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初夏的日子过得疲惫却又充实快乐,白天有闻清这个调皮的孩子给她讲有趣的段子听,晚上她也有程雁听的陪伴。
对于冉初夏而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程雁听。其实哪怕手机屏幕里的他不发一言,光是看着他这张脸,冉初夏就已经觉得满足。
这样的日子一日日地逝去,尽管忙碌,冉初夏也不忘研究《救援队》这个剧本。她认真写了人物小传,在剧本空白部分也做了很多笔记,一眼望去满满的全是字。
转眼剧本围读会已至,冉初夏期待的这一幕也即将到来。
而更有缘的是,这次剧组的拍摄地就在西城,剧组也早已提前做好准备,搭棚建棚,搭房建房,耗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与相当大的精力,花了多少钱这更是冉初夏不可想象的。
提到西城,冉初夏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与程雁听在西城初遇时的场景。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在西城还欠程雁听一张照片。
尽管那个照片拍糊了的理由都是程雁听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与自己搭讪,但既然是已经答应过他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
更何况,她自己也有这份心意。
想到这里,冉初夏不自禁笑了起来。这件事大概要成为程雁听的一段“黑历史”被她永远铭记于心了。
因为还未正式进组,经纪人王思思与助理陈小玄都没有跟着程雁听,因此程雁听今天是独自一人前往西城。
他微信上毫无保留地告诉冉初夏他每一段时间的情况,譬如他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譬如他准备登机了,又譬如他刚下飞机,现在准备打车去剧组。
看到这一条时,冉初夏的心蓦然紧了一分。此时此刻,她就在距离剧组差不多两公里的一家酒店里,她暂时是在休息,等再过一会儿也要打车去剧组。
说剧组其实也不太准确,那是一栋写字楼,《救援队》一众主创即将在其中一间会议室中开展剧本围读会。
围读会冉初夏不止参加过一次,至今为止也还算有经验,不像第一部戏时的那样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给程雁听发了句“路上小心”,之后坐回到沙发上,翻开剧本准备再看一会儿。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与程雁听在众人面前见面了,她的心就止不住有些慌乱,但更多还是激动。
她与程雁听已有几周时间没有碰过面,纵然在分离的这段时间内基本上每天都会有视频通话,对方却终究触不可及。
程雁听给她回了一个“好,那你忙,我到了和你说”,之后就结束聊天,不再打扰刚才对他说过自己今天会比较忙碌的冉初夏。
看着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回复,冉初夏不自觉想象着两个人在会议室中碰面时的场景,想必程老师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与惊喜吧。
如今还只是剧本的讨论,准确来说也不算进组,电影官微也还未官宣本片主演,只要程雁听不是有心要去了解对手戏女演员,那就不太可能得知这个女主演就是冉初夏的消息。
再撑一下,撑到程老师去会议室就可以了。冉初夏暗自祈祷着,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热烈盼望着围读会能尽快开始。
几分钟前她在酒店里喊了份素粥,这会儿也由服务员送上来了。冉初夏很快吃完,之后就是休息与整理。
已是春天,她早已不用再穿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一身白色字母印花卫衣与一条黑色九分裤,她又将一头发尾微卷的长发扎成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
在她的记忆当中,平日里她总是一头长发散落的模样,程雁听还没有亲眼见过她将头发束起的模样,平时的散发形象大概也还算温婉。
但这次不同,身为救援队的一员,冉初夏饰演的那个角色必然得是干练的。
其实她原本还想尝试将一头长发剪短,到肩膀的位置就差不多,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吴闻否定了,让她梳个高马尾即可,高马尾也同样能显得人精神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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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二点三刻,冉初夏提前抵达会议室,发现会议室中已经有人,便敲了敲门。
那是吴闻导演与编剧廖三春,两个人正低着头轻声商量着什么,听到敲门声,他们纷纷往门口方向投来视线,见是冉初夏,赶紧招手示意她进来。
找了个座位坐下,冉初夏将剧本放在桌上,没有去打扰他俩的讨论,独自一人翻阅。
未过多时,她耳边响起吴闻喊她的声音。
“小冉。”
她抬头,目光正好对上吴闻望向她的眼,立即应声:“诶导演,我在。”
她以为吴闻是要与自己讨论剧本,却只听他问了一句,“小冉,你跟雁听应该不认识吧?”
