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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又是结婚…陈太忠觉得自己是过了一个结婚的国庆长假。

    十月二号,他的同学范芸杰结婚,陈主任在学校里,跟同学们的关系就不是很近,所以没人惦记着通知他,但是大家知道他回来之后,范芸杰跟她姐姐范芸冰亲自上门邀请。[]

    陈主任却不过同学情谊,就去了,只是他现在跟自己的同学们,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了,他嫌他们幼稚,没什么话可说,而同学们见到他,也都是战战兢兢,自打泥石流救人事网件被曝光之后,他在同学当中获得外号一个一一“绝世猛男”。

    所以,虽然有几个同学跟他说话,但是那“巴结”二字,简直跟写在脸上一样,不过也有几个没受过磨练的,背后很不屑地表示,就那二愣子,走到这一步还不是全靠运气?

    陈太忠当然不可能跟他们叫真,撇开同学这层关系不提,他也不会在意,大象会在意蝼蚁的感受吗?绝对不可能。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同学们之间言语的稚嫩,不过范芸冰有眼色,见陈太忠面无表情的样子,马上就把他调整到了家长同事那几桌。

    范芸杰的父母亲分别是市建委和凤凰制药厂的,市建委这边来的最大的领导,是乡镇建设科的贺科长原本老范是可以请来个副主任的,但是架不住现在国庆长假,结婚的人海了去啦,而老范只是一个副科长,级别有点不够看。

    市建委一桌人正坐在包厢里自得其乐,猛地见到小范的姐姐领进来一个人,贺科长扫此人一眼,“这不是咱建委的吧”…陈主任您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已经蹭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弓着腰笑眯眯地伸出双手,范芸杰就在建筑设计院上班,建委有人知道,新娘子是陈太忠的同学,贺科长也知道,但是,同学也有个远近亲疏的不是?“真没想到您也会过来”,…”

    “新娘子是我同学”陈太忠不知情,就解释一句,顺便捡个空座位坐下,不成想贺科长走过来,一定要推他去上首位一一一个是小、屁正科,一个是省里顶尖的正处,他倒是想不恭敬呢,能行吗?

    我这就是吃个饭嘛陈主任实在是觉得有点无奈,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才是他现在所熟悉的生活氛围,虽然是无奈,但是跟那些曾经的同学坐在一起,似乎更是无趣,因为……大家就像处在不同位面的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他坐下不多久,女方家长就带着新郎新娘走过来,为这一桌领导敬酒,面对首席的陈太忠,范芸杰没有表示出奇怪,她略带一点自豪地介绍,“陈太忠,我高中同学,现在在省委呢,前一阵在地北省泥石流里救人的那个……”,

    范芸杰的父母亲走上前敬酒端杯子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两个长者双手捧杯同年轻人相碰,并且一饮而尽一这在婚礼上是极为罕见的行为,通常情况下,父母双方中的某一个喝一点,也就足够了,遇上尊贵的客人也才喝一杯。

    范家嫁女摆的涛席不多,也有四十多桌,一路喝下来,那得喝多少?这夫妻双方为某人同时干一杯酒,那就是最高的敬意了!

    “叔叔阿姨我是参加同学婚礼来的,您二位这么做,我这做小辈的受不起”,陈太忠正色回答,然后就去拿酒瓶新郎和贺科长都想去抢,却是没他手快。

    他随手倒了半口杯白酒一饮而尽,“这是很单纯的友谊,都这么搞的话,我以后就不敢再参加同学的婚礼了……新郎官,来,咱们干一小杯,你还有那么多人要应付。”

    “嗯,只讲同学情谊,陈主任痛快人”,新郎官干脆地跟他碰一杯,话说得很痛快,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瞟自家大姨子一眼一一讲其他的,你找的也是范芸冰。

    “陈主任,小赵和芸杰,以后还要你多关照”,范芸冰的父亲走上前,低三下四地点头哈腰,一点看不出同学家长和副科的样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陈太忠想起昨天自己住在电机厂的宿舍,母亲居然哭了,半夜还过来给他盖一次被子,他就不能对老范的做法有意见,于是点点头,“同学嘛,能帮的我绝对会帮的,这一点,范叔你放心。”

