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歌双手捧着水壶,漆黑的眸子放空眼眸,怔怔的瞧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出神。
篝火中烧到猩红的木材,突然发出爆裂声,然后就是带着一串,“噼里啪啦——”的火星子飞扬起来。
熊熊燃烧的赤红篝火,像是要灼伤她眼底。闭上眼之后会留下带着光晕的刺眼白光。
那种自己带来的,细密密的痛感。让季笙歌有种活着的感觉。也给她压抑的情绪撕开一个豁口,让她能够冷静下来梳理接下来事情。
三界入口在魔涧之渊下的烈火红莲中。
那里的时间和空间是混乱的,也就是说不只是潜藏着三界入口,也藏着时间和空间的流速间隙。
能回过去,能通未来。
这个事听着很逆天,但其实凶险万分。时间和空间混乱,就意味着那里一定是时间和空间交汇的风暴点。那是三千大道,按规则轮回转动出现一丝缝隙。
最危险的风暴中心,也是最大机缘地
只是。
再大的机缘,也得有命拿到。
说道这一点,季笙歌不是谢殊。她肉身可能抗不住时间和空间的风暴中心绞杀。当然,更有可能以她的资质,连魔涧之渊地下烈火红莲都穿不过去就被烧的灰飞烟灭。
不过,季笙歌也不是头脑发热。
准备以身殉情。
毕竟她的肉身穿不过去,但是她的灵魂可以。
这才是,季笙歌和玉书楼诡童子之间约定的秘密。
因为她是琉璃之魂,受天地混沌孕育而生,可同化天下万物。这个可同化天下万物的概念,在季笙歌看来是很模糊的。
但是经过玉书楼里寒庐和贪兔的指点,她才知道,这个可同化天下万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她会潜移默化的同化力量并且吞噬融为己身。
什么叫力量?
灵力叫力量,魔气也叫力量,混沌之力也叫力量
诸如此类的东西,等等,都属于能量一种。
只是波长不同,一般修士不可见而已。而琉璃之魂的能力恰恰就是,只要能她能看到摸到,力量就能同化吞噬转为自身。
所以,魔涧之渊对于季笙歌来说最大的危机。
就是她到底抗住烈火红莲灼烧第一波热潮,会不会被直接灼烧成焦炭。
或者她灵魂离开肉身的时候,踏入空间间隙中,会不会存在巨大风卷旋涡吸进去,绞的粉魂飞魄散。只要能避开这两点,穿过三界大门的几率还是比较高。
但是,这两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季笙歌思虑到此,心里不免有些略沉。有种茫然未知的迷茫与恐惧。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自能不能成功。
她伸手攥紧了身上的外袍,纤细的指尖轻轻捏着领口,裹着一张素白的美人面。面颊被火光染出暖黄都遮掩不住,那双杏眼垂眸中幽深的阴暗。
因为夜晚风寒,适时吐出一口白烟,袅袅升起遮住面容。
落在对面的顾慎眼中,就只能看到她轻启的红唇,自然垂下杏眼遮住眼中星光点点,睫毛似蝴蝶振翅轻颤。
美,却清冷。
两人面对面,坐的如此近。
但是两人之间看似融洽,其实隔着无形的鸿沟。咫尺即是天涯。
魔教地界的领域很大。
比季笙歌想象中要大的多,顾慎带着她在破庙中避风雨歇息一夜。用手中烧红的柴火棍,在地上画着,“魔教地界,从云雾山开始的延绵到极北之境,横跨版图领域纵横赤天峡谷。”
“与你们这帮虚伪的名门正派的占据地界大小。”
“不相上下。”顾慎手上捏着棍上敲着地,口中说道名门正派的时候,言辞间还特别强调了个‘虚伪’这个词。
歪着头,那双似非醉的桃花眼斜斜上挑着,眼波流转的漆黑眸子映照着火光,跳耀就像是两簇火焰。
看的人心头意动。
“所以要穿过腹地去魔涧之渊还远的很,今夜就好好休息。”顾慎话说道这里,手里捏着指点江山的,柴火棍应声段成两节。
伸手丢进火炉,顾慎一身赤红的利落窄袍。胸前映照着篝火,背后的阴暗就像是披在背上凝固的鲜血。
好好一张帅气的脸,邪肆又俊俏。
其实顾慎这个模样,与季笙歌第一夜遇见他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大变化。依旧像个红衣变态杀人狂。
只是两人关系亲近了些。季笙歌看顾慎也不带着有色眼镜,偶尔也能透过顾慎那凶煞的表象下面窥探到几丝真心。
只是顾慎奸诈,他不像谢殊孤傲。
大家都是,真心参假意,半斤八两。顾慎倒好,还舔着脸拐弯抹角说她虚伪。
搞笑。
季笙歌原本陷入愁绪中不可自拔。被顾慎嘲讽着打断,也终于终于从深沉心思里抽出几分心神。
季笙歌听到了顾慎的讽刺,也听出了他别别扭扭关心。她到是也不恼怒,只是捏着外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似有似无笑了笑。
似笑非笑。
“谬赞了。”
喝了水,声音也少了睡醒之后软语。
季笙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有心情正视面前俊俏的红衣少年。目光在他身上那身红艳艳的衣袍上来回扫了很多遍,终于问出了个心里疑问。
“顾慎,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篝火烧得噼里啪啦,顾慎垂落桃花眼被她一句话,问的又上挑起来。将篝火拨弄小了些,抬了抬下颚示意她说继续说下去。
火光映照在他脸颊上,顺着眉骨,鼻梁,下颚骨,咽喉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那张俊俏的少年面容,看起来更精致。
“你为什么总是穿红衣?”季笙歌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她一直都觉得奇怪,顾慎总是穿一身赤红色的衣袍。无论白天黑夜,无论身上衣服怎么换,衣服款式有多么不同。