冉初夏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吴闻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等他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不用担心他不好相处,其实他人很好的。”
冉初夏还什么都没说,也从未说过类似程雁听不好相处的话,怎么反倒是吴闻先提起了这件事。她笑笑,什么也没有解释,点头说好。
程雁听在会议开始后的两分钟抵达会议室,当他敲开会议室的门时,会议室中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扫到了他身上,其中却没有冉初夏。
此时冉初夏背对他而坐,听到有人敲门,第一反应便是程雁听来了。她心一紧,身体中的血液不断翻涌,虽表现得依旧风轻云淡,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她很紧张,也很想回头看一眼程雁听,但她忍住了,并未回头,生怕自己一转头,就发现程雁听也正在看着自己。
对于自己的姗姗来迟,程雁听表示十分抱歉。他向来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这次也提早出门,原本下飞机时时间还有许多剩余,结果路上突发意外。
当然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连说三声“抱歉”,随后在吴闻的招呼声中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只冉初夏身旁有个空位,那是大家特意为本片男主演空出来的。
吴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过去,“雁听,快跟你的搭档认识一下。”
当程雁听乖乖朝冉初夏走来时,冉初夏是可以感觉到背后有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也正因如此,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此刻就快要紧张得窒息了。
她忽然在想,不知道程老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耍大牌,明明他人已快走到自己身边来,自己却还没有站起身面对他。
尽力调整好呼吸,冉初夏起身再转身,笑意莞尔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伸出手去,“程老师,你好,我是冉初夏。”
在看清面前人的脸庞时,程雁听猛地愣了一下,眼里被震惊所填满,没有及时伸出手去,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刚才在走近自己这位搭档身边时,程雁听就已觉得这个女孩的身影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的背影有点像他心中的那个人。
但这个想法才刚刚萌生的时候,程雁听就直接否定了它。不可能的,他大概是太想念冉初夏了吧,竟会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像她,明明初夏在另一座城市有自己的工作,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是疯了吧。
程雁听正兀自感叹着,面前的女孩却忽然站起身来,她的身高,与初夏也是相一致的。而就在下一秒,他看到女孩转过身,明媚笑容好似春日里的暖阳,直直照映进他心底。
万分熟悉的那声“程老师”,万分熟悉的嗓音,带着嫣然笑意全部迎向程雁听,紧接着,程雁听又听到了冉初夏的自我介绍。
真的是她。
程雁听没有立刻回应,原本一片空白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什么。
此时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初夏会在这里,为什么初夏是这部戏的女主演,为什么这么巧合,但很快那些疑问就被他从脑中抛去,所有的事都必有它的原因,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初夏在这里。
那么真实的面容,温度亦触手可及。
“你好,初夏。”程雁听也伸出手去,轻握住冉初夏的手,朝她扬起那抹欢喜愉悦的笑容。
他这一声温柔亲昵的称呼,让在场一部分人产生不小的惊讶。尤其是吴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雁听一眼,随即缓而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雁听与小冉早就认识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是什么。
吴闻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他让程雁听坐好,继续开始他们的剧本围读会。
冉初夏与程雁听挨得很近,搭在桌上的手肘有意无意靠在一起。整个围读会过程中,两个人都认真专注地与大家讨论,也会时不时相视一笑。
就像之前一样,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那层意思。其实也没有多少意思,不过就是他们对于彼此的浓浓深情与爱意。
这场讨论会从下午一点开到晚上八点,中间有过几次短暂的休息,晚饭则是外卖送来的。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吴闻特意订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每个人都吃得满足。
八点出头,大家都已离开,剩下冉初夏、程雁听与吴闻三人。
不经意间瞥见那两个人不知在何时牵在一块的手,吴闻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雁听还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出对象的身份,更没有承认早已被自己看穿的有对象这件事,哪知才没过多久自己就有缘见到了他对象,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吴闻识趣地没有戳破程雁听与冉初夏之间的关系。
“雁听,一会儿跟着小冉回酒店,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小唐会把房卡给你。”吴闻拍了拍程雁听的肩膀,细细打量着这孩子的面庞,“回去好好休息。”
“好,谢谢吴导。”程雁听礼貌颔首。
“嗯,去吧,坐小唐的车回去。”松开搭在程雁听肩上的手,吴闻目送那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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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冉初夏洗好澡就靠在沙发上休息,忽然又没来由地想起一件事情来。
大抵是这件事给她的印象太深,让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更何况,她现在刚好就在西城,程雁听也是。
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冉初夏一下坐起身来,一把将随意放于茶几上的手机捞过来,点开微信。
第一眼,她就捕捉到了那个被自己的置顶的人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那时她还在吹头发,也就没有注意到手机发出的响声。
程雁听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在做什么。冉初夏想了想,强忍笑意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冉初夏:程老师,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一件事情吗?
程雁听: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
程雁听:[小猪偷笑gif]
冉初夏: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不重要、不重要。
程雁听:初夏!
