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默默,你看冰柱十方神碑,密密麻麻都是字!”,“还有,冰山下围着四个人,是什么人。”

    回复之辞还未述出口,只听到年迈老者的声音说起:《盗鬼经卷》后继有人,奉迎地藏之尊,小姐有请……”

    我们仿佛遇到了让人不可不敬的神灵,感触良多却述之无辞。我压低声音说,葫芦,建国别跟来,护好月莹。师傅在召唤,等我为她洗清千年冤屈。葫芦和建国点头嗯了一声,退到尚子身边肃穆而立。

    冰山隔两条冰河,冰河几道曲折,好比无穷无尽世间轮回道。我知道这就叫“拜月还魂曲”。

    我走三步止步,双脚平站,这叫“及地行魂”;再走三步,退回半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这叫:“横断山脉”;一跳一翻身,回首探八方,拱手让礼,这叫“请尊入门”;单膝一跪一抬头,两步左脚在后,右脚在前并且脚尖指天,这叫“通天嗣照”,接着我把怀揣的《盗鬼经卷》拱手递出去,半空中的龙骨藤像是藤精灵一般垂下娇艳如花的嫩枝将《盗鬼经卷》卷了过去,放到冰山正中间一个冰台上。

    清风缓缓,白雪轻舞,冰柱十方神碑东南角,一面玻璃镜子般的冰台移动,蝙蝠扑翅,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丢到一朵冰雕莹花花瓣上,同时羊皮灯笼像是一朵子母花一样鼓裂成花瓣,头顶的龙骨藤发出嫣然光环,羊皮灯笼印辉绽放,冰台上的《盗鬼经卷》轻翻书页,书页反光,在冰镜上动画一般走出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

    尚子噗嘁失声哭泣,捂住了小嘴,平静地跪倒在地,我知道她不是害怕,而是她现在看到的女子太过凄美,而且和她本人一模一样。

    葫芦和建国已经没有任何的疑问,毕恭毕敬跪地,神情肃穆,静静看着还在冰镜里行走的女子。

    我把衣摆甩到身后,单膝跪地。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盗鬼经卷》的最后为什么是一首让人伤怀的诗句: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当我知道牧严是个女子时,我早猜到牧严和尚子一模一样,神态举止都如此的相似,让人无比的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深藏着多少的秘密等待世人去发现。

    书页最终翻到了最后,冰镜中的女子脸上落下永恒的笑容。看她全身雪白衫衣,裙摆盈盈随风摇摆,脸上雪肌冰清,柳叶细眉,朱唇微遗皓齿,皎洁如天上明月,这一切永远被印在了冰镜上,那是牧严留给世人最后的容颜,一幅画深深印在了千年的冰镜之中。

    冰镜上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看着看着心中触及的是无法形容的哀伤。我再不相信什么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昭君不及牧严凄之美;西施怎能于之比淑雅容颜;貂蝉不若牧严之聪慧;贵妃瑕于胸襟更何相媲。

    我仔细再看冰镜中牧严画像:发髻垂首,双肩披发,美眸闪出怜人的余晖,似有所述,只是她找不到可以倾听的对象。无论如何看,牧严的神情透出来的是一种常人无法达到的智慧的端庄贤淑神采。这么才高八斗的奇女子,世间又有谁可以与之相比,巾帼女将又是如何在她始正芳华香消玉殒。

    尚子哭泣:“是战乱,是人性,让她永远没有了青春年华,默默,我不知道她想你帮她完成什么心愿,你一定要帮她……”或许尚子已经猜到了牧严的心情,更让我们觉得我们和一千零五十年前死去的牧严更加的接近,仿佛我们就在同一时代,同一片蓝天下共同沐浴在彼此的历史中,我们更能体会出牧严当时的无奈与哀怨。

    葫芦小声抽泣:“我葫芦看到牧严师傅就想哭,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可怜我家小师父了!”

    建国边擦眼泪边说,默默,你看看十方神碑上,我想是记述牧严师父的事迹的,或许咱们能知道她老人家想要我们做什么!”

    葫芦轻骂:“建国,你看看牧严师傅老吗,竟说瞎话,和咱们尚子小妹一样的嘛!”

