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川在纪凡凡身旁坐下,伸手去牵他的手,却发现纪凡凡的手很凉,“手怎么这么凉?”
纪凡凡如梦初醒般将手从他掌心收回,低着头将水杯放下,“泽川,抱歉,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傅泽川将他按在沙发上不让他起身,“你哪里不舒服?我这有医生,我让他给你看看。”
纪凡凡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乱道:“不,不用了。”
傅泽川将他的脸掰正,让他面对他,“你在躲我?”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傅泽川拧着眉,面露不虞,“刚刚还好好的,承程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纪凡凡将头偏向一边,眼眶酸涩,“泽川,我心里很乱。”
“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放你走。”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看着他,郑重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傅泽川一愣,“当然,你不是早就清楚吗?”
纪凡凡反复地揪着衣摆,自卑地低着头,“可是,你长得好,家境也好,还那么优秀,而我,我什么都没有,也,不好,我能当你的朋友吗……”
傅泽川莫名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
纪凡凡绞着衣摆不说话。
傅泽川将他的双手捧在掌心,笑容温暖,深情款款,“凡凡,我和你交朋友,甚至我喜欢你,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和其他无关。”
他的话让纪凡凡心尖一颤,也对,泽川帮了他那么多次,而且也从不计较他的身份,他在意的肯定是他这个人。
毕竟像泽川这样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图他什么,难道图他比他穷,图他没他好看,图他什么都不会吗?
纪凡凡感动地抬起头和傅泽川对视,他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小小的缩影,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装了他一个一样,是那么地真诚,那么让他动容,那么地吸引着他想去靠近。
而傅泽川看着这个兀自感动的小可怜,一时间竟出了神,只见他仰着小脸,长长的睫毛沾着将掉未掉的晶莹泪水,那种全身心信任的眼神,以及——
他的视线落到被纪凡凡咬得殷红的唇上,不由自主地用拇指去描摹他的唇形,眸色幽深。
纪凡凡的瞳孔紧紧一缩,连呼吸都忘了,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知所措。
他一动也不敢动。
傅泽川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也是一愣,他为什么会亲纪凡凡?
不对,这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吗?
傅泽川没有退开,反而更加深入地亲吻对方。
纪凡凡是被腰上的伤疼得回过神的,他慌张地从沙发上跌下,被撩起的衣服下的皮肤是一大片还没消散的淤青。
他六神无主地连连后退两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觉得自己做了特别不好的事,一开口就是道歉,“我……我……对不起。”
中途被打断让傅泽川的心情很不好,但纪凡凡身上的伤更让他觉得扎眼,“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纪凡凡下意识地将上衣拉好,挡住腰上的淤青,跟犯了错的小孩被罚站一样定定地立在原地,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上次,在、在,酒吧撞、撞到的。”
傅泽川:“过来我看看。”
刚刚才莫名其妙发生那样的事,纪凡凡哪里敢让自己再靠近傅泽川,要是,要是他又对泽川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
纪凡凡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做不到,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失去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站住!”
纪凡凡逃跑的脚步一下子就止住了。
身后傅泽川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声异常清晰,清晰到纪凡凡觉得那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让他慌得喘不过来气。
直到他看见身后人的影子被光线投影在他面前,和他的影子暧昧地交叠在一起,纪凡凡更慌了。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刚那荒唐的一幕,强迫自己忘掉刚刚错误的感觉。
“你就这么走了吗?”
傅泽川的声音冷静中透着难言的失落。
单单这一句话就让纪凡凡打心底里生出无限的愧疚。
傅泽川站在纪凡凡身后,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又贴着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控诉:“亲完就跑?嗯?”
纪凡凡的瞳孔震颤着,除了道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对对方造成的伤害,纪凡凡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凡凡——”傅泽川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手绕到纪凡凡腰间圈住他,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在纪凡凡看不见的地方,戏谑的眼神和恰到好处的委屈语调互不相干,“你说该怎么办?”
