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熙才刚回到房间没多久，脱下外套，便来电话了。
来电显示——阿语。
他低低的看了眼屏幕，接了起来，「喂。」
「你到家了吗？」纪语落软糯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
他的身体微倚着桌边，神色散漫：「嗯。到了。」
「那你借我穿的衣服洗了吗？」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程在熙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衣服，平静：「还没。怎么了？」
她轻轻鬆了口气，迟疑的说：「我落东西在上衣的口袋裡了，你能明天拿给我吗？」
他走近沙发，低头翻衣服的口袋，取出了张照片，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嘴角抽了抽。
纪语落继续道，「你不用把裡面的东西拿出来，直接把衣服给我就行，我洗完了再还给你。」
「就一张照片而已，用不着这么费劲。」程在熙压低声音，语调稍冷。
对面没了动静。
程在熙：「嗯？」
「我……我有收集蜜蜂图片的习惯，外公知道了以后就把照片给我收藏了。」纪语落瞎掰了个理由，支支吾吾的道。
但说完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这是甚么破理由。
「是吗？」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显然是不相信。
「嗯，就差这隻小蜜蜂了。」她乾脆破罐子破碎了，小心谨慎的问，「所以你明天可以拿给我了吗……？」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他反而无话可说了，可是谁叫自己喜欢她呢，还能怎么办，就只能宠着呗。
程在熙脑内倏然闪过一个想法，挑眉，漫不经心的说。
「行。想要的话，明天拿一张你的来跟我换。」
-
翌日，教室外的走廊。
「你加入篮球队的事都处理好了吗？」纪语落温声问。
程在熙手搭在栏杆上，姿势闲散：「嗯，许辰上午的时候来找过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她哦了声，「那你甚么时候开始投入训练？」
「寒假结束以后。」
「对喔，下星期就放寒假了，很快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去玩了。」她神情充满期待的说道。
纪语落跟他们约好了过年以后，到程在熙外公的一间小别墅住个两天一夜。
别墅坐落在北望市的近郊，所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这次小旅行。
程在熙从口袋裡取出了张照片，递给纪语落，淡声：「我的呢？」
「当然没忘，我还特意挑了张小天使给你。」纪语落跟他交换了照片，带点讨好的说。
照片中稚嫩的小纪语落身穿白色的天使装，肩上戴了个羽毛翅膀，精灵可爱。
程在熙看了眼照片，再看回她，牵起嘴角，打趣道：「哪有小天使？我只看得到小恶魔。」
她没听出他话裡的深意，好心的指着照片裡的自己，透亮的眼眸一眨不眨：「这就是啊。」
他佯装恍然的点点头，似笑非笑，尾音拖着：「所以天使是会骗人的呀？」
纪语落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揶揄她，撇了撇嘴，伸手想要拿回照片。
程在熙灵敏地躲开，把照片举高了，她原地跳高想要抢，但他的个头本来就比她高，任凭她怎么跳，手也还是够不着照片。
她有些恼羞，微微加重了语气：「不要就还给我。」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低声说：「谁说我不要了？」
接着用照片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眼裡似是浸了水般温柔，蓦地一笑，「无论是小天使，还是小恶魔，我都要。」
纪语落精緻的脸蛋缓缓露出清浅的笑意，满意的说：「算你吧。」
程在熙看着她的笑容不禁失了失神，眼神涣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这一刻她的眼裡似乎也只有他。
…
高二一班教室。
「甚么！？」林晴惊讶地大声说。
同学们纷纷向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她一脸不好意思，双手合十的表示歉意，转回身去，降低了声量问纪语落：「你真的成功劝说程在熙加入篮球队了？」
纪语落点头。
见林晴和谢皓然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许辰一手勾上纪语落的肩，神色骄傲：「你们不用怀疑了，我的小阿落就是这么厉害。」