    尚子抬头看了一圈威严耸立的冰柱十方神碑,满脸是泪念道:垂泪湖边月之莹,月之伴莹香飘玉,偏偏香无轻风抚,轻风带尘误泪湖。浮浮沉沉度轮回,化作月莹随风浞,星斗不识嫣绯泽,月之若莹阙阙圆。

    尚子盈盈花容伴泪叙说:“默默,这是你对的诗词,怎么会雕刻在冰柱上,难道《盗鬼经卷》里也有这诗句吗。

    我对上的诗句其实是有感而发,并不是出自《盗鬼经卷》,我想我已经对出了牧严离世时的那份哀伤。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是牧严这样一个博古通今的旷世奇才,她生于战乱年代,王侯将相为之倾倒,遇而不得,只能让她在纷争的历史上昙花一现。

    十三岁的牧严,一段近乎可以数得清时日的时间,在任何的典籍上不曾有记载,想不到被崶宇玄圣之名记录在了《盗鬼经卷》之中,历史就是沧海一粟,又有多少人被记录,得以在身后数百甚至数千年被人发现。

    面前还隔着最后一条地下冰河,身周形状各异的冰花绽放,晶光点点摇曳点缀,为这古塔墓穴增添了无尽的美丽色彩。我迈着沉稳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两侧又有许多野兽珍禽的冰雕,它们的眼睛雕刻得极尽细腻,好像已经看到我顺着冰道走来,纷纷驻足抬头朝我凝视。

    我已经走过了封存的七处“诛鬼封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危险,急忙小心招手让葫芦他们三人跟了上来,并示意他们跟在我十步之后。

    来到冰河前,去路是一座冰桥,冰桥上方护栏也是冰链子。冰桥并不高,上下高差也就两米左右,刚好架在了地下冰河的上面,我一眼看上去还是觉得极其宏伟壮观。

    冰桥桥头两侧各竖一方高耸及顶的冰碑,碑身书有两行篆体文:一步灯桥一轮回,一处冰墦盖年华。冰桥对岸赫然一处冰帘垂悬,上面写着:久候千年故人,牧严拜首。

    我赶紧单膝跪地,以南派地官礼节拜了一拜,起身走上冰桥。站在冰桥上目视两侧,各有高有丈于的白骨骷髅堆,骷髅被寒冰侵袭,白雾袅袅,我不知道这些白骨是什么人的,不过冰桥对面依然被龙骨藤彩叶印光,古塔下的冰窟中层层端坐着数十具手足均长的魑族人。

    魑族人满面冰渣,像是死了很久很久,威严端坐守卫着他们身后的牧严墓穴。魑族也就是喾族,是误被毒草侵害后出现的变异形象,论行业和我们是同门,都属于南派地官。我心想,喾族人可能是牧严的祖先。但牧严不是盗墓者而是风水筑墓师。

    我终于看清了魑族人的真实形象,他们四肢粗壮均长,额头正中心是他们的第三只眼睛,耳垂很大,下颌有三根尖锐锋利的骨须,容貌和常人无异,甚至面相慈祥。他们虽然被封存在冰片之中,容貌轮廓却很清晰。

    尚子他们已经过了冰桥,站在我身边看着这些为了守护牧严陵墓的魑族武士感慨连连,我们感慨千年历史仿若只是银河的一颗闪耀的星星微不足道,无人记得起,更没人相信会有这样的部族。

    建国问道:“默默,龙洞内看到的魑族人就是这种形象,为什么魑族人的丧葬是吊葬呢,吊尸巷那些魑族人……”

    我说咱们在龙洞关于魑族人的理解有误差:“魑族人和常人一样,只是在盗掘陵墓是全族人误中毒草侵害,才成了这般模样,他们并不是吊葬,而是无法抵抗毒草带来的痛苦,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毒素控制颈部下颌处的神经,只要勒住下颌关节他们就没有痛苦,所以吊死时都很平静,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葫芦又问:“魑族人和牧严有什么联系?”

    尚子作出了回答:“牧严能解毒草的毒,他们额头的第三只眼睛就是解毒时留下的伤口,所以魑族人拜牧严为尊,对牧严很尊敬,不过牧严并没能把魑族人的形象改过来,只是帮他们解除了痛苦。牧严就该是魑族的首领!”

    建国发表了他的看法:“魑族人以婴儿为祖灵,我看药引子应该是婴儿的心脏。”

    葫芦看了半天说道:“那魑族也是亦正亦邪的家伙了!”

