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属于突发事件。

    由于易感期,路成游和何行川今天是不会往何家去了。

    这会俩人正在楼上休息,张时清猜他们也没有多的时间去和严敬说明原因,便给严敬打了电话,找了别个理由推迟了一天。

    电话结束,心情欠佳的张时清坐在小花园的四角遮阳棚下,回想何行川后颈上贴着气味阻隔贴的画面。

    当时她就觉得不对了,若非许凡今天闹事,说出何行川没有接受标记的真相,她也不知道这俩孩子要瞒她多久。

    只是为什么不标记呢?难不成小川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时清摇了摇头,何行川的体检报告她有看过,除了体质差点、缺少运动,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又或者有问题的是他儿子?

    张时清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可她也看过路成游的体检报告,一样是没问题啊!

    那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标记呢?

    转眼,她脸上的凝重被迷惑替代。

    屋内路成程和方今两夫夫并排趴在沙发上,视线落在窗外张时清身上。

    方今:“妈的表情,真精彩,像在表演独角戏……成程,过完年搞许凡一波吧?”

    路成程点头,答应的十分干脆:“必须搞。”

    …

    经许凡这一搅合,这个年是不好过了。虽然没被扰的鸡犬不宁,但张时清身为人母,听了这样的消息,心里肯定不太舒服。

    何行川没选择逃避,稳定了路成游,从那作为桎梏的手脚挣脱出来后就下了楼。

    楼下路家人好似没有其他过大的反应,路司昀带着关心问了他和路成游的身体情况后,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路成程见他下来,给他指了指门口,说:“我妈在小花园,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何行川点头道:“我去和她谈谈。”

    许是看他表情严肃,方今没忍住提了一嘴:“大嫂你别紧张,妈妈她过年不生气。”

    “我知道。”何行川带着微笑示意,推门走出后对着遮阳棚下的张时清喊:“妈。”

    张时清这一个多小时的魂儿一直不在,何行川这么喊了一声,总算是把她唤回来了。她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小川啊,来,坐吧。”

    何行川依言,正襟危坐与张时清对面。

    张时清没有立刻说出些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想叹,但又想这会是过年,觉得过年叹气不好,这口气便没叹出。

    何行川愧疚的看着张时清,双手紧紧抓着裤子,打破这阵宁静:“您问吧,您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张时清不再斟酌,她直言问:“许凡说的,都是真的?”

    “是。”何行川的回答没有犹豫。

    “所以你和成游腺体上贴着的气味阻隔贴,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没有标记吗?”

    何行川点头:“是。也是为了防止我们会被对方的信息素影响。”

    “为什么呢?”张时清脸上显露出担忧与不解,“为什么不标记呢?是成游有什么问题吗?”

    标记是alpha和oga婚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它不仅是一个烙印,也是一个牵引这对夫妻的印记。oga被一个alpha标记,说明他属于这个alpha;那alpha标记了一个oga,他身上则会出现对应oga的味道,并不受其他oga的影响。

    这样重要的事,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张时清首先问起的却不是他自己。

    何行川的愧疚感又一度加重,他捏了捏手心,轻轻摇头:“不是,他没有问题,是我没有准备好。”

    “那……你要多长的时间来准备呢?可以告诉我吗?”

    手心被何行川捏得发红,“两年”这个词明明只有短短两个字,但何行川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就像一根鱼刺,如鲠在喉。

    张时清低垂下目光,“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我,我是一个母亲,我是有私心的……你知道成游他因为用了几年的抑制剂,易感期特别不稳定吧?”

    “我知道。”

    “你还有不知道的。”张时清说,“成游是个很懂分寸、很有礼貌的孩子。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会暴躁,他会像中了毒一样,把他的房间砸得乱七八糟。”

    何行川惊诧的抬起眼眸,最起码的,他没有见过路成游暴躁的模样,他想象不到,那样一样温文尔雅的人也会有这样狂躁的行为。

    他又有点担心……以后会不会有家暴行为?

