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中的陶罐渐渐多了起来,  简易工具也登上了历史舞台。筷子、草席、箩筐、石磨,文明的火种悄然撒下,正在名为“原始”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荒芜的土地被翻起,  草药果蔬就此种下;粗糙的篱笆围成墙,猪仔鸡鸭从此圈养。引流水源,  滋养田地,他们外出寻找农作物的种子,  过得一天比一天忙碌。

    然而,  从采集到种植,从狩猎到养殖,这一过程走得并不顺风顺水。在原始时代,  每个物种都保留着十足的野性,  想圈养它们,难度系数可不是一般的高,  几乎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

    比如疣猪,  它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群居动物,  喜食植物,热衷挖坑穴居,  是挖土的一把好手。再年幼的疣猪被捉来圈养,  也会在当晚挖地道逃走。

    不仅如此,凡是带翅膀的动物高低都能飞。雉鸡也好,  禽鸭也罢,除非给圈养地加个盖子,不然它们吃完人类给的食物就走,再捉就难了。

    无奈之下,  草编笼子被提上了日程。

    只是,  令厉蕴丹头疼的事不是生计问题,  而是卫生问题。这其中,尤以原始人如厕、处理排泄物的问题最难,饶是有宣幽仪给的经验在前,她想实践也很麻烦。

    原因无它,原始人的习性与动物无异,他们喜欢就地解决。

    为了保持部落的干净,也为了避免被野兽寻到气味,他们通常会像猫科动物一样在地上挖个坑卸货,再刨土埋起来。若是不放心,还会在坑上铺一层草木灰消味,手段虽然原始,但使起来还算周全。

    可不是谁都会为了解决三急跑出很远,大部分人会围绕着部落周边卸货,并习以为常。随着气温的升高,伴着分子的活跃,整整三个月下来,厉蕴丹实在受不了了。

    她作为九五之尊,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就算军营的茅房再脏乱差,也比原始时代的“随便”好太多了!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厉蕴丹唤道:“阿努。”

    “巫,有什么吩咐吗?”

    “你在后世呆过,应该见过厕所长什么样,带他们去建,教他们会用。”

    阿努笑道:“我正有这个打算。”

    到底是在末日副本呆过的人,很容易发现生存环境中的隐患。他们的部落距离水源不算太远,要是任由部落的人“随便”下去,那么下一步就是通过地下水污染水源了。

    人类的排泄物中带着各种病菌,加上原始人很少有“水煮开才能喝”的概念,一旦这病菌进入水源,就意味着病菌迟早会进入人类的肚子。

    届时,拉肚子事小,传染病事大。纵观人类历史,许多致死的疾病往往起源于一次不起眼的卫生事件。

    故而,如厕一事早晚要提上日程,而在确定要落实之后,厉蕴丹没有当甩手掌柜,她加入了基建大队,挑了个干燥又通风的地方设立茅厕。

    之后是漫长的建造期,要做的事太多,部落的人口却太少。渐渐地,厉蕴丹感到了人手不足造成的弊端,这导致打井、烧砖、建房一类的基建任务只能搁置,不能同时进行。

    阿努:“巫,我们需要人口。要不我带人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收编别的小部落?”

    他打算合并同类项,厉蕴丹并不看好:“除非他们走投无路来加入部落,不然你别主动出手。万一那些部落里有造化者,后续的事就不好说。”

    阿努应下了。

    “可是,巫,打井的事……”

    厉蕴丹叹道:“先搁着吧。”

    基建太难了,由于没有笔墨纸砚,她只能一边“指手画脚”,再抄起木炭在石头上写写画画。

    原始人看着石头上的图案大呼小叫,好似在看真神显灵,发展到最后他们完全会错了意,居然人人拿起木炭在石头上图画,还喊来厉蕴丹看他们画好的圆。

    “巫、巫!太阳、这是太阳吗?”

