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作为老师，有意教导褚暄儿，她认为一定的体罚是必要的。小小年纪打架，撒谎。动不动就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至于张蓉。
心里偏向黄文娅。
她虽清楚事情经过到底是什么样，但她绝对不会站出来帮褚暄儿说话。褚暄儿被罚站，她哄黄文娅睡觉时，还在黄文娅面前邀功，说她就是要罚褚暄儿站着，不给褚暄儿午饭吃，不给褚暄儿睡觉，替黄文娅出气。
黄文娅自是喜欢她。
抱着她亲她的脸。
所有学生都吃饭睡下了。
杨盼去食堂打了热饭热菜。
把褚暄儿单独叫进办公室。
褚暄儿好似哭够了，没有再掉金豆子。原本那双漂亮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时毫无神采。她对学校的印象坏极了，她不想上学了。
杨盼拉着她的小手走进办公室。
先是抱起她，让她坐在办公室的软椅上。
然后拿了湿纸巾给她擦手擦脸。
其实对于杨老师，褚暄儿原本印象还挺好的。
可是杨老师刚才不相信她说的话。
还要告诉妈妈她不乖。
她没有撒谎。
她不想打架。
都是黄文娅的错。
是黄文娅太过分了。
杨盼给她擦了手和脸，把餐盘朝她的方向推了推，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吧。”
褚暄儿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心里赌气。
不想吃。
捏着筷子。
抿着唇不说话。
小摸样又生气又委屈。
杨盼原本想等她吃过饭再和她沟通，可她这幅样子，杨盼只能先和她谈心：“褚暄儿，同学之间需要互相友爱。如果黄文娅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应该先找老师，而不是用武力解决问题。武力不可能解决问题，你明白吗？今天你只是推了她，她没有受伤。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受伤了会怎么样？你年纪还小，警察叔叔不会把你抓走。但是你做错事，警察叔叔会带走你的家人。你妈妈，你舅舅，他们都有可能会为你打人的事付出代价。”
褚暄儿不懂国内法律。
才四岁多。
更不懂得乱七八糟的弯弯绕。
她只知道黄文娅羞辱她，羞辱妈妈。
她已经忍了黄文娅很久了。
是黄文娅变本加厉，是黄文娅一再相逼。
杨盼说的话，很明显吓到她了。
妈妈。
舅舅。
都会因为她打人被警察叔叔带走。
可她不是故意要打人的。
褚暄儿眼底的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是她骂我，是她先骂我。”
杨盼和张蓉同为成年人。
又是同事。
在她看来，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做老师的不应该存在偏颇。
张蓉一个成年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褚暄儿撒谎。
小孩子内心总会格外敏感脆弱些。
她没有爸爸的事情传开。
可能黄文娅说了些什么让她误会，才会导致矛盾愈演愈烈。
杨盼问道：“你说黄文娅骂你，当时有谁看见了吗？”
褚暄儿眼泪连成线：“都是因为黄文娅，她骂我妈妈是坏女人，骂我是坏种，是野种。她和同学们说我没有爸爸，同学们都不跟我玩。她今天上午下课时又来骂我，好几个同学都听到了。他们和黄文娅是好朋友，他们不会帮我的。”
褚暄儿年纪不大。
但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
陪着外婆看过各种狗血剧。
里面有很多坏女人，总是喜欢拉帮结派欺负好人。
她现在就是被欺负的好人。
百口莫辩。
杨盼下课时间去了洗手间，她回来时看到褚暄儿和黄文娅都在哭。第一时间询问张蓉是怎么回事，张蓉说只是互相碰一下。褚暄儿推倒了黄文娅，张蓉说了褚暄儿一句，让褚暄儿道歉，然后褚暄儿就一直哭。
杨盼肯定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保育员不会撒谎。
然而此时看下来。
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只是互相碰了一下，褚暄儿不可能自己编纂出这么多怪话。
她才四岁多啊。
就算再如何讨厌黄文娅，也不可能自己骂自己妈妈是坏人，骂自己是坏种野种吧。
事情大约不是她原本想的那样。
幼儿园整个园区都是有监控的。
室内室外。
包括他们幼师的办公室都有。
只是调取监控的流程很是繁复，需要各种打报告签字。她当时先入为主认为褚暄儿撒谎，就想着等安顿好同学们，再好好和褚暄儿谈谈。
如果是张蓉撒谎……
杨盼安抚地摸了摸褚暄儿的头：“褚暄儿同学，你刚才和杨老师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是吗？你绝对没有撒谎，是不是？”
褚暄儿抽泣着：“我没有撒谎，杨老师，我真的没有撒谎。”
“好，杨老师相信你。”杨盼心里有了主意：“你先吃饭，等下午杨老师再去问问张老师和其他同学们。你放心，如果真的是张老师偏心黄文娅，杨老师一定让张老师给你道歉。”
褚暄儿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杨盼又给她擦了擦眼泪：“真的，如果真的是张老师冤枉你，杨老师一定让她和黄文娅向你道歉。上午杨老师忙着上课，那么多学生，调查事情有疏忽的地方。如果真的不是你的错，杨老师也会和你道歉。你现在才四岁，如果不吃饭睡午觉，以后会长不高的。现在我们先吃饭睡觉，下午杨老师一定把事情解决，好吗？”
褚暄儿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他们要是不承认呢？”
杨盼明白她的意思，安抚道：“杨老师自有办法让他们说真话，相信老师一次，好吗？”
褚暄儿总算点了点头：“好。”
她本就不是磨人难缠的性子。
被黄文娅羞辱欺负了好几天。
她一直忍着。
是不想给妈妈和舅舅添麻烦。
可是她的忍耐，并没有换来黄文娅的悔悟，反而让坏人变本加厉。
她今天的爆发是必然。
如果杨老师真的能为她主持公道，让张老师和黄文娅向她道歉，那她还是可以继续上学的。
杨盼年纪不大。
是今年师范刚毕业的应届生。
参加工作时间不长。
大四实习过半年。
然后就是到这家幼儿园任教一个多月。
她也就比褚暄儿先到幼儿园没几天。
参加过学校的招生。
对学生们的家庭状况都不太了解。
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总是意气风发的。
没那么多市侩。
她实习时见过不少熊孩子，很多时候，小孩子哭得停不下来，就在那个劲头上。你越是哄，越是在意，他就越是大声，越是要吸引你的注意。所以褚暄儿哭得停不下来时，她一是想教导褚暄儿，再就是想让褚暄儿自己冷静一会儿，所以才让张蓉把她带到教室外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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