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躺在床上,陈泊钰因运动会睡的很快,轻微鼾声夹杂在两人之间。

    陈泊寻本背对着,轻轻翻身过来,见阮柯可正对着自己,虽说陈泊钰睡在中间,可个子不高,挡不住。

    他睁大眼睛看着阮柯可,喉咙间发出一丝声音,没人回应,猜想人睡着了,没再做声,盯着阮柯可看。

    中间陈泊钰的半个脑袋挡住阮柯可半边脸,露出右边耳朵,光线因拉上窗帘不那么明亮,朦胧着。

    阮柯可睡姿很标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用来形容最是妥帖,睡熟时的阮柯可有种让人可以亲近的错觉。

    眼皮开始打架,陈泊寻最后撑不住,闭上眼睛。

    刚闭上没多久,阮柯可睁开眼睛,翻过身睡觉。

    ——

    陈泊寻下午刚来学校,吴东莱像滑着冰一路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寻哥。”

    “什么?”

    “还记得付宇吗?”吴东莱问。

    见陈泊寻点头,继续:“他小子居然被记大过了,不仅如此还留校察看,这也就算了,这几天我听十二班同学说,付宇没来上课,老师给他爸妈打电话也没打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凌轩伸个懒腰,趴在桌上:“能怎么样,无非是转学了呗,不想在这里继续读书,听人说他不是本地人,估计是因为学籍问题回老家去了。”

    吴东莱疑惑望过去:“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关凌轩挠挠耳朵,道:“因为你每次听话都就听一半。”

    吴东莱撇嘴:“我这不是想第一时间就告诉寻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

    陈泊寻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欲望,随意听着,也没发问。

    吴东莱察觉不对劲,转移话题,问道:“怎么了,寻哥,为自己十八岁生日在幻想呢?”

    “没,”陈泊寻回:“就打不起精神,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

    吴东莱立马远离:“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我得小心点,万一被传染了,打针耽误上学影响成绩,这里可没人跟你一样,不怕生病。”

    话音刚落,陈泊寻猛打一个喷嚏:“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同桌,”陈泊寻抽出最后一样卫生纸,撕成两半,分别塞进鼻孔,“能不能借我一包卫生纸,我的用完了。”

    阮柯可递过去。

    郑奇转身,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卫生纸球,“我天,寻哥,你这是在后面吃纸呢?”

    “没,”陈泊寻揽走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道:“感冒了,就有点废纸。”

    “医务室,”阮柯可在旁提醒。

    “不想去,”陈泊寻说:“去了,不是打针就是吃药,我怕打针,尤其是小针,打的我坐不下去,再说那个吃药,有的药片蓝的黄的,裹着一层糖,味道极其奇怪,喝的我犯恶心。”

    张裕悦转身:“副班,我突然觉得你有点矫情。”

    陈泊寻一愣,随后道:“也没人规定男生就不能矫情吧,我不过是说说…”

    还没说完,强忍着没打喷嚏,结果眼泪先流出来。

    “我去,”吴东莱忍不住,插嘴,“寻哥,张裕悦不过是关心你一下,你至于吗,都成这样了?直接飙泪。”

    陈泊寻望向阮柯可,解释:“不是的,我只是,生理上的反应,这不是感冒了吗?”

    说完忙用纸巾捂住嘴巴,躲在一角小声擤鼻子。

    “寻哥,”郑奇听不下去,“要不你就去医务室一趟,吃点药什么的就好了,这样扛着也不是回事,小心发烧,到时候了就没这么简单了。”

    陈泊寻正准备摆手,见阮柯可用肯定郑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起身:“行吧,那我先去了,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回来,说明我在医务室阵亡了。”

    坐在医务室百无聊奈打着针,刚开始的那股疼痛渐渐隐去。本以为是感冒,来了量体温才发现是低烧,只好选择打针。

    陈泊寻抬头望向方形窗户的外面,正对着篮球场。

    这个时间段,没人上体育课,正想发呆打发时间,只听得一声咳嗽声。

    “同桌,”他扭头,“你怎么来了?”

    说完,拍了拍旁边的长条椅,“坐。”

    阮柯可趁着小晚自习,提前半个小时写完作业,偷跑来医务室,坐下后,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暖宝宝递过去,“暖和。”

    陈泊寻手上握着校医给的废弃吊瓶,里面灌热水暖手,“谢谢你了,同桌。”

    拆开暖宝宝,问道:“你偷摸跑出来,没被班主任说吗?”

