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楚峰青身前的万松书院的学子们的声音,已经小到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了。

    “其实,我还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我也不知道真假啊,做不得准的哦。”

    “什么?”

    “是什么?”

    “说来听听,让大家一起判断一下真假嘛。”

    “是啊是啊。”

    “那我可就说了哦,”那位学子吊足了大家伙的胃口,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还听说啊,松落书院的那位院长夫人,曾经是我们山长的旧情人!”

    “嚯——”吃瓜群众发出震惊的声音!

    那位学子继续说道,“后来他们两个因为误会分手,山长的旧情人一怒之下,就嫁给了他的死对头!

    而我们山长大人呢?那是旧情难忘,至今未娶啊!

    不过我还听人说啊,山长的那位旧情人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松落书院的院长,那完全是因为一时冲动。

    实际上,她还惦记着我们的山长大人,尤其是在她听闻我们山长大人为她至今未娶以后。只可惜如今她家庭圆满,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那位松落书院的院长又对她一往情深,她只能把这份情谊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心底里。”

    “可是,”专心地听着八卦的学子甲忍不住疑惑道,“她把这份情谊深深地埋在心底里,那你又是怎么得知的?”

    “啊这——”

    “还有,”忍了半天,终于等到有人插话的学子乙终于忍不住了,“你说山长大人对他的旧情人旧情难忘,为她至今未娶,可是他孩子都有两个了啊。你忘了梅师兄和梅姑娘了吗?”

    “唔,这个嘛——”

    学子丙见状,也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上一句,“而且武师兄好像是和梅师兄同岁来的吧?若是松落书院的夫人真是山长的旧情人,那她一嫁人,山长就找了新欢,她真的有可能还惦记着我们山长吗?”

    ——这不得惦记着狗男人早点去死啊?

    一群人不亦乐乎地找着这则八卦的逻辑漏洞,那位分享八卦的学子终于受不了了,“好了好了,我都说了,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嘛。

    还不是刚刚那位松落书院的院长的态度太奇怪了?武师兄不过就只是在人前提了一句自己的娘,他好端端的那么紧张干嘛?”

    “他紧张了吗?”学子丁疑惑道。

    刚刚武家父子俩吵起架来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有意思了,他们光顾着看松落书院的院长跳脚和武师兄无条件地维护他们家山长了,倒是真没注意武院长是不是紧张了。

    早就从别人那里听到这则八卦的学子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不是那位院长的态度过于奇怪了,他会被八卦的内容误导,以为自己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平日里只爱听不爱说的学子戊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其实,我也听到过一点儿消息来着。”

    好几双眼睛“嗖嗖嗖”地转向他,他咽了咽口水,飞快地跟众人分享自己知道的消息,“不过我听说的是,那位松落书院的院长夫人,年轻的时候喜欢过我们山长大人来着。”

    “这听着倒还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可是这也不对啊,”还是有学子提出异议,“如果真要是这样,武师兄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地尊敬我们的山长大人?”

    “还和梅师兄成了好朋友呢。”

    ——总不能是松落书院的院长夫人教的吧?

    ——若真是这样,那位夫人应该会很仇视梅师兄才对,武师兄和他成了好朋友,那位夫人怎么可能一点儿芥蒂也没有?

    ——要只是死对头也就算了,若武师兄尊重梅山长有其夫人的授意在,松落书院的那位院长的反应怎么可能只是跳脚呢?

    而且就冲他那严防死守的态度,感觉梅山长不像是他夫人暗恋的人,倒像是暗恋他夫人的人。

    众人吃瓜吃到最后,反而成了迷路在瓜田的猹,不知道他们真正该吃的那个瓜是哪一个了。

    这支队伍的最前方,邱玉婵和马文才同样也在闲聊。不过他们聊的并非是两位院长的桃色绯闻,而是被光明正大地排挤到了这支队伍的最后方的那位松落书院的学子——楚峰青。

    “松落书院这次来的那两位学子,你都认识啊?”

    “是啊,都是我的旧相识了。喏,眼下排在队尾的那个,是平州太守的小儿子,名叫楚峰青。

    从幼时第一次被我打败开始,就特别烦人地缠上我了,说一定要赢我一次。他要是一直都不肯改变主意的话,我真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还能不能拥有彻底摆脱他的机会。”

    邱玉婵忍不住笑出声来,文才兄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这辈子都别想打败他了吗?

