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进剧组是元宵节后,一个肝胆侠义的江湖女性角色。
这算是第一次尝试,有关古装的第一次尝试。
点绛红唇,柳眉清眸,一张别致的江湖儿女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路透图上,粉丝纷纷为许逸的古装角色摇旗呐喊,是她们千盼万盼等来的。
换种角度看,两大巨头之间的事情,反而让她们这群泪眼飘缪的粉丝得利,捞到好处。
许逸看着小夏手机上的粉丝留言,披着剧中角色的棉披风,不知道该笑该哭。
她这藏着私信的决定,经过粉丝这么一分析,整个宠粉形象无人能比。
“一会儿发几张剧组的图片,满足一下她们”,许逸把手机还给小夏,顺带打开账号,示意她继续。
她的粉丝随她,不争不抢,始终保持着知足常乐的心态。
听着小夏这样的评价,许逸无从反驳。
知足者常乐,该来的总会来,命里不该有的即使强求也不会属于她。
许逸笑着摇头,对自己浅正视一番。
许逸在拍摄地日夜连续工作,另一边陆安对剧本里其他角色的洽谈如约进行。
有宋桉的名号加持,在和其他艺人接洽时,基本没有碰到什么难题,毕竟她和宋家的名声那里摆着,再加上安年公司的加入,只可能是爆品的存在。
没有人会傻到拒绝这样一个大饼。
“陆总,张瑜的经纪人似乎不是太情愿”,岳祺在平板上挨个确定,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这倒是稀奇。
几个月前,他还在争取陆安手里的资源,这次喂到嘴边,竟然拒之门外。
陆安放下文件,接过平板看名单。
岳祺补充:“我们根本没约到他,各种借口在拖着,不给答复。”
这种墙头草的存在,陆安没多么在意。
但是他拖谁都好,偏偏在陆安亲自盯的项目上拖,这不是直接撞上枪口。
岳祺默默在名单后面打个叉,这个人选大概率是被pass掉了。
看人脸色这种事情,陆安从来都是不屑做的,他更喜欢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其他人选呢,有尝试联系接触吗?”
陆安随手丢在办公桌上,询问其他事情。
岳祺面露犹豫,慢吞吞张口回答,“有是有,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档期,接下来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太大。”
听岳祺说,这个备用人选也是个人才,在圈子里消息不是一般的不灵通,在其他人都在观望宋桉手头的剧本情况时,他一点都不知道,还乐得自在接下不少通告。
而真当剧本角色落在他头上,反而欲哭无泪,没办法调开档期。
陆安低头抬手揉揉眼角,想亲自去教这样的艺人做人。
“来面试的那些新人呢,有没有看得过去的”
这次选人,为了预防万一,备用人选相对较少的角色,都有安排新人试戏,也算是夹带私货,给公司新人一些小资源。
岳祺找到前段时间试戏的结果,翻出几个表演者的视频,让乱亲自看。
岳祺对着其中一个视频,补充解释:“他之前没什么资源,不温不火的,不过演技还挺不错,比很多转型的爱豆,科班出身的新人都要好上很多”。
同样是在圈子里的人,岳祺看人的眼光也很毒,能做出这种评价,陆安有些意外。
新人的确是潜力无限,但是每年能从新人里脱颖而出的数量,都是少之又少,而他们后续的发展,能将大红持续下去的,更是鳞毛凤角。
陆安率先点开命名为越之余的视频。
试戏的片段,是一段剧本里感情爆发,最冲撞的戏份。
在崩溃的边缘,那种努力坚强,自我劝慰,心理防线却几近坍塌时,面目神情上的破碎感。
拒人之外,却又渴望收到别人关心的矛盾。
越之余挺让人意外的,不止岳祺这样觉得。
看过越之余的试戏片段,再往后看其他人的试戏片段,有种在看技巧堆砌出,满身镶嵌表演痕迹的感,戏中人代入不进去,看戏人体会不到表达的东西。
陆安不耐烦摆摆手,指着越之余的名字,“就他了,你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其他行程安排,给他联系联系签下来。”
“对了,帮我订一束花”,岳祺推开门之前,陆安看到手机提醒,“还是之前那种,一定不能变。”
每年清明前后,陆安都会备上一束花,去墓园祭拜这位老人。
岳祺见过墓碑上的照片,看样貌不像是中国人,后来听陆安提过一嘴,他们是陆安在国外求学时遇到的老人,说是他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整个圈子的人只知道陆安经营安年公司,拿资金空降冲入这个市场,但没有人知道一个孤立无援的人如何立足脚跟,这背后不单单是他善于经营的头脑。
任雅曼曾调查过一段陆安,没有什么收获,只知道他突然之间活跃在洛城的各大权势之间,手里有一份巨额资金。
