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与伯噽,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然后大打出手,着实是庆忌没有想到的。
勾践固然年轻气盛,但是他少年老成,断然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这么多年来,庆忌一直都在重用勾践,同时防着勾践,难道勾践不知道吗?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勾践一直以来为人处世的原则。
勾践为什么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伯噽,你说的这些事,可否属实?”
庆忌眯着眼睛问道。
“大王!”
伯噽朝着庆忌作揖道:“臣怎敢欺瞒大王!就是臣有十个脑袋,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对大王撒谎!”
“请大王明鉴!”
以伯噽的为人,断然不可能对庆忌撒谎。
不过,伯噽所说的这番话,一定是有所保留的。
“胶滑!”
“小臣在!”
“你,传召勾践入宫!”
“诺!”
中车府令胶滑,在得到庆忌的命令后,立即下去传达。
单凭伯噽的一面之词,庆忌不好判断,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能决断伯噽和勾践,究竟是对是错。
“王后到——”
没过多久,就响起一阵宫娥的宣号声。
庆忌坐在陛台之上,翘首以盼,只见是王后季蔲,已经领着自己的弟弟勾践,还有儿子吴恒,缓缓的进入滋德殿。
看起来,勾践知道自己殴打伯噽,闯出了祸事,故而求到了王后季蔲那里。
作为吴国的王后,庆忌的妻子,季蔻的面子够大。
尤其是在外人跟前,庆忌还是要给季蔻三分薄面的。
不得不说,勾践很机智,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后,你来了,坐。”
“谢大王。”
季蔻旋即登上了陛台,就坐在了庆忌的边上,正襟危坐。
“臣勾践(儿臣吴恒)参见大王!大王万年!”
勾践口称“大王”,公子恒口称“父王”,都朝着御座上的庆忌躬身行礼。
对于他们,庆忌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致意。
“王后,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
庆忌意味深长的道。
季蔻的来意不必多说,肯定是来为勾践求情的。
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打压勾践,庆忌能放过吗?
王后季蔲缓声道:“大王,对于鸠浅(勾践)与廷尉发生的不快之事,臣妾已然知晓。”
“臣妾以为,大王还是应该让他们当面对质,才知道谁对谁错。”
“善。”
在这个事情上,庆忌和季蔻的想法是不谋而合。
尽管,二人都会偏袒于不同的人。
“勾践,你说说看。”
庆忌将目光放在了勾践的身上,淡淡的问道:“你究竟是出于何等原因,殴打伯噽?”
伯噽,官居廷尉,毫无疑问是国之肱骨,庆忌的心腹之臣。
勾践一个虎贲中郎将,殴打伯噽本身就是不对的行为。
但是庆忌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惩罚勾践。
“大王!”
勾践跪在地板上,朝着庆忌朗声道:“请大王明察!”
“臣的确是殴打了伯噽。然,事出有因!”
“金陵山麓,有一个采茶女名为‘雅鱼’,与臣两情相悦,早已私定了终身!”
“是伯噽!这个老不羞的匹夫,见到雅鱼天生丽质,美若天仙,竟然恬不知耻的上门追求雅鱼。”
“雅鱼不愿为伯噽的妾室,伯噽就几次三番登门骚扰下聘,今日甚至还当着臣的面,命令随从抢走雅鱼!”
“臣岂能容忍?于是,臣一时气不过,就出手打了伯噽!”
“请大王治罪!”
说完,勾践就把头磕在地板上,请庆忌做主。
强抢民女?
这倒是挺符合伯噽的为人。
那个采茶女雅鱼,毫无疑问是一个少女,而以伯噽的年纪,那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伯噽栋能当雅鱼的父亲了!
虽说,吴国有着老夫不得娶少女的规定,但是伯噽的年纪还勾不上……
“伯噽,是这样吗?”
庆忌似笑非笑的盯着伯噽问道。
伯噽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低着头回答道:“大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以臣的身份,纳一个采茶女为妾室,有何不可?”
“而且,据臣所知,勾践与那个采茶女雅鱼,根本不是情投意合。”
伯噽哼了一声,眼神不善的盯着勾践,说道:“大王,勾践这个竖子,分明是见色起意。”
“他是第一次跟人家见面,何来两情相悦之说?”
“由此可见,勾践是在欺瞒大王!请大王对勾践严惩不贷!”
闻言,还不等庆忌说话,跪在一边的勾践就冲着伯噽怒目而视,厉声道:“伯噽!你少在大王面前含血喷人!”
“难道我跟雅鱼究竟有没有私情,还要让你知晓吗?”
伯噽一听这话,愤愤不平的指着勾践,破口大骂道:“勾践!你个竖子!”
“打人你还有理了?”
“我伯噽堂堂的大吴廷尉,也是你能拳脚相加的?”
“你!”
“够了,都少说两句!”
庆忌呵斥了一下,伯噽和勾践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庆忌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暗暗思索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王后季蔲柔声道:“大王,鸠浅与采茶女雅鱼,的确是两情相悦。”
“鸠浅年纪不小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只是这些年,他一直为吴国,为大王出生入死,征战沙场,而来不及娶妻生子。”
“这一次还请大王为鸠浅和雅鱼赐婚,成全他们。”
听季蔻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庆忌若是顺着季蔻的话头,对勾践与伯噽小惩大诫一番,倒是无可厚非。
不过,庆忌心里,有了另外的一种打算。
“吴恒,若你为寡人,应当如何决断?”
庆忌将质询的目光,放在了公子恒的身上。
吴恒是庆忌与季蔻所生的嫡长子。
固然,庆忌可能偏爱于庶长子吴鸿,但是对于公子恒未必就不抱有期望。
庆忌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年少的吴恒。
季蔻听到这话后,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说真的,这个事情被夹在中间的,不是庆忌,也不是季蔻,而是公子恒。
为何?
因为勾践和伯噽,一个是他的舅父,一个是支持他成为储君的大臣,这……
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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