    只是,“平洲太守的小儿子,来杭州的书院求学吗?”

    本地的学院,虽然并不只有本地的学子,但是最多的肯定都是来自当地的学生。

    楚峰青此举可不只是换了一个书院读书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放弃了无数将来可能属于自己的人脉。

    他父亲是平洲太守没错,可是他要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人脉,他日他父亲退位,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自然也会弃他而去。

    邱玉婵不信楚峰青身为一个世家子弟,会看不清这些门道。

    那问题来了,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呐,才能让他放弃这些东西,选择上松落书院来跟马文才针锋相对?

    说到这里,马文才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笑得有些得意,还有些坏,“他自是不可能看不清这些东西的,只是去岁他在他们平洲的书院读书,端午放假的时候却不肯回家,偏偏要跑到杭州来跟我比驯马。”

    “然后呢?”虽然听不出个中关联,但是难得听到文才兄同她分享自己的事情,邱玉婵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然后?”马文才勾起嘴角,“然后他就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在家里躺了小半年。后来他听说我入了万松书院,伤势恢复以后,死活都要转来我们杭州的书院跟我斗上一斗。”

    “那那位平洲太守呢?他就这么同意了?由着他儿子这么胡来?”为了死对头来异地求学,昔日经营的人脉如数放弃,斗输了一无所有,斗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位平洲太守,竟然也不劝上一二吗?

    “嗯。”马文才脸上的坏笑没了,他语气平静、神色不明地说:“平洲太守出了名的宠儿子,别说是儿子了,他连比他小的弟弟都当儿子来宠着。”

    马文才也说不上来自己为面对楚峰青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明明他样样都不如他,可是他爹从来都不会嫌他丢人。

    他想争,他就支持他;他失败了,他就会安慰他说“人无完人”。

    马文才倒是并不如何嫉妒,只是觉得奇怪,这个世界上,原来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父亲吗?

    ***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

    山上到山下的路程并不算短,道路的后半程,他们甚至还听到了山长大人的八卦。

    只是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为了不让人看笑话——特指混在万松书院队伍里的楚峰青,也免得那位松落书院的院长夫人无辜遭人编排,邱玉婵强行命令众人换了一个话题。

    大家倒是愿意配合,只队伍后排的楚峰青,愈发觉得万松书院学子间的关系,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有那么点不一样。

    只是区别到底有多大,因为他一直被排斥在外,所以他也分析不出太多。

    这些人敢这样大胆八卦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武师兄和他爹走后没多久,梅师兄就驾着马车来把山长大人给接走了。

    下山吃饭的还有一个梅姑娘呢,总不好让她跟他们这些大男人混做一路吧?

    恰好梅宜年身上的毛病一大堆,什么不认路啊、身体弱啊、没体力啊,梅文轩索性就把他一并带走了。

    只是美人山长晕车的毛病是真的严重,要是松落书院的院长没来,梅文轩说不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他给放过了。

    可谁让人家来了呢?还是骑马走的。

    真让梅宜年和这些学子们一起走路下山,再有一个松落书院的学子在一旁看热闹,那万松书院的里子还要不要了?

    梅文轩一狠心,就把人给带上车了。

    临走之前,梅宜年还可怜兮兮地看着邱玉婵——谁让她是这一届学子里面唯一一个被梅家兄妹俩托付过他的人呢?

    邱玉婵抬首望天,假装没看见。

    够了吧,她要真敢马车里夺人,梅师兄不得记恨她一辈子啊?

    而且今日文才兄也在啊,她敢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手牵红线?文才兄到现在都还惦记着那只叫小红的鸡呢,要不是梅姑娘喜欢,他早让厨房的人把它给炖了。

    梅宜年就这样可怜无助地被扒拉上了马车,他们剩余的数十个学子则走小路下山。

    大道路远,小路难行,两拨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山下。

    那个气息奄奄的、在太阳底下恍若死鱼一般的松落书院的学子,堪称漂亮地完成了楚峰青交代给他的任务——在没有预定的情况,成功地包下了醉仙楼的一二三三层楼。

    而且周围的百姓只有围观看热闹的,却没有抱怨闹事的。

    鱼知乐听话懂事地把先后到来的两位院长请进了醉仙楼,还想为梅家兄妹俩和武开泰单独开一个包间——他担心场上唯一一个小姑娘一会儿会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等把这些人都安排妥当了,他才站在门里门外的交界处——总之就是又能看到人,又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等着他们家主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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