    厉蕴丹:……是水井不是太阳。

    料想解释起来非常麻烦,她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嗯,是太阳,你们画得很好。”

    “喔!喔喔喔——”他们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很好,全新的文字出现了!唯有厉蕴丹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结果不出她所料,在之后几天中,原始人疯狂地爱上了画画,他们不仅拿木炭在石头上涂,还提着黑曜石刀在岩壁上刻。

    有人刻下树的怪形,有人画了月牙的形状,有人留下波浪线表示水,有人仿着人样写了个变异的“大”字……厉蕴丹没管他们随意发挥,只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文字发展的可能。

    甲骨文的形已经在了,凝结的是人类最初的智慧和想象。最神奇的是,这“初始文字”的形象像极了《造化经》下半部的字形,它们稚拙又淳朴,仿佛汇聚着天人合一最初的状态,将“自然之形”的概念灌入她的脑海。

    神奇……

    没想到最接近道的人,恰恰是什么都不懂的原始人。他们看似一无所有,其实拥有的东西无穷无尽。抬头是天,脚下是地,呼吸的是自然风,来人间走一遭是为自己。不像后人,抬头天花板,低头水泥地,呼吸的是金钱的欲望之息,活一辈子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道法自然,大道无形。原始人的生活状态就像元婴,刨去生存的苦恼,只有复归本心的泰然。

    “巫!我画的好吗?”有孩子向她展示月牙、树和河流。

    厉蕴丹忽地笑了:“很好。”

    “真的吗?”出息了,还会反问再要一遍肯定。

    厉蕴丹揉了揉他的头:“是的。”

    自然就是道,无处不在。正因为太常见了,所以总被人忽视,殊不知它大凡大简、至真至纯,哪怕是一片树叶的脉络,都能道尽岁月的变迁。以小见大,以无见有,一个圆可以是井也可以是太阳,自然也能是“万物之源”。

    她见圆是圆,那它只能是个圆。

    她见圆有圆融之意,那世间的一切不都包括在这个圆中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自然又法了什么呢?法了轮回生息,法了万物生灵,而人是轮回与生灵的一员,这也是“圆”。

    同理,修真功法从何而来?自是大能从天地运行中感悟而出,编成功法,所以后辈修了功法才能大乘,才能不断接近道。

    可“接近”不等于“成为”,功法也只是道的一部分,迷信功法者,到最后也只能成为道的一部分。

    不若再修,不若再修……把功法当作钥匙,剑修也好,刀修也罢,都不过是叩门的钥匙,唯有这自然、这天地,这最常见的生活和现实,才是让人最近乎于道的神法。

    像个原始人一般去生活,像腹中元婴一样去修炼,重归自然,重返母体,重回本心。

    她忽然明白了……

    【轰——】

    无声无形的能量翻涌,以厉蕴丹为核心往整个试炼场扩散。像是天地在与她应和,像是万物在与她共鸣,这是灵魂的雀跃,是精神的升华,是人性与神性的圆融自足,让她在一瞬间“看到”万灵生发的温柔、巨浪滔天的惊怒、日落月升的宏伟。

    道法自然、自然……

    同一时刻,正在寻找谷物种子的阿努猛地回首看向大后方,久久回不了神。在这一刻,他感到一阵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敬畏与共鸣,仿佛“他”在响应“她”的召唤,要同她一道前往更高远、更开阔的境界。

    那是什么?

    无法言喻!

    低头喝水的麋鹿突然抬起了头,游弋水底的鱼忽然跃出水面——飞鸟骤然往下,森林风声飒飒,走兽停顿三分。而分布在不同地点的原始人、造化者都先后仰起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稍事片刻,原始人拜服天地,只以为遇见了神迹,而造化者们不约而同地蹙起眉,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感受到了吗?那种很纯粹的能量波动……无视防御,无视战甲,像扫描一样扫过我,我现在心脏跳得很快,慢不下来!”

    “乙级造化者也没有这种阵仗,所以会是甲级高序列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传说级的人物了,可能活过上百场试炼了。”

    “跟这种大佬一个场次,我觉得前景不容乐观啊。要是不能跟着他混,我真怕被他灭掉,咋整?咱们是先去寻找大佬,抱大腿拍马屁,还是找个部落融入一下,扮成原始人江湖不见啊?”

    “我选c,静观其变。”

    灵魂的悸动只有一瞬,当扩散的力量开始反哺,脱离近道状态的厉蕴丹只觉得浑身疲惫,已经听不清孩子们的话了。

    “巫,巫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没事。”厉蕴丹道,“只是想睡一觉……”

    她起身折返帐篷,就地往草席上一躺,立马睡得人事不知。地气透过她的后背慢慢补足她的所需,紫金元婴依然在修炼,而厉蕴丹的梦境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她梦见了一名将门少女,她年约十七八,擅用红缨枪。乘一匹白马,入万军之中取单于首级,英姿飒飒,为世间诸将所不能及。