    尚子很聪明,脑子转的快,马上对葫芦的言辞给予否定:“不,魑族人是忠诚的象征,可能他们当初只是用过一个婴儿的心脏做药引,后来被牧严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比如剜第三只眼解除了他们的痛苦。被牧严的智慧所折服,成了牧严的守护者,致死都守在了牧严的陵墓旁,你们看,这些魑族武士就端坐在冰帘之中,这么冷的地方,死的时候都还在微笑,他们觉得用他们的生命守护了他们最尊敬的人---牧严!”

    建国继续说道:“冰桥两侧的白骨骷髅应该是闯入牧严陵墓的盗墓贼,被这些魑族守将杀死在了这里。”

    我们的推断很合理,并得到了验证,我很欣慰,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闯入牧严陵的人都该死,我转身走到尚子面前,挽起了尚子的手说道:“你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英雄,他们就是为了阻止野田盗掘牧严墓被杀害的,野田想得到的是毒草,这毒草可以控制人体,学会了牧严的解毒方法就可以使常人变成生命力极强的魑族人,并操控这些魑族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尚子满脸是泪,坚定地点头说道:“我为我爸爸和爷爷骄傲,尚子心愿已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葫芦似乎还在为一件事琢磨不定,只好问我:“这毒草是什么东西,这世界上真有这种草吗?”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世间事物岂止寥寥万数,人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两年前我在新疆当兵,有一次差点被派到罗布泊寻找一位失踪的植物科学家,但由于我任务在身,并没有随大部队进入罗布泊寻找那科学家,在帕米尔高原寻找一支失踪的探险队。后来我听说罗布泊发现一种毒草,植物学家最后可能发现了这种毒草,但毒草和科学家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沙海之中,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建国叹息说道:“你说的科学家莫不是比两弹元勋还神秘的彭加木。”

    我点头称是:“这些谜团是无解的,所以这世界什么事都能发生,没见过并不表示不存在,人,在地球上也许是智慧的生物,但再智慧也有认识的极限,有些事不认识更好,就像咱们半路出家做倒斗的,有些墓穴是盗不得的,中国古代太多帝王将相,现在都在黄土之下,挖掘可能会导致伤亡事故,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必要!”

    葫芦追问:“默默,这种草你见过吗?”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我劝你别再想着盗墓了,小心遇到毒草,这种毒草叫‘虚魂草’,在黑暗的环境中生长,传说是地狱之中的魔草,不该是世间所有,它对人类而言是一种灾难。”

    葫芦叹息连连:“听你的默默,我还是回西安好好卖我的三秦套餐算了,饿不死也就可以潇洒活这辈子了。”

    建国乐呵:“得嘞,那我就回昆明开一家过桥米线店,咱们三兄弟南北开店各取所长,正所谓北有三秦,南有过桥,哈哈!”

    尚子食指竖在嘴边嘘了几声:“小点声,打搅到牧严师傅神灵的!”

    我们收声再次目观一排排端坐在古塔下的魑族人,连连行礼叩拜。

    牧严可能是沧桑历史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可惜任何典籍却忘记把这么一个奇女子记录在侧,让后世之人得以瞻仰,一个人,太过渺小,就像一颗尘埃,落定后却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渐渐随世混沌消失在无垠的历史洪流之中。

    如果牧严能活更长的时间或许魑族人就能恢复正常面貌,可能牧严正为这件事奋斗努力,只是战乱最后还是让她心愿未了,带这遗憾归于轮回之中。

    尚子轻拭泪滴有感而语:“默默,牧严师傅是不是要让后世的地官帮她完成心愿,为魑族人正名!”

    我想尚子已经说道点子上了:“牧严心有大爱,胸怀天下,是难得的高人。当年崶宇玄圣争夺世尊地藏之名,其实是想找一位能人帮她完成心愿,可惜兵行险着,无数的盗墓贼互相残杀觊觎的无非只是她编写的六本经卷,更没人能帮她,还导致牧严早早离世,不过她布置的机关和墓室风水学,妖异风水术等等都流传了下来,直到我们手中。”

    建国说:“那牧严师父是不是想让我们找到虚魂草,帮魑族人解毒?”

