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纳野人与他国之流民入吴定居,为我吴国增益人口,其利无穷,此乃社稷之百年大计,断不可动摇。”
庆忌的决心十分的坚定。
“大王英明!”
“老世族那边,是何说法?”
“回禀大王,老世族那边, 自当是颇有微词。只是,相对于此前种种,他们可能更加抵触国家一一核实其封地、田亩、奴隶、商铺等资产!”
范蠡回答道。
关于这一点,庆忌用屁股想也知道!
吴国最近的一系列改革,都无不在触碰老世族的利益。
吸纳野人与他国之百姓入吴定居,并禁绝捕奴,封禁牙行,以官奴府取而代之, 这在一定程度上动摇整个奴隶市场。
毕竟,不少牙行的背后,站着的都是老世族。
不许捕奴,牙行被封禁,这就导致老世族少了一项重要的收入。
要知道,奴隶交易,向来就是一个牟取暴利的行业!
现在庆忌一刀切,由不得老世族们不痛恨庆忌。
至于庆忌之前颁布的诏令:官府应当一一核实其所有固定资产,包括奴隶、土地、封地、房屋、商铺,准许个人报备,后官府核查,若有不符之处,一律严惩不贷。
这就更加导致老世族的权益受损!
他们与国同戚,世世代代靠着祖上的余荫庇护, 积累了大量的财产。
但是,这其中可不乏强取豪夺得到的土地、房屋和商铺,一旦官府彻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这其中更严重的, 还有一些封君敢于悄无声息的侵占国家的土地,化作自己的封地,每每得寸进尺,吴国历代先君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庆忌又怎能姑息养奸?
君王的尊严不容侵犯!
你一个封君,居然偷偷的侵占国王的土地,这算是怎么回事?
“抵触?”
庆忌冷笑道:“寡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关于奴隶制的问题上,寡人已经做出让步,但封地资产之事宜,不容有失!”
“寡人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敢于窃取国家的每一寸土地,染指寡人的一件东西!”
“机会,寡人已经留给老世族,就看他们是否能把握住了。”
闻言,范蠡不由得缓缓的低下了头,暗暗吃惊。
没想到庆忌居然如此注重这些东西。
要知道,封君偶尔侵占一点属于国君的疆土, 只要不多, 不太过分,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这事儿,古往今来,几乎每个国家都有。
情节严重的,国君最多只是敲打一下封君,逼迫其交出侵占的土地而已。
更有甚者,在臣强主弱的情况下,封君们甚至还能毫无顾忌的侵占国君的城池土地,譬如晋国的卿士,鲁国的三桓……
夜幕降临。
在太仆申息的府上,申息、被离、掩余、烛庸等一众老世族大臣齐聚一堂,数十人都在商讨着如何应对吴国最近的一系列政令。
“大王这回真是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老夫的几个牙行都被查禁,国府虽以平价购置一应奴隶,但没了牙行,老夫一年至少损失二百金的收益啊!”
“正是!大王还勒令官府核查国人之奴隶、土地、封地、房屋、商铺等所有资产,在下应如何报备?”
在场的老世族大臣及封君都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作为世卿世禄制下的受益者,他们的屁股底下可可以一个是干净的!
即便他们自己没有贪墨公款,偷税漏税,没有侵占国家的土地,他们的祖先可能都干过这种事情。
那如何是好?
他们正是来跟太仆申息等人商议的。
“二三子,请稍安勿躁。”
作为东道主的申息不得不站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今日我等齐聚一堂,无非是为了商讨如何应对时政!”
“关于时政,在下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请二三子静听。”
闻言,在场的老世族这才安静下来,竖起耳朵想听一听申息的高论。
只见申息正色道:“诸位,在下以为,大王所确立的奴隶制,已经无可撼动。禁绝捕奴也好,查禁牙行也罢,我等都应当遵从,而不可滋事!”
一听这话,一众老世族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关于庆忌禁绝捕奴,查禁牙行的事情,他们心中都甚是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只是断了一条财路而已,还不至于让他们公然跟庆忌对着干!
“关于大王下诏,核查国人一应资产之事,在下以为,也当遵从……”
“甚么?”
中大夫羊容瞬间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起身大声道:“太仆,汝这是何等的谬论?”
“奴隶之制罢矣,何以二三子能对核查资产之事无动于衷?”
“在座的诸位,何人不曾干过侵占他人田亩,甚至是以封地划界,进取国家土地之事?大王一经核实,岂非严加降罪?”
“正是!”
“太仆,其余之事还好说,这擅自修改封疆,占取国家土地之事,大王若严加问罪,我等是轻则贬为庶人,家产充公,重则人头落地,举家流放矣!”
显然,在场的老世族大臣都害怕庆忌得知自己之前所干的那些不法之事。
他们从来都不认为庆忌是一个宽容的君主,这次颁布核查国人资产的事情,一定是想找个借口,将他们这样的公卿大夫一一治罪的!
但,对此申息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二三子,大王的诏令,岂会朝令夕改?”
申息道出了一个较为残酷的事实:“与其抵制大王的诏令,无端生事,倒不如自己配合。依我之见,大王只是在警告我等。”
“倘若我等老世族能体恤大王,将此前所非法侵占的土地、奴隶、商铺、屋舍等等一一归还,如实报备,大王定能既往不咎,不以此而问罪矣!”
“太仆所言极是。”
作为九卿之一的少府被离率先赞同道。
只是,依旧有如同羊容这样执迷不悟的老世族!
“哼!”
羊容拂袖道:“我错看尔等也!我原以为与尔等是志同道合之人,现在看来,尔等也不过是一群鼠辈!”
“告辞!”
言罢,羊容就气冲冲的离去。
申息与被离不禁对视一眼,很是无奈。
这真是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既然羊容找死,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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