    “那都是因为易感期,平时的他是没有这样过分的情绪……成游说过,他很讨厌易感期里的自己。”张时清最终还是叹气了,“以前他就不愿意找对象,还没毕业就一心一意沉浸在一个特效药的实验里,一做就做了四年。结果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不过他没告诉我,还是后来新闻报道,我才知道。”

    关于那个特效药,何行川知道,那也是一种抑制剂,但它可以让alpha或者oga不用依赖对方的信息素而活。

    “我得知了这个消息,我就要成游去做信息素检测了,因为必须要有一个oga来帮助他合理的度过易感期,并帮他把失控多年的易感期控制、稳定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时清说着抬起头,目光落在何行川身上,“我这样说确实很自私,我也不要求你理解我或者认同我,但我知道,你的两位父亲,和我的担心一样。”

    何行川想起见家长的那天,严敬和张时清侃侃而谈的场面。

    难怪这两个家境不一样的人话题能够相同,原来他们所谈都是孩子,担忧的也是同一个点。

    “小川,我也心疼你。”张时清忽然说,“你入门那天,我看到你的手臂了。”

    何行川一惊,下意识躲闪张时清的眼睛。

    原来她说知道自己父亲的担心,还包含了这一点。

    “不能合理解决发情期,对每一个oga来说都是特别危险的,抑制剂不能陪你度过每一个发情期,有一天,它在你身上会失效,而这一天可能就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月!”

    何行川:“我,我知道……”

    听他语气中带有颤抖,张时清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她平复下情绪,道了声抱歉,继续道:“你们是相亲认识的,你没有做好准备,或许是因为不了解成游为人,当然,这些都是我猜的。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也希望你们能对自己的婚姻负起责任。如果你不喜欢路成游,又或者讨厌他,那也没关系,路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强迫你。”

    张时清将心里话全然道出,心里好受了不少,她没再主动发言,等候着何行川的回复。

    何行川抿着嘴唇,好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细声说:“我没有讨厌他,他很好。”

    “小川,你把手伸出来。”张时清听着,脸上久违的出现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何行川伸出手去,捏得发红的一只手被张时清抓住,指头在那些通红的位置轻轻按压,“你不讨厌他就好。你可以相信成游,你要知道,他特别喜欢你。”

    冰冷的手掌在按摩之下逐渐发热,何行川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如何去相信张时清的这句话。

    他们只认识了三个多月,三个月内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干预对方的生活,除了吃饭能碰面,其余时间的相处甚至泾渭分明。

    连接触都没多少,路成游就算是喜欢,那又喜欢他什么呢?

    他过于沉默,原本淡然的神情带上了几分疑惑。

    张时清将这细微的变化纳入眼中,她微笑提议道:“去看看他的朋友圈吧,会有惊喜。”

    何行川出来时没拿手机,听了建议他点了点头,打算玩等晚些路成游醒了再到房间去拿。

    …

    路成游易感期这一觉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何行川倒不担心,他在房间时释放了足够多的安抚信息素,又怕这期间会有意外发生,他还在桌上放了一支alpha专用的抑制剂。

    和他谈完心后,张时清便拉着路司昀和自己散心去了,路成程到超市给方今买零食,路家除了还在睡觉的路成游,就剩下何行川和方今。

    几天相处之下,何行川和方今的关系很是不错,每每和方今聊天,整个人轻松又自在,常给他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方今对何行川的喜欢是肉眼可见的,这两三天里,闲时他就喜欢凑在何行川身旁,聊家常也好,嗑瓜子看电视也成,导致路成游对弟媳这个占领媳妇的行为十分不满,可他又奈何不了对方,为此很是头疼。

    这会方今就和何行川待在沙发上,何行川背靠沙发在看电视播放的电视剧,方今则枕在何行川大腿上刷手机,亲密程度堪比那些几年的oga闺蜜。

    实际方今根本没有心思刷手机,那百般无聊的视频几乎都要给他刷烂了,他才没忍住,把手机丢到一边,扯了扯何行川的衣袖,叫何行川低下头来,问:“大嫂,你为什么不和大哥标记啊?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有隐疾吗?”