程雁听:我记得,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冉初夏:[叉腰大笑gif]
冉初夏:这才乖啊程老师,其实我想说,我们去江畔散散步吧,感觉很久没去过了。
程雁听:好,我们一起去,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好。
冉初夏:嗯,我也收拾一下,待会儿见。
将手机放下,冉初夏起身去换衣服。
她又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站在洗手池前望向镜中的自己。仔细回想去年秋日,今晚的自己与那时程雁听第一眼见到的自己,除了衣物不同,身份不同,其他应是别无二致。
无论镜中的冉初夏,还是此刻站在镜前的冉初夏,都仍是当时那个冉初夏,没有什么改变。
约莫二十分钟后,两道身影来到西城江畔。
不到十点,这个时间点来往的人依旧很多,冉初夏牵着程雁听的手带他一路往前走,去寻一片人少的地方。
春夜的风比秋日的晚风更让人舒适惬意,冉初夏终于寻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带着程雁听缓缓走到围栏前停下步伐,就靠在围栏边吹晚风。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冉初夏眼前,她四处巡视,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围栏外依旧是看不太清晰的西城江,对岸依旧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也依旧有五光十色的小彩灯亮起艳丽色彩。
程雁听对于白日里的江水是有一些恐惧的,但到了晚上,当他看不清江面情况时,这种情况也就会得到很大的缓解,尤其他会克制着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入江面。
此时,他也随冉初夏的视线望向对岸。漂亮的彩灯一瞬带他穿梭回去年十月,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在这里遇见冉初夏时的那些画面。
那个秋夜,晚风阵阵拂面而来,两个人在这里相遇。
那时的初夏是独自一人,那时的他自己亦是孤身一人,等时间一夕间来到今夜,两个人都已不再形单影只,都有着彼此的陪伴。
“程先生,需要我帮你拍照吗?”
耳边传来的清亮嗓音打断程雁听的思绪,他回神,看向身旁那道人影。
大概是对面灯光映来,冉初夏的眼睛很亮,程雁听一瞬有些恍惚,总以为那是建立在海边为返航船照明的灯塔,以帮助船上的人不至于迷失在一望无际的暗色大海中。
程先生?
程雁听这才注意到冉初夏对自己的称呼,他下意识将眉心一扬,略带诧异。
“需要吗?”见程雁听不说话,反倒是他的神色与面部表情非常精彩,冉初夏愉快地又问了一遍。
“好。”程雁听立时反应过来,却又蓦地一顿,“不过这一次,得麻烦冉小姐帮我拍张双人照。”
似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程雁听脸上的笑意在不断扩大,“拍一张我和她的合照。”
她是谁。
这个问题无需程雁听替冉初夏来解答,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那个她是谁。
拿出自己的手机,两个人背对围栏站立。冉初夏一再向程雁听靠近,整副身躯都几乎贴在程雁听身上。程雁听的手自她后背伸过,将她搂在怀中。
伸直手臂,冉初夏拿稳手机,语气轻快地告诉程雁听,“程先生,相信我,这一次不会再拍糊了。”
程雁听不喜欢自拍,平日里他拍也几乎是少之又少,现在他却主动轻歪脑袋,与冉初夏的头相抵,朝镜头笑得粲然。
透过手机屏幕,冉初夏看到了一个温柔又有朝气的程雁听,他比今晚的月光更温柔,比春日的气息更有朝气。
今夜的他,明显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完全将自己的心打开了。冉初夏心扉一动,指尖亦跟着轻轻一颤,触及到屏幕上的拍摄键,因此不小心拍下一张人影模糊的照片。
她没有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本是信誓旦旦,怎料事实与想象竟如此不同。不过她反应很快,在程雁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再一次按下快门。
这一次,两张笑脸清晰地展露于手机屏幕中。
程雁听翻阅着一糊一清晰两张照片,不知是不是更喜欢前一张,目光在那张糊图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随后,他重新望向冉初夏,灼灼温度落在冉初夏脸上。
“初夏。”他脸上笑意不减,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庄重。
“雁听。”这是冉初夏第一喊出这个称呼,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很有力道,“你说,我在听。”
她以为程雁听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俯下身子,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
他的唇有些冰凉,冉初夏却贪恋这样的温度。只是轻怔一霎,她眸中的光芒便再度亮起,搂上程雁听单薄的背脊,将他束缚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中,逐渐加重亲吻力道,与他吻得更深。
裹挟着清新与甜蜜的暧|昧气息在她与他的周遭铺陈蔓延开来。与此同时,程雁听阖上双眼,在心中无声说出那句他想对冉初夏说的话。
初夏。
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携着光芒照向我。
谢谢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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