上。

    “这位公子莫急,稍等片刻便帮你推算。”目盲老道应了一声。

    周子易口中念叨着理当如此。

    “公子从何而来?”

    “江南地区。”

    “那是在东南方了。”老道心中了然,观其八字随后掐指推算大运,结合流年之法默默推演,猛然眉头皱起,心中惊愕,你娘的,日干乙木,五行缺水,今年为火属,比他娘的大凶还要大凶,那用神呢?

    老道继续推演周子瑜八字用神询问:“公子可记错了生辰?”

    “不曾。”周子瑜看着眉头皱起的老道,他不通晓周易五行,自然也就不懂那些算命之法,可是观人的本事可一点也不差,老道脸色难看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

    “公子此行目的在何方?”

    “西方。”周子瑜轻声道。

    “切莫不可西行!”老道声音严肃:“经年为火属,公子八字与大运皆无强而有力的用神,木命往东最利,南北也可,可往西那是被金克的大凶之兆,再加火烛之气涌动,若执意西行”

    “道长只说便是。”周子瑜语气平淡。

    “必死无疑!”目盲老道声音严肃。

    “若无紧要大事,公子速速回江南之地,方可有一线生机!”

    周子瑜见老道郑重其事,朝其微微作揖,将袖中碎银子放在桌上:“多谢先生解惑,接下来便不测了,多出来的银钱是先生的辛苦钱。”

    目盲老道没来由想起白衣男子背上那个年轻人的生辰八字,细细推算一分,面色惊愕:“为了这渺茫的一线生机,真有不顾自己性命的人?”

    满脸凝重的睁开那空洞的眼眸,白衣男子背着弟弟一意孤行的身影渐行渐远。

    “希望是我道行微末,推算的与真实情况偏了十万八千里。”

    久久没有言语周子易并不出声,周子瑜也不出声,青石板上只剩下兄长背着弟弟前行的脚步声。

    早年好奇翻阅过家中族谱的周子易知道,周家一家四口,除了周子易,其余三人皆是木命,五行缺水、遇金而凶,遇火则焚。

    终于,这个一贯坚强的年轻人抬起了头,声音哽咽:“哥,我想家了。”

    “听哥的,没事!”兄长的声音依旧温醇如春风。

    风依旧喧嚣,寒风刺骨,天空有雪花飘落。

    白衣男子青丝覆雪,挡住前方汹涌的寒风,脚步蹒跚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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