    可惜,将门无意皇储之争,众皇储却不愿放过将门。一场阴谋诛尽将门一百三十口人,独独少女远在边塞躲过一劫,却永远失去了爱她护她的亲人。

    她看见她在暴雨中嚎啕大哭,在悬崖上朝家的方向屈膝,嘶声呐喊!她看见她被仇恨淹没,在平定边关后斩杀天子使者,领兵杀回皇城。

    她安定了边关,守住了国家,却也让天下大乱,硝烟再起。她对皇位毫无兴趣,只在得胜那日将皇储尽数杀死,把人头放满了龙椅……她大笑离去,将酒坛掷碎于荒坟,后一把火烧毁皇陵,从此天高地阔,再无人见她。

    厉蕴丹觉得她很“眼熟”,透过她总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

    而后光影流转,她又梦见一名江湖女子常年在山谷修炼,为寻突破才踏入江湖,从此与“平静的生活”再也搭不上边。

    那女子修炼天赋奇高无比,长得也是惊艳至极。一入江湖便引来一众天之骄子的追逐,奈何美人一心修炼,徒手掐死了所有桃花。且,她还杀死了不少死缠烂打的烂桃花。

    不知何时,江湖上渐渐称呼她为“魔女”、“妖女”,武林人士以追杀她为己任,仿佛杀死她就是为民除害。可笑他们一个个送上来,却无人能活着回去,反倒是女子的功力一路高歌猛进,最终在二十八岁那年突破成宗师。

    一念起,她只觉世间无聊,不如重返山谷。这诸多勾心斗角、自以为是,着实脏了她的眼睛。

    她返回山谷,与猿猴麋鹿为伴。寿一百八十岁,留下毕生绝学九册交予猿猴保管,后坐化于山洞之中,得永眠、长寂静。

    厉蕴丹觉得她也很“眼熟”,怎么看都有点像她自己。

    画影再转,她梦见了一位威压深重的女修。她手持长刀指向苍穹,而刀尖所指之处是密密麻麻的修士。

    不同于朝天宫前主人的一身正气,这女子修为高深却充斥着魔气,她至情至性脾气暴躁,还没出刀便一通冷嘲:“邪魔是一起杀的,杀完邪魔就背刺魔修,你们好一群正道中人呐!我们魔修如何,还不需要你们来定夺!既然敢上门,那就把命留下吧。”

    她给长刀附上魔气:“但凡让你们活着回去一个,我这魔尊就不用当了。”

    之后是一场精彩绝伦的仙人大战,她以一敌百杀了过去,杀得天地间只剩一片血红。后道魔之战开始,打了足足三百多年,若不是人间生灵涂炭即将坏了根本,她不会让那批正道活下来一人……

    又四万四千年,魔尊于荒海之西湮灭于“绝神雷劫”,就此陨落。彼时,她距离成就神位只差一线。

    厉蕴丹看得分明,她不是因为资质、心魔或功法才差了这一线之机,纯粹是活了太久一时兴起,想试试灭法重修是什么滋味……

    不得不说,这决定匪夷所思,这魄力非人能及。要命的是,在“灭法重修”这个观念上,她居然与她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厉蕴丹:……

    无尽的幻梦如潮水褪去,她看到了躺在沙滩上的最真实的自己。有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对方一遍遍呼唤着她,她朝那方向伸出了手。

    “巫、巫……你终于醒了!”

    是阿努。

    厉蕴丹揉着额角,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你睡了七天。”

    “……”

    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厉蕴丹再无闲心乱想,满脑子顿时充满了基建的草稿图:“厕所建得怎么样了?”

    “建完了,分了男女厕。虽然很简陋,但也够用了。底部堆了沙石和石块,还融了不少粘土进去,就算长期使用也不会污染地下水,等来年春天还能当成化肥用。”

    厉蕴丹点头:“把水井提上日程吧。”

    “是。”

    部落热火朝天地干起了凿井工程,阿努照例让人找来泥沙石块做过滤用,并开始磨石堆井壁,忙得脚不沾地。

    基建一起,劳动不息。厉蕴丹融入大队去淘沙,据阿努说,井底铺的过滤沙石要颗粒细腻,可以去溪水沉积处捞,去树根边上取,要是能找到足够的鹅卵石垫底,那滤水效果会更好。

    “巫,要是方便的话带些苔藓回来吧!”

    “不要小看它们,它们可以过滤污水,也可以垫在草席下保暖,晾干了还能生火,甚至能拿去钓鱼。部落挑的住处比较干燥,没瞧见有这些,山上比较湿润,应该有不少。”

    好吧,苔藓。

    厉蕴丹蹲在一块石头边上,用骨刀仔细刮着苔藓。可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一束光”凝聚在她的额头中心,给她一种被热武器瞄准的感觉。

    有人?