永远都是血一般的红色,就好像红色是顾慎刻入骨髓标志一样。仿佛看到那浓艳的色泽,就会想起那个俊俏邪肆少年郎。
“好看啊。”顾慎将篝火拨弄好,回答极其自然。
“你不觉得小爷长得特别好看吗?”顾慎似乎没察觉的季笙歌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毕竟他好像也没想过,正常男子谁穿这么骚气颜色。
而还是天天穿,日日穿。
虽然说顾慎十五岁左右的模样,长得确实俊俏非凡,穿一身赤红也不会很突兀。但是顾慎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还是让季笙歌心里一窒息。
默默偏过头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季笙歌从以前很早就发现了。无论是她进顾慎在赤灵殿卧房那一次,还是在思过崖顾慎从包里往外倒东西那一回。
不难看出。
顾慎衣食住行一水准的高级货,但是唯独就一样。他翻出来东西都是的东西,款式颜色,颜值一言难尽。
通俗来说,艳俗。
好好美男子,偏偏审美有毒。
顾慎说的理直气壮,季笙歌到是被弄得无语。她扶额,像是无奈一般,从指缝里窥探一,眼又垂下头。
有些想笑。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坐在面前,但是思维不在一个频道。
虽说顾慎穿红衣确实俊俏,但是很明显不知道自己不光长得好看,长得还凶煞啊。那身赤红衣在晚上看的时候,特别像是变态杀人狂,雨夜狂徒。
季笙歌没有说话,但是她那个眼神看的人眼神太□□了。偏偏她又生了双会说话的多情眼,便是一句话不说,就怎么盯着也叫顾慎有所察觉。
“你在笑话我?”顾慎不只是拨弄柴火,他还烤了两尾鱼,此时烧鱼肉飘出香味在破庙中。顾慎熟练地翻了个面,恰好此时抬起眼来碰上季笙歌尚未收回去视线。
顾慎当时不乐意了:“小爷我生的龙章凤姿。人长得好美,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挂块破布都是楚楚可怜。”
“小爷我就爱红衫怎么了?”
“瞧你一脸没见识的样子。”顾慎极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
顾慎是个金疙瘩,季笙歌不知道他如此扭曲的喜好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半路养歪了。不过顾慎让她意想不到地方不只是艳俗喜好,他还有一手好厨艺。
“白瞎我给你烤的鱼。”说罢拔起烤鱼就要走,被季笙歌匆匆拦下。
“别生气!”
“不是嘲笑你!就是好奇。”
“就算是喜欢红色,也不可能件件衣服都是这个颜色。难道,你没有别的颜色衣服吗?”季笙歌急忙拦下。
顾慎贪口腹之与,虽说修士辟谷不食凡间俗物。但是顾慎任性啊!他在吃的方面从来不亏待自己。
季笙歌跟着顾慎离开凌霄派,也算是长了见识。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顾慎能抓到的魔兽都能吃。关键是顾慎这么个小霸王,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性情凶煞的像个小狼崽。一身血色红衣,手上沾染人命,像个变态杀人狂。
偏偏这样的人,挽起袖子,一手好厨艺。
反差直接拉满,让季笙歌感觉到世界的玄妙。
“有别颜色衣服。”顾慎也不是真生气,他就是装装样子。
雨夜太宁静,破庙像是完全被雨帘隔绝一样。季笙歌和顾慎就像是被密集雨帘困在一方天地,两人一言一语先聊着不知不觉间,关系更融洽。“但是不常穿。”
“小爷的衣服都是丫头在打理。”
“爷长得帅,批块麻布都好看。”
“从来都是,仆役送来什么穿什么”提到这件事情,顾慎就想到他大娘廖云凝那张脸。他每次穿旁的颜色,他大娘廖云凝总是会神色略有些怪异。
就像之前再堂口他穿一身靛蓝色袍子,大娘见到他瞬间脸色就变了。“没有关注过。”
顾毅眸子中闪过一丝暗光,突然抬眼来看着对面女子,慢慢开口。“我们此行去魔涧之渊,要经过荻秋宫。”
“你既然来一趟,我就带你顺道去看看。”
“你要救谢殊,总要有个落脚地。”
“魔教版图可不比你们名门正派的版图安定,杀人夺宝是常态。出行在外遇到魔修都还好,要是邪修。”
“以你这细皮嫩肉的姿色,皮都得被剥下来做琵琶。所以落脚在荻秋宫安全些,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长长见识。”
季笙歌没想到,顾慎画风一转会聊到这里。她似是没有想到顾慎会如此直白,下意识抱着膝盖看着顾慎那张俊俏脸。
“去荻秋宫?你确定,你不是在诱骗我?”
“诱骗你?”
“你觉得有必要吗?”顾慎被她逗笑的了,笑的极邪气又恶劣那种。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上下把她打量一遍,语气略显轻蔑。
“不是小爷笑你,以你我差距。小爷我明明可以明抢,何必用诱骗。”她那腰,他可是抱过呢。
腰这么细。
顾慎似是怀念又像是嘲笑一样。“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放心!小爷不干那种事情。一个女人,用抢的,说出去都丢人。”
语气轻盈含笑,复而抬起眼眸来:“小爷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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