纪凡凡都快急哭了,“泽川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傅泽川还是第一次碰到纪凡凡这么有趣的人,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却还觉得愧对别人,还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真的,很搞笑,但也让人更想欺负他,并且乐此不疲。
傅泽川靠在他肩颈处,悠悠的语调散着漫不经心,“我不想听对不起。”
哪怕是这种被挟持的姿势,纪凡凡也根本顾不得,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做错事的愧疚,他想说他会对他负责,可他要怎么负责?他负责得起吗?他就是个穷小子,他怎么敢迎娶白富美?
温热的眼泪滴落到傅泽川手背上的时候,傅泽川莫名地觉得心虚,也没了继续逗弄他的兴致,他掰过纪凡凡的身子,用手背擦去纪凡凡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我不为难你就是了。”
纪凡凡眼圈红红,“可是……”
“刚刚就当是一个意外,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别哭了。”
“……嗯。”
纪凡凡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沮丧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准备礼物,对不起……”
傅泽川揉揉他的小脑袋,温柔地笑了,“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再说,礼物——”
他意犹未尽地用拇指碰了碰纪凡凡柔软的红唇,“你已经给了。”
纪凡凡羞红了脸,连脖子都红透了,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说不出话。
聚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和傅泽川告别离开,只剩下一些年轻人还精力旺盛。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勾住傅泽川的肩膀,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傅少,上半场结束了,是不是该进行下半场了啊?”
他说这话时没有避着别人,外加上现在大厅里人少,声音基本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一直拘束着坐在一旁的纪凡凡疑惑地抬头去看傅泽川,眼神像在询问聚会还没结束么?
傅泽川冷冷地扫了黄头发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脸色未变,挥开黄头发的手,不冷不热道:“哪有什么下半场,别胡说。”说完后他就朝纪凡凡那边走去。
黄头发都被他说懵了,不是说好了有下半场的吗?总不至于他们也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一样现在就回去睡大觉吧?
他不解地跟着傅泽川就往纪凡凡那边走,还一边喊:“欸傅少……”
傅泽川现在真的很想捏爆他的头!
宋承程见势不妙,连忙将黄头发中途拦走,“志斌我们好久没见了吧,你现在和你爸在哪啊?”
多事的人被叫走,傅泽川暗暗吁了一口气,他对纪凡凡温和道:“我让王叔送你回去,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这样简单的关心
让纪凡凡心头一暖,他乖乖地点头。
纪凡凡见傅泽川也忙了一天,眉宇间难掩倦色,他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手刚举起一点又突然觉得不妥,连忙放下,改而礼貌道:“今天,辛苦了。”
傅泽川笑着应了,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他倾身靠近纪凡凡,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放到纪凡凡掌心,“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记得擦,下次见面要把完好的纪凡凡还给我,记住了?”
纪凡凡听得耳朵又开始发烫,他小心地握着手里的药瓶,心慌地点了点头。
傅泽川朝一边招了招手,“王叔,送凡凡回去。”
宋承程一直等到傅泽川贴心地送纪凡凡到门口,又看着他上车,挥手告别之后才上前。
他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子,对身边的傅泽川严肃道:“泽川,我觉得吧,纪凡凡这人好像对什么事都挺认真的,要不你换一个人玩?”
傅泽川瞥他一眼,不在意地转身往里走。
宋承程追着他继续道:“像他这样的人,你当心以后甩不掉。”
傅泽川脚步不停,“我有分寸。”
宋承程难得地坚持不懈道:“真的!你听我一句劝,而且回国的时候你姐还专门嘱咐我——”
“行了。”傅泽川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又挑眉道:“纪凡凡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和他好聚好散。”
宋承程皱眉道:“我是当心你玩脱了。”
傅泽川不以为意:“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脱过?”
宋承程翻了个白眼,“我说不动你,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傅泽川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扯了扯领口,重新迈进大厅,对里面的人扬唇道:“走,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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