    范芸杰相貌一般,还有点男孩子味道,但是她姐姐范芸冰那是地税一枝花,凤凰官场里,也有些她跟陈主任的传闻,做妹妹的之所以能抢在姐姐前面结婚,主要是”…,肚子里那位等不得了。

    在座的建委一干中层干部,看得是目瞪口呆,老范你嫁女儿,结果你女儿的同学比你混得还好一比你的领导混得都好,这年头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不服气吗?大家心里肯定都有一点,我们为国家奋斗了大半生,还远远地比不上你这火箭一般窜起的年轻人,这世道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有人不服气,但是没人敢说出来别说他们这个级别的不敢说,就算再高几个级别的,如果能搭上陈主任,也是要放下网身段的。

    这一句尺度适中的话,带来的后果确实很严重,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建委连着赶过来三个副主任,其中一个还是陈主任的同学李勇生,陈太忠终于忍无可忍,他笑着站起身,“吃好了,身体还没恢复好,大家慢慢吃啊。”

    这是十月二日,当天下午,陈太忠就接到三个同学的电话一这三位都是今年要结婚的主儿,这确实很正常,都到结婚年龄了。

    但是令陈主任有点无法忍受的是,这三个人里,有两个人,他就不记得自己在高中的三年里,有没有跟对方说过话一这样的关系,你邀请我参加婚礼?

    然而话说回来人家的邀请,倒也不能说一点不靠谱,凤凰只是个地级市,而且还不是省会,地方上的陋习确实不少,的时候能喊来的人越多,那就越有面子一同理,咱俩不熟,你结婚喊我去了,我结婚肯定也要喊你…”甚至包括你身边的人。

    至于同学相邀,那更是常态了,不过陈某人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出来之后又是一飞冲天,若不是有范芸杰这档子事儿,别人怕是邀请的胆子都没有。

    回头让杨倩倩帮着上了礼算了,陈太忠拿定了主意,杨倩倩没来参加范芸杰的婚礼,两人关系一般尚在其次,关键是杨科长组织了一个活动,带着信息科的四个人去浙江旅游了。

    这个邀请过后,王宏伟打来了电话,说是我侄儿明天结婚,太忠你要是给面子,那就去凑个热闹,唐姐是答应去了,我老婆不争气,生了个不带把的,这个就是老王家的独苗。

    这个……,陈太忠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去了,不过他和唐亦萱的身网份,有点过分超然了,稳稳地坐在了王家第一桌上,而今天结婚的只是王宏伟的侄儿,而不是王记的女儿,所以来的人级别,也就是那么回事,撇开陈太忠不算的话,来的人里,能量最大的也无非就是凤凰宾馆的张智慧和交通局牛冬生,大家都坐在第一桌。

    酒宴过后,陈主任载着唐亦萱去水族馆看金鱼和绿毛龟,路上他接到了段卫华妹妹段卫花的电话,说是明天天南制药厂凤凰分厂的老总嫁女儿康总想见你一面。

    段卫花是凤凰制药厂后勤上的负责人,现在凤凰制药厂被天南制药厂吞并了,段卫华也离开凤凰去了素波,不过段卫花的背景太大,别人不可能动她。

    而范芸杰的老妈,就在凤凰制药厂工作,她范家嫁女儿能请到陈太忠,康总嫁女儿请不到陈大忠,那就有点不合适了,咱不蒸馒头争(蒸)口气了别人都说,陈主任最近的行情不行了,但是凤凰的干部心里都清楚,陈太忠要是不行,就没人行了。

    所以这个婚礼,那也是推不掉的,在把自己的乌龟送进小萱萱的金鱼口中的时候,陈太忠惬意地叹口气,“要是后天是咱俩结婚,那就好了……这段时间总是送钱出去。”