    这果然都是一家人。

    何行川笑着摇摇头,“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

    “那为什么?我能知道吗?”

    何行川默言,虽说和对方关系不错,但他明眼能看出,方今和张时清的关系很是亲密,张时清对他也十分宠溺,就像是自己的第三个孩子。

    顾忌着这层关系,“怕路成游日后找到喜欢的人”这点定是不能说的,他只能翻出那句没做好准备,打算将这话题草草了结。

    “我才不信。”方今一言道破,“你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啊!如果我告诉别人,那我嗑的cp全部be!”

    是挺狠的一句誓言。

    但何行川到底不会将那理由说出,只能给他道出另外一条:“确实是没做好准备……就,我怕疼,也怕做标记剥离手术。”

    方今神情忽是一惊,随后有些迷惑的皱皱眉,最后有些头疼的眯起了眼。

    “大嫂,我觉得,你对大哥可能有点误会。”方今说着,伸手朝着方才丢手机的方向探了探,摸了一个来回才找到跌到后腰的手机,“疼这个吧,我也不给他借口,他避免不了。但是大哥,你要知道,除你之外,大哥没找过对象,也从来没在外边沾花惹草过。我小时候就听成程说,大哥他要找就是要找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他很专注的。”

    何行川看他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也不知道在点些什么,反而将话放到了他的一个好奇点上:“你和成程小时候就认识啊?”

    方今透过手机回答:“噢,你不知道来着。我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妈经常会带成程去福利院做慈善,我才和成程认识的。”

    “福利院啊。”何行川一声感叹,他最多只想到是两家邻居,没想到居然会是福利院。

    “怎么说到我了?”方今不满的瞪了何行川一眼,“我们说大哥和你啊,不要说我!怎么说大哥肯定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对了大嫂,我这些天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何行川疑道:“什么问题?”

    “你是没加大哥的好友还是不看朋友圈?为什么我都没有在大哥的朋友圈底下看到你的点赞?”方今瞧着手机很是疑惑,滑动图片时不禁嘟囔:“这么多条,大嫂你一个赞也没有耶。”

    什么朋友圈?

    虽然答应了张时清要去看路成游的朋友圈,可他知道,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因为路成游的朋友圈除了一些风景照和推文,就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他甚至以为,张时清只是叫他到那些推文里找那些所谓的“惊喜”,这会听方今这么感叹,看来不是。

    这种与自己相关的事,不由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可以给我看看吗?”他对方今提出了申请。

    方今退出他看的图片,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何行川,“喏。”

    这个充满幸福感的朋友圈,同何行川在自己手机里头看到的,俨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朋友圈。

    他手机里路成游的朋友圈,平常得和每一个普通单身男子的差不多;而在方今手机里,他就像是一个宠妻狂人,恨不得把自己对象贴到别人脑门跟前。

    他看到路成游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在前几天,照片从上往下拍,虽然有些模糊,但能看到是两个人的小腿和脚,配文是——和老婆回家过年!

    光看这一条,何行川心脏的跳动莫名加快。

    他没有往下一张图滑动,而是一路滑到最开始有他的那条朋友圈处——他想看看路成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的。

    有他的第一条,是他们领证后结婚证的照片,两个男生坐得端正,满面笑容写满幸福。这条朋友圈没有太多文字,只写着“有老婆了”四个字。

    何行川记得,领证之后他们就没见几次面,所以路成游的下一条朋友圈,是在他们结婚的那天。

    他甚至不知道路成游是什么时候拍的照,只看到照片中的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路成游举着手机,笑容不带平日的温柔,嘴角显露出一丝孩子气,除外更多的,是开心。

    何行川看到了那句配文。

    “天降的宝贝,新婚快乐。”

    心里头仿佛有一面空心鼓,鲜活的心脏化为一根鼓槌,接连不断地重击在空心鼓面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心脏好像要骤停了。

    方今依旧枕着何行川的大腿,仰头便能看到何行川的整张脸,他说:“大嫂,你脸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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