凭借着这股闯劲,陆安有了今天的成就。
关于这一点,岳祺从来不去做探究,不该知道的事情,没必要在上面花费精力。
岳祺点头应下,关好办公室的门。
剧本人选的事情基本敲定,陆安闭眼撑着下巴沉思。
回国这几年来,外人只看到他光鲜亮丽,善于决断的样子,全然不知摸爬滚打路上的不择手段。
陆安不是什么善人,因为他少有被人善待,生活给予他的,他只会再还回去。
老人的墓碑建在国内,是老人临终前拜托陆安的最后一件事,连同他的人脉关系都撒手送给陆安。
站在墓园门口,陆安心里有些怅然。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他完成最开始的目标,而老人也如愿在喜欢的人的家乡住下。
陆安怀里抱着花,是一束向日葵,老人在国外种满半个庄园的花种。
像他的爱,一生忠诚,厚重。
“老师,我来看你了。”
陆安站定在墓碑前,在老人照片旁摆好花束,向日葵向着老人的照片,他正笑得祥和。
没有老人的帮助,便没有后来的陆安,某种意义上,老人是指点新生的来源。
抬手轻碰墓碑上的照片,丝丝凉意直冲指尖,顺着体温向上蔓延,如老人没有温度的笑脸。
陆安带了老人爱喝的果酒,不过这味道远不如老人亲手酿造的。
“老师,市面上的果酒一年不如一年,都没有你酿得好喝,可惜我没有学到你半分,对这酿造方法知之甚少。”
陆安蹲在碑前,神情带着懊悔。
抬头看天空,细数后悔之事,也不过这一二件。
他不后悔只身出国,不悔与母亲针锋相对,不悔现在得到的一切。
细细叨叨,一年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倾囊涌出,不说与旁人听,在碑前做回最稚嫩的一面。
“陆安?”
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进耳朵。
许逸单薄的身影映进视野,生生把眼里一片死气染上生机。
在这里遇到许逸,已经不能用意外来言说。
这个时间点,按行程,她应该在剧组,在其他市的拍摄点,即使是在洛城,也不应该是在这里遇上。
陆安眼神中有一瞬间迷惘,在许逸说下句话之前很快消散。
清明的风不燥,掺杂零星潮湿,托着雾气打在花束上。
许逸小心翼翼将花束摆在碑前,与陆安隔得三个位置的地方。
那个地方陆安知道,每年清明当天来,都能看到旁边摆着一束花,每年都不落。
陆安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左右移动。
“陆总,来祭拜人?”
许逸犹豫着开口,不知道这用什么词形容陆安祭拜的那位,硬生生把“亲人”转口。
从之前新闻的报道来看,陆渺渺的亲人,即使是爷爷奶奶老一辈亲人,也都健在,再用亲人的字眼有些说不过去。
“阿姨很漂亮,你们长得很像”,陆安合上果酒瓶盖,看着许逸面前的照片,淡淡出声。
他见过那张照片,很清秀,许逸和她的眉眼很像,应该有七分都随了她去。
许逸轻轻擦拭照片,唇角微微弯起,脸上又是之前那副柔和的神情。
“谢谢,她听到一定会很高兴的”,许逸看向陆安。
许逸把东西都摆好前,陆安知趣地离开,把一席安静留给她。
成年人的故事,大抵是不会想被外人听到的。
陆安认得许逸的车,正停在他后面。
在车内听岳祺报备最近的大事小事,陆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墓园门口。
“嗯,好,我知道了,你继续跟进”,陆安眼角滑入一抹身影,是许逸,“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这通电话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同样莫名其妙。
岳祺皱皱眉,没做深究,挂断电话继续忙活手头的工作。
“陆总,还没走?”
许逸经过陆安车旁,只是一瞄,陆安透过车窗正看着她。
陆安收起手机,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既然碰到了,不一起吃个饭?”
许逸低头查看手机,的确是到吃饭的时间,而且看陆安温和不少的神色,许逸只纠结小会儿便应下。
吃个饭而已,不会掉块肉。
“走吧,这次我请客”,许逸抬头皱眉看自己的车,“你选地方,我开车在后面跟着?”
陆安透过镜子反射,看着许逸经过他车旁,默认她的提议。
这次墓园阴差阳错的遇见,陆安基本明白一件事,能能让许逸心底温柔一片的来源,是她的妈妈。
而能让不争不抢,随缘的性格瞬间冒尖刺的人,是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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