    “我没想着跟你结婚,那是荆紫菱考虑的事儿”,小萱萱的鱼口一紧,狠狠地咬一口小、乌龟……的颈部,同时她双腿狠狠一夹,小小、的脚后跟轻磕一下他的小腿。

    “干活儿吧你,一会儿晓艳就来了,你是想给她留着点儿?”她恶狠狠地发话,然而,那冰凉细腻肌肤的碰撞,着实令人销魂,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是在撒娇……

    那么,十月四号的日程,也就安排下来了,陈太忠又是毫不犹豫地捞了一个首席的位子。

    卫生厅来了一个处长,但是该处长见到陈主任之后,马上主动退居次席,因为他很清楚,除了大厅长,就算其他副厅长来了,面对这个年轻人,也不敢坐到首席一最多平分。

    而陈主任对这种层面的首席,真的不是很看重,他心不在焉地吃完这顿饭,心说明天再有婚礼我都不参加了,不成想就在当天下午,荆涛打电话过来,说他老师的孙子,明天办婚事,却还缺几辆车,“你帮着张罗一下,顺便帮我上五百的礼”,“我过不去。”

    纽口红事变白(下)

    “这个时候他找车?”练太忠是相当地不解,长假期间可是结婚高峰,丁小宁的奔驰,刘望男的捷豹和李凯琳的宝马,早就被人预定得满满的了。

    也就是陈某人的奥迪,虽然档次也不低,但是敢跟他张嘴的人,还真是不多,所以他直接表示,“现在找车,真的有点难……我就是自己的一辆奥迪。”

    “容易的事儿,我用得着找你?”荆涛轻哼一声,对自家的准女婿,他说话很直接,“女方家本来说的是,迎亲要十一辆车,说什么一心一意,结果临时改成十九辆了,说是长长久人”,……

    这十一辆和十九辆之间,就差了八辆车,尤其令人郁闷的是,有一辆车还直接被别的婚礼截胡了,这就剩下十辆车了。

    而凤凰的婚礼,还分外讲个排场,桑塔纳以下基本上就不算汽车,你要租上一溜儿面的过来,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么拖”…真的脸上挂不住。

    到了劲,年,桑塔纳倒是不难找,十来八辆真的不是什么事儿,外面租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荆涛既然打电话给陈太忠,肯定是想找些好一点的车,帮自己的老师绷个场面。

    这是一个荆教授没必要亲自来,但是托人借车的婚礼,陈太忠感受到了其中的分寸,于是他一口应承下来,“好的没问题,交给我了,九辆车嘛,明天才要……那是多大点事儿?”

    这个电话挂了之后,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请问是陈主任吧?荆教授要我给您打个电话,想借几辆车。”

    这位就是婚礼的总管了,他从男方家长这里得知了消息,就打电话过来,落实明天的车辆,心里却是在盘算,就剩下一天了,凑不够的话,只能去车行租车了一一至于说档次啥的,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将就了。

    不成想电话才打通,那边的陈主任明确表态,九辆车是吧?已经搞定了,明天迎亲的时候你再联系我吧。

    总管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待继续发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愣了好半天之后才摇摇头,心说不愧是荆以远的儿子介绍的人,不是一般地厉害啊。

    对陈太忠来说,这事儿确实简单,他给小、董打个电话,布置三辆车的任务,给张爱国打个电话,布置三辆车的任务,再给宵瑞远打个电话,借他一辆车,这就齐活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的奥迪车打头,带着七辆奥迪和一辆林肯,来到了男方家,这车队异常地整齐,不过拿林肯凑数也是没办法的一一私家奥迪车真的不多,又是这个节骨眼上。

    现在凤凰正在严查公车私用,要不然陈主任能借到的车海了去啦,雪默,其实他也不怕别人查,不过又何必招惹那麻烦事儿呢?低调才是王网道。

    倒是婚礼双方被这车队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打听这陈主任到底什么来头,不过陈太忠不出那个风头,别人自然也不会乱说。