    “没有,”阮柯可犹豫,“她…有事。”

    “哦。”

    两人皆是沉默。

    良久,陈泊寻突然问道:“我过几天过生日,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到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你会来的吧。”

    抱着不确定的态度。

    阮柯可没回。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便饭,或者出去唱歌什么的,你要是不方便,就…”

    陈泊寻察觉到对方的迟疑,听人说:“我……好。”

    “千万别带礼物,”他笑着说,满心淤积的雾霾被这句话清散,“就是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其他的不要有多余的顾忌。”

    “还有,”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我妈要从连州回来给我庆生,她说这是我的第一个十八岁生日,到时候露个脸说说话,我妈随我姥姥,自来熟,所以没什么可害怕的。”

    见阮柯可点头,放下心。

    “阮柯可,”陈泊寻等了一会儿,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明年小满的时候过十八岁生日,是吗?”

    “对,”阮柯可斜靠在长条椅上,故意撑起腿,小幅度晃悠,“十八岁。”

    不知为何,陈泊寻隐隐觉得阮柯可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这个年纪,仿佛这没什么特别的。

    又一想,或许也是,对于自己来说,十八岁意味着可以自由进出网吧,不用再东躲西藏,可对于阮柯可来说,不过是与十七岁一样的年纪,没太大变化。

    阮柯可抬头顺着刚刚陈泊寻的视线,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陈泊寻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放弃,不一会儿打着哈欠,斜靠在一侧墙壁上,准备放纵自己睡过去。

    “会加重,”阮柯可在旁说着,看着陈泊寻的动作,“感冒。”

    “我就是有点困,”陈泊寻回,“就打个盹,应该不至于吧。”

    阮柯可看眼吊瓶,“快了。”

    “嗯,”陈泊寻回着,突然像被蛇咬住一样,精神起来,“我刚忘了说,那个校医让我提前跟他说回来拔针,他去校门口接药去了,完蛋了。”

    说完忙盯着桌台上的座机,“他好歹留个电话啊。”

    阮柯可看着药水一滴一滴下来,伸手减缓速度,起身。

    “你别走啊,同桌,”陈泊寻着急,“你这走了,只有我一人了,我怎么办,这药水都快没了,我一会儿…”

    他说着举起没挂水的右手,“使不出力气啊,难不成让我自己拔针吗?”

    阮柯可望着吊瓶,本想跑去门口找校医,看样子是来不及了,迟疑两秒,蹲下身,“我…”

    陈泊寻会意,吓一跳,“你…行不行啊。”

    “应该,”阮柯可说着,动手解开陈泊寻手上的胶带,“别看。”

    几乎是同步,话说完,针被□□。

    “woc,”陈泊寻没忍住,“同桌,你这…太牛叉了吧。”

    只见阮柯可按住胶布位置,止血,半天没说话,良久才松口气,“没事了。”

    随后又问:“疼?”

    “有点疼,”陈泊寻抽了抽鼻子,因一直擤鼻子,导致周边的肉红肿着,从远处看,像小丑缩小版的红鼻子,“估计一会儿就好了,我坐会儿,你刚刚准备拔针的时候,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这种事,我也就见我姥姥做过,她…经常这样给自己打胰岛素,是个老手。”

    阮柯可点头,将针孔竖起放在吊瓶上,“回教室?”

    “再坐会儿。”陈泊寻看着医务室的摇摆钟,“难得这么安静,回教室周边全是人,吵闹着,说话也不利索,总被人打断。”

    阮柯可:“?”她以为陈泊寻会很喜欢这种场合。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陈泊寻嘟囔,“就好像我是交际花似的,我也不是好吧,人多确实热闹,但要是周围全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这么闹腾,再者…”

    他说着,斜眼望向阮柯可,那人侧脸一如那晚看见的那样,在医务室的灯光下,格外白皙。

    阮柯可回头,与人对上眼。

    陈泊寻眨巴两下眼睛,转动眼珠子,回归正前方,“你突然看过来,我还有点不适应。”

    “嗯?”

    陈泊寻笑笑:“之前我说话,你一直在旁边写作业,头也不抬,随口糊弄两下,对付过去就好,现在居然还能认真听我说话,挺难得的。”

    “我…”阮柯可停顿,就在陈泊寻以为不会再继续的时候,开口:“没…有…”

    这句话进入陈泊寻耳朵里,像是一语双关,凭借做阅读理解的感觉摸索,却没找到头绪。

    只好强行打着哈哈,“既然这样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什么?”

    “这次月考,能不能手下留情。”

    “应该,”女孩回,“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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