    造化者?

    她不动声色地刮着苔藓,动作间全无迟疑和停顿,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被集火了。趁着转身,她飞快地扫了周遭一圈。可对方的道具太过好用,她没看出什么异常。

    “巫,这是什么?”有人举着一把无花果跑来。

    厉蕴丹神态自若地仰头:“无花果。”

    那个瞄准点从她的额头落在颈项,却迟迟没有动手。对方没有杀气,似乎只是在……练习瞄准?

    半晌,光束消失了。

    厉蕴丹没看向光束射来的方向,权当一无所知。刮完苔藓,她领着部落的人离开这片山域,只想等天黑之后再来一探究竟。

    她领着他们离去,自如地与众人交谈,介绍他们采来了何种植物,能吃还是不能吃。

    渐渐地,她与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林木之间……

    没多久,折叠的空间敞开,被包裹在白色光芒中的人形物现出形态。它们注视着远去的厉蕴丹,用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心灵语言交流着。

    【数据收集完毕。】

    【代号“巫”,身处原始部落1441号,确认为高频能量人种,无限进化体,危险系数9,请慎重接触。】

    【是否采集“巫”的基因样本?】

    【是否将“巫”列为危害性人员,予以消灭?】

    【是否……】

    人形物注视着“危险系数9”,反复确认了几遍,最终把后续选项全按了“否”。它们伸出光的触角,一个与另一个相连,毫无障碍地传递想法。每个声音都会在它们心中回荡起隆隆声响,但它们对这种交流方式习以为常。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星球?”

    “他们也是人类,但比原始人进化了很多。可能是被更高级的文明投放,但会是谁?”

    “是谁发现了我们的实验星球?谁有这个力量越过我们的屏障投放另一种人类?”

    “对方想做什么?这个危险系数很高,另外的那些呢?”

    “另外那些连鱼都捉不到,或许会饿死吧?他们的尸体需要回收吗?”

    “……原来他们的差距这么大?”

    空间再度起了波动,泛光的人形物隐没在折叠空间里,再不见踪影。它们在瞬间转移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而等天黑之时,再上山的厉蕴丹便什么也寻不到了。

    披着巫师袍,握着陨铁横刀,厉蕴丹一想到白天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心里就怒火中烧。本想上山寻找线索,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人头剁掉,没想到他们撤得这么快,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她抓着刀四处寻找,最终凭着直觉寻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在识海中,这片角落的杂草上留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它们像是分散的光点,又像是某种生物身上的气息。

    她的手穿过了这些光点,一个也拿不起来。可她的识海却能托起光点,甚至还能将它包裹,一点点消化吸收……

    几个意思?

    难道新出现的造化者,是可以吃的吗?

    ……

    火山脚下冲积扇,九名造化者挤在唯一的蚊帐里,身上涂满了花露水。

    罗欣怡:“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锅锅没有,要粮粮没有。每天除了吃肉就是吃肉,野菜是一根都不认识,再吃下去肠胃就受不了了。不管怎样,先找个原始部落去加入吧!难道你们想三年过完长痔疮吗?”

    他们虽然都不是富贵出身,但从小家里爹妈包办一切,就养成了五谷不分的习惯。这在现代社会,只要有钱还能混口饭吃,可搁在原始世界,真能饿得前胸贴后背。

    肉认识,菜不认识。长期吃肉迟早便秘,别以为当了造化者就不会成有“痔”青年了。

    少女道:“可是,原始部落吃虫子。”

    众人一阵沉默。

    蒙云辉:“但我们的生存能力不如他们,这点得认。副本时长三年,变数可太多了,我们没人抵达辟谷的境界吧?没有就必须吃,没办法。”

    罗欣怡:“同样都是吃,跟着原始人吃总安全点。像上次多多被蛇咬了口,要不是毒吸得快,造化者体质好,他这会儿还能活蹦乱跳吗?”

    沉默过后,就是思量。

    “那去找上次的部落?”

    “换一个吧?吃虫子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太难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九人商议一番,最终朝着厉蕴丹部落的反方向前进。大概行了十来天,他们终于遇见了第二个原始部落。

    可他们还是太年轻,这个原始部落确实不吃虫子,吃的东西多是肉和野菜,看上去很正常。然而很不巧,他们吃的肉食有点杂。

    这个“杂”囊括了人,尤其是外来者……

    九人队进入了这个部落,没呆一天就疯狂逃离该部落。而这次,他们留下了比吃虫还深重的阴影。

    “啊啊啊!我讨厌原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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