「谁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纪语落嫌弃地拨走他的手，跟林晴解释，「其实我也没做甚么，阿熙是因为本来就很喜欢打篮球，所以才会答应的。」
「不管怎样，都先恭喜兄弟可以顺利打篮球联赛啦。」谢皓然捶了下许辰的肩，深信自家兄弟们实力不凡，「我看好你跟阿熙，你们一定可以为桥南拿个冠军的。」
林晴附和：「我也挺你们。」
纪语落弯唇：「还有我。」
面对他们几个突如其来的感性，许辰感动得眼眶有些热，神情是罕见的认真：「我会尽力的，绝不会让你们感到失望。」
然而这难得煽情的氛围并没维持多久。
班会主席走到了教师台前，拍了拍桌子，以示班会开始：「今天就是揭晓大家在上学期secretangel的日子啦！」
班会组织的成员在上星期收集了每个同学对自己secretangel的猜测，根据游戏一开始时大家所提交的守护对象进行比对，最后猜错的同学需要接受惩罚。
「大家都很聪明，大部分同学都猜对了，但还是有五位同学猜错了。」班会主席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裡拿着一份资料，语调略可惜，「而他们需要把桌上的苦茶喝完。」
同学们闻言，热闹地讨论着是谁这么惨，要喝完眼前看着就觉得苦涩难耐的苦茶。
「不会是我吧。」比起看热闹，林晴更害怕喝苦茶的是自己。
纪语落安抚她说：「没事的，就一杯苦茶，闭眼喝完就好了，何况你不是挺有信心自己会猜对的吗？」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内心也难免有些紧张。
「反正不会是我，我肯定猜对了。」许辰胸有成竹的道。
林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纪语落，只见她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班会主席按着名单宣布猜错了的同学，为了营造紧张的气氛，还刻意放慢了语速：「最后的是许辰。」
听到都不是自己，纪语落和林晴半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随即开心得跟对方击掌。
只有许辰不太高兴地出去接受惩罚了，其实他也不是怕喝苦茶，只是觉得猜错了有点没面子，谢皓然他们笑得下巴都快掉了。
五位同学站在讲台前一个挨一个地喝苦茶，全班同学的情绪高涨，起哄声四起。人都是这样，喜欢看热闹，反正不是自己要喝就行。
轮到许辰，他一口气喝完整杯黑熘熘的苦茶，面不改色，班上的女同学就更鼓躁了，感叹不愧是校草，连喝杯苦茶都可以这么帅。
「喝点水。」纪语落递了瓶水给回来的许辰。
「苦茶好喝吗？」谢皓然笑嘻嘻问。
许辰灌了半瓶水，嘴硬的答道：「你别说，还真挺好喝的，你想尝的话，我一会儿放学带你去喝喝看。」
谢皓然连忙摆手拒绝，「谢了兄弟，不用客气。」
「但我的secretangel到底是谁啊？」许辰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林晴和谢皓然眼神像是看智障般的看着他，没好气的摇摇头，离开座位找其他同学聊天去了。
许辰被他们弄得满头问号，但算了，反正应该不重要，问纪语落，「那你是谁的secretangel？之前一直问都不肯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的。」她语气平静，无波无澜。
「啊？」许辰没料到她的答案会是这样，神色微懵。
纪语落侧眼迎上他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的secretangel。」
还记得几个月以前，她在箱子里抽出写有他名字的纸条。三十五分之一的机率，于她而言，有多有缘就有多讽刺。
曾经，他的名字足以影响她一整天的心情。
但现在。
纪语落把在书包裡保存得好好的纸条放到了许辰面前。这张纸条就像是她对他的心意一样，一直以来都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好，是她跟他之间唯一的秘密。
「难怪你之前无缘无故的送篮球包给我，我还以为你突然良心发现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呀。」许辰顿然醒悟。
她偏头笑了笑，笑得坦然：「我功成身退了，以后就换别人来守护你啦。」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告别自己的单恋。
许辰，我曾经很喜欢你。
但就算我不再喜欢你了，也请你一定要幸福，因为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祝福。
而我依然会站在你身后，当你一辈子的竹马。
像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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