    我沉思半晌说道:“其实魑族人已经全部陨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毒草可能在牧严师父的冰棺内,不可掘……”

    此时我处于十字路口,只能择其一方走,牧严想找的可能就是“神女”,通过祭祀可以把毒草销毁,方法和步骤就在其余的经卷内,六本经卷可能一并随牧严葬在冰棺下。

    “祭祀”,那不就是要用尚子吗?野田机关算尽,甚至想要害尚子,我看此事不是我能解除的,找到尚子父亲的遗体得趁早离去。

    我们走上一条冰梁,隔一冰壑,对面是一处圆形冰台方圆,正中心是一座小型冰山,那四个黑袍女巫对着冰山端坐,似乎守护着亡灵。鼠帝、小蛤蟆、蝙蝠就站在冰山顶上,望着我们。

    冰壑两旁分布着数十座冰坟,冰坟正中心是一个圆形冰台,病态上矗立着一块碑兽,碑身上书有“魑族陵”三个大字。

    建国感怀说道:“全部魑族人都葬在了这里,看来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得以从病毒的侵害中逃脱。消失遗落的部族。”

    我说:“魑族人全部是自杀身亡的,不是毒草致死!”

    葫芦咋舌:“不是吧,一个氏族全部自杀?太凄惨了吧?”

    我说牧严为他们解除痛苦,他们已经把牧严当做最为崇敬之人,牧严死后,他们就全部自杀了,因为牧严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毒草继续祸害人间,这些魑族人大义凛然,毅然决定以死亡的方式结束毒草在世界上的存留。

    “不过,魑族人有部分人应该恢复了平常的容貌。这些恢复人类形象的人就是守墓人,牧严冰棺围坐的四个人就是魑族后代,守卫牧严陵的。”

    我隔着冰壑魑族陵对前方的圆形冰台鞠躬行礼说道:“地官许默前来祭拜牧严师父。!”

    圆形冰台上背对着我们的一个黑袍女巫艰难双手驻地,几经跌爬终于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我们虚弱地笑了几声,嘤嘤哭泣,擦拭了几下眼睛说道:“魑族就剩下我一人,魑族后事有名留世,今天得遇地官,第二代世尊地藏……”

    老人双脚艰难移动,碎步虚晃了几下,终于转过身子来,看他怎生模样:脸罩血红面具,发丝垂悬,眼窟中难以察觉得透出慈善却羸弱的余光,嘴唇干裂发紫,其余辨不清是何容貌。她的两支手很长,从袖中伸了出来:她的手上全是黝黑的鳞片,指甲很长。她的双腿都裹着数层黑布,显得臃肿难行。

    尚子可能有些害怕,走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臂弯,继续看着老人。

    老人突然咳嗽,双手一摆,手臂便从衣袖中落了下来,哧哧发响,变成一堆骨粉。我们惊诧,小心退了两步。

    我拱手道:“前辈,您……”

    “无妨……我终于等到地官了……呜呜……三十年了,我没有白活,今天我天数已到,等到第二代世尊地藏,老朽死而无憾……”

    我跑过冰壑想去扶住老人,在局里老人尚有三步被她拦了下来:“许默,别靠近,老朽身有剧毒,碰不得,我得赶紧把事情和你交代清楚,晚了就该出事了……”

    “过来,过来,坐下,我有事交代……”

    我问:“前辈请说……您是第五十代黑巫大祖吗?”

    老人点头:“看来你把《盗鬼经卷》看得很仔细,还听说过黑巫大祖!”

    “黑巫大祖得益于牧严恩泽,世代守陵,原籍藏地祖龙(祖龙即昆仑山)仙女岭……”

    老人继续叙述:“仙女岭位于祖龙腹地,诛鬼封天以北;偷天行脉以西;九行令止以东;南遇九龙阁,碑上寿天神祗,其伴一星八斗九塔,重珊灯台耀极东南二阔,悬北于冥,崖下四五七九令,环中下虚拜月台,殿庙双龙擎天,携阳汲阴,地藏下虹滞,阁楼仙女台,九塔宝顶上善。”

    我无故含泪说道:“前辈,我们没有兵器,如何抵挡……”

    “他们过不了诛鬼封天七小令,蛰伏多日,死伤过半,牧严师父葬有藏地宝刀,久候主人,老仆心愿已了,就此告别,主人恕罪……”

    老人缓缓靠在冰山上,微微用余光望向身后的冰山之中,我跳眼看了过去,冰山之中,赫然是一个身着华丽彩服的女子,我终于见到了冰棺之中的牧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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