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翁乔敏回到小区，碰到住在她楼下的男人，男人穿着西装，捧着玫瑰，碰到翁乔敏，二人只是点了个头，她并未多问什么，毕竟她和对方不熟。
不过看样子，男人像是要去约会。
翁乔敏开门的时候想起林序之前送了她玫瑰，她还没把钱还回去呢。
不过，翁乔敏不知道那玫瑰花多少钱，但从包装上看，这花店就是她大学门口那家，她记得她有保存店员的号码，就是不知道对方还在不在店内工作。
不管怎样，先打过去问问再说。
突然，翁乔敏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而且这英文歌听起来熟悉得很。
翁乔敏起身，开门看到林序站在她家门口，手里还提着份粥。
林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页面上的备注后，又看了看翁乔敏，不知道这个电话该不该接。
翁乔敏那边先把电话给挂掉了，林序的手机安静了，随即他听到翁乔敏问他:“你手机是双卡？”
“嗯。”
“你在z大门口的花店工作过？”
“读研那几年在那儿兼职。”
翁乔敏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问:“那些花和水果都是你送的，对吧？”
林序对很多事划得很清，他说:“前三个月是布兰克送的，后来他一直没出现，我不知道你们分手了。”
难怪……翁乔敏先前一直寻思着为什么分手了店员还每天给她送花。
“进来坐坐吧。”翁乔敏走进厨房给林序倒了杯温水。
林序把粥放在桌子上，“刚买的粥，还热着，听东哥说你今天胃疼，好些了吗？”
“没事。”翁乔敏淡声说。
林序接过水杯，听到翁乔敏言简意赅地说:“你喜欢我，对吧？”
“嗯。”
“可是我现在……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的意思是，我没把握做好一个恋人，也没打算当谁的恋人。”她笑着说:“谢谢你的花。”
对于翁乔敏而言，横冲直撞，爱到要死要活的事只会发生在十七岁，十年前林序突然离开，她疯了似的恨不得把整个地球掀起来，之后，她再也找不回那股劲了，哪怕当年布兰克打电话跟她说分手原因，她听后也不过是祝对方幸福。
林序知道自己伤害了翁乔敏，所以重逢后他都是一步一步来，他以为时间会让翁乔敏看到他，回到他的身边，然而这一刻，他意识到有些东西注定是弥补不了的。
无论他怎么做，那块疤都梗在那儿。
“是因为肖晴芳死之前我没有去看她？”林序问。
翁乔敏安静了一会，才回答:“也许吧，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原谅肖阿姨，但是，我也同样有不原谅你的权力，不是吗？”
翁乔敏很清楚，是自己越不过道德那条坎，肖晴芳对她很好，所以站在她的角度她没理由去讨厌肖晴芳。
“对不起。”
翁乔敏之前一直没有跟林序说过这三个字，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里也就只剩下这三个字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翁乔敏没去看林序，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十年前她问林序的问题。
只不过，当时林序一直没有回复她，所以这个问题渐渐成了她的心结。
“你有喜欢过我吗？真的喜欢那种，不骗我的。”
林序抬起眼睛，他告诉翁乔敏:“以前恨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所以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再给我一点时间。”
翁乔敏笑了笑，她说:“以前听你说一句‘喜欢’好难的。”
可怕的是，林序很少说喜欢翁乔敏的话，她还傻乎乎地坚信对方，甚至和肖晴芳吵起来。
活该被骗。
翁乔敏狠起来连自己都不会同情。
“能告诉我，高三的时候，为什么突然退学吗？”翁乔敏看着林序，补充说:“别告诉我是因为分手才退学的，芈老鼠告诉我你去复读了，每天都在宿舍吃药，药瓶上的标签还被你撕掉了。”
“你到底在藏什么？”翁乔敏问。
“我有躁郁症。”林序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得就像躁郁症和感冒发烧一样，吃几片药，睡几觉就能好，他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高二才发现的。”
林序以前觉得自己有躁郁症，和别的同学不一样，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但现在他好了，能淡然地谈起这个病了，好像一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翁乔敏安静了一会，然后问:“阿姨知道吗？”
林序“嗯”了一声，“不过她当时有了家庭，只跟我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就没理我了，我自己也没去在意，没想到会越拖越严重。”
“你没告诉我。”翁乔敏笑了笑。
林序说:“可能你知道了，就不会喜欢我了。”
“那你现在好了吗？”
“嗯。”
“那就行。”
林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母亲跟别人跑了，留下他和外公相依为命，没过多久，外公也离开他了。
林序对很多事情都是淡然处之，他为数不多的心动，可能就是在那个乌云密布的下午撞见从教室出来准备回家的翁乔敏。
光是这一面，就押上了他所有的执着。
可遇见你的那一天，黄历上告诉我今日“诸事不宜”。
林序问翁乔敏:“那三个月送出的91朵玫瑰里，有没有一朵是让你感到开心的？”
翁乔敏眼尾带了点笑意，“怎么？想感动我？可我不是会被轻易感动的人，送花这种事，我能让跑腿小哥天天给我送。”
林序对翁乔敏说:“我对你好是自愿的，不是为了感动你，让你妥协，我追求你，也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我。”
翁乔敏想了想，笑了一下，说:“也许有吧。”
这四个字已经让林序感到满足了。
玫瑰本身是没有价值的。
我的女孩喜欢玫瑰，这就是它的价值。
今晚，是林序第24次鼓起勇气问这个已经俗掉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林序眼睛看着翁乔敏，后者光是坐在那里，笑一下都能让他移不开眼睛。
“没有。”
翁乔敏回答得很干脆，良久过后，她说:“你下个月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我想一下该给你一个怎样的答案。”
林序怔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好。”
当她说她要认真地考虑我时，我就像站在诸神面前接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审判。
光是这一个“考虑”，前面的24次拒绝就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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