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车去公司。
到了地下停车场。
刚停好车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小腹坠坠生疼。
她当年跳海伤了身子,怀孕的整个过程都极其艰辛。生孩子时更是难产大出血,险些一尸两命,死在产房里。拼命生下褚暄儿后,身体大不如前。平时看着还好,最多就是抵抗力比从前差一些。可一旦到了例假的日子,那便和在地狱里走一圈没什么两样。
月经量特别大。
就算用420都会渗透到裤子上。
腹痛难忍。
每次都要吃止痛药才行。
关键时间还不准。
她每个月都会记录例假来潮,可从来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有时候提前。
有时候延后。
有时候甚至一个半月才一次。
非常不规律。
这些年中医西医看过不少。
作用都不大。
渐渐的就疼习惯了。
只能忍。
掏出手机,她给余晚词打电话请假。
听她声音不对,余晚词问她用不用帮忙。
褚悦只说自己会去医院。
余晚词交代她好好休息,没多说别的。
褚悦叫了代驾。
折回家。
痛经是一阵一阵的,痛得厉害时,满床打滚,腰背都直不起来。不痛时,勉强还能应付工作。她和项目团队的工作人员,以及集团其他合作部门的同事之间都有微信,还专门建了群。即便不去公司,项目进度也不会耽误太多。人吃五谷杂粮,不舒服,生病,都是难免的,大家都能理解。
褚悦吃过止疼药,躺进被窝里。
在床上架了小桌子工作。
热乎乎的姜糖水。
一碗接一碗灌下去。
小腹上绑着暖水袋。
浑身暖烘烘的。
总算觉着好受一些。
迷迷糊糊的疼得晕睡过去几次。
一整日浑浑噩噩。
待她彻底清醒时,手机上已经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
全都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疼了一整天的褚悦,猛地想起来上周五褚暄儿放学回家后,跟她说过这周一下午学校有亲子活动。她当时答应了一定会去,还专门写了备忘录。她例假一直不准,突然来潮,迷迷糊糊的,彻底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幼儿园四点放学。
现在不到三点半。
搞亲子活动的话,可能放学时间会延后。
褚悦忙给学校老师回电话。
始终没人接。
疼了一天,许是药劲儿上来,疼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麻利地从床上起来,紧忙找了身宽松方便的运动服换上。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即便有运动量也不会太大。她现在立刻开车过去,希望还能赶得上。
时间倒回上午。
向日葵双语幼儿园。
这是一所私立幼儿园。
褚暄儿是华裔,外国籍,上公立幼儿园手续非常复杂。
这家幼儿园资历很深。
加上距离褚悦现在所住的地方近。
再三衡量后选了这里。
褚悦白天需要上班,中午是直接办理了托管,平时下午四点是哥哥去接女儿。
褚暄儿一大清早便愁眉不展。
国内的大环境和国外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她没有爸爸这件事突然传开了。
小小的褚暄儿很不明白。
为什么在国外时,邻居的小朋友们知道她没有爸爸,还是愿意跟她交朋友,愿意和她玩。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学校里的同学们知道她没有爸爸,一个个却都不跟她玩。黄文娅最过分,说妈妈是坏女人,只有坏女人才会不结婚就生小孩,骂她是野种,说爸爸不要她和妈妈。
她不是野种。
爸爸没有不要她和妈妈。
爸爸很爱她和妈妈。
爸爸是……
是死了。
上午第一堂课,褚暄儿想着下午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一起过来,只有她没有爸爸,心情十分低落。
好不容易熬到十点下课。
她趴在小桌子上,皱着秀气的小眉头。
眼底隐隐泛着泪花。
小摸样可怜极了。
黄文娅又来招惹她,翻来翻去地说她爸爸不要她和妈妈,百般挑衅。
褚暄儿不肯说自己爸爸死了。
她谨记妈妈和舅舅的叮嘱,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友爱同学。
这几天以来,黄文娅几次三番挑衅羞辱她。
她对黄文娅已经足够宽容忍让。
一朝爆发。
哭着和黄文娅争吵:“我有爸爸,我爸爸没有不要我和妈妈,他很爱我和妈妈,我妈妈是最世界最好的妈妈,我不是野种。”
黄文娅咄咄逼人:“既然你爸爸不是不要你和你妈,那你把他叫来啊?为什么我们都有爸爸,我们爸爸都有送我们来上学,只有你没有。你没有爸爸,你妈妈就是坏女人。电视里都说了,只有坏女人才不结婚生小孩。你有爸爸,你为什么和你妈妈姓?你根本就没有爸爸,你妈妈坏,你就是坏种,是野种。”
小孩子的那种排斥,恶语相向。
对同龄人往往是最致命的。
褚暄儿长这么大,从未与人争执过。
生气。
愤怒。
眼泪哗啦啦地掉。
怒不可遏,忍无可忍,用了最大的力气,一把将黄文娅推倒在地。
黄文娅一个屁墩摔坐在地上,顿时哭天抹泪。
把保育员引来了。
褚暄儿动了手。
黄文娅一直哭诉说褚暄儿打她。
幼儿园当天上课的老师,是本班的班主任杨盼。
闻声而来的则是保育员张蓉。
通常来讲,保育员是辅助幼儿园老师进行教育的人员。更多时候,主要是负责照顾学生们的生活,不算是正式的幼儿园老师。
当然孩子们不懂。
都尊称一声老师。
褚暄儿是今年的新生。
黄文娅从幼儿园小班就是在这里上的。
家里条件张蓉门清儿。
现代社会就是这样,哪里都有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张蓉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黄文娅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天抹泪。褚暄儿脸上虽说也挂着泪珠,但一脸倔强立在那里。眼睛看到的状况,就是褚暄儿推倒了黄文娅。
张蓉把黄文娅从地上抱起来。
褚暄儿双拳紧握。
狠狠瞪着黄文娅。
那副怒发冲冠的小摸样,像极了寒着脸的慕少煊。
张蓉安抚了黄文娅,之后问褚暄儿:“为什么打人?”
褚暄儿鼻子一酸,又掉了眼泪。
在她这个年纪,对老师是有骨子里的尊重和害怕,以及亲近的。
妈妈和舅舅总说,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她本能地认定老师是好人,是公平公正的。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她说我没有爸爸,还骂我妈妈是坏女人,骂我是野种。”
张蓉皱眉,又问:“那你有爸爸吗?”
褚暄儿一愣,显然没想到老师会问这样的问题,咬了咬牙,气呼呼地大声说道:“我当然那有爸爸。”
张蓉冷着脸:“既然你有爸爸,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动手就是你不对,她骂你,你可找老师,但绝对不可以动手。现在,你向她道歉。”
“我不!”褚暄儿鼓足勇气,浑身都在发抖:“我没错,我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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