    于是总管索性临时改变主意,除了打头的奔驰丑。之外,后面就跟上了奥迪车队,加上男方家自己借的两辆奥迪,总共是十辆奥迪车,公路上一走,在凤凰也算相当地拉风了。

    车到饭店,司机们有人招呼,一辆车两百块车马费,还管饭,陈太忠懒得占那个便宜,直接拍五百块给那个小伙子,“钱交给男方,说是荆涛教授上的份子。”

    他不去占便宜,开着林肯车的张爱国肯定也就不去了,张厂长去旁边的小饭店买两大碗炒米,又弄一盘猪耳朵一盘花生米,两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就吃喝了起来。

    这俩的表现看起来,就有点怪异了,不过再想一想,无非是两个司机,这么吃饭倒也不是不行,别人就无视了这二位。

    “七八年前,我就是这么吃饭”,张爱国划拉完米饭之后,索性找张报纸垫在屁股下面,一口啤酒一口花生豆,惬意无比,“几个人蹲在路边,一边吃一边看美女……那种快乐,现在不好找到了。”

    “连着坐了三天上首位,腻歪了”,陈太忠一伸腿,也坐到了张爱国为他铺好的报纸上,惬意地一伸两条长腿,“跟那些不熟的人吃饭,还不如蹲在马路上吃。”

    他俩吃饭要早于饭店里的人,吃得又快,所以等饭唐里的嘉宾们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的时候,两人旁边已经摆了七、八个啤酒瓶子。

    “两位兄弟,还能开车吗?”两人身后猛地响起一个声音,扭头一看,却是招呼车队的小伙子,凤凰现在的行情是:一百的车马费管接人,二百就要加一趟送人了。

    “走了”,陈太忠先站起身,他是早脱身早好,要不是念着荆教授的面子,眼下又是长假不好指派人,堂堂的文明办副主任,哪里会干这种车夫的勾当?

    这走得早的人,都是主家不太惯的,能让人安排车送的,又都是有点地位的,看着黑色的奥迪车缓缓离开,旁边走过一个中年男人,轻声嘀咕一句,“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张爱国拎起身边的啤酒,一口气灌完,才扭头看一眼,不成想那位一眼认出了他,“张厂长,您怎么在这儿?”

    张厂长皱着眉头想一下,才隐约记起这个人似乎是哪个区的干部,再多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慢慢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回答,“陪我们头儿喝酒聊天呢。”

    招呼司机的小伙子登时就愣住了,心说这都是个厂长,走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果然是陈主任,难怪看着这么眼熟”,男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眼中情绪很是复杂,他嘴巴嗫嚅半天,才轻叹一声,“这老侯家怎么安排的,怎么不进去吃呢?”

    头儿就是嫌你们这种人太多,才蹲在外面吃的啊,张爱国嘴角扯动一下,勉强算是个笑容,“我俩今天来,就是单纯的司机,懒得进去吃了。”

    一边说,他一边扭头看一眼小伙子,“那谁……你快点安排人,我这车也快走了。”

    看到灰色的林肯车也接上人扬长而去,中年人微微摇头,直到身边的中年女士推他一把,他才叹口气低声喃喃自语,“啧,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擦身而过……”

    四天赶了四场婚礼,想到明天还要参加邢建中的婚礼,陈太忠也是有点无奈,这几天他在阳光小区待着,众女每每说起参加这样那样的婚礼,他总是能感觉到些许细微的怨气陈某人以气入道,对气机再是敏感不过了。

    邢建中在凤凰,根基打得很牢固,明天婚礼去的人少不了,撇开吴言、许纯良、谢向南等干部不说,就连荆俊伟、宵瑞远都要前往一到时候又少不了一番应酬。

    真是麻烦死了,整天的喜事儿,闹得我这后宫都有情绪了,陈太忠念及此处,禁不住心里暗哼:谁家能不能出点丧事儿,让哥们儿高兴一下呢?

    别说,这世界上还真存在一语成谶的事情,而陈某人的气运,也过于强大了一点。

    他冒起这个念头不到五分钟,李凯琳从一间卧房内匆匆跑出来,“太忠哥,不好了……李金宝死了,他老婆跟我打听你在哪儿。”

    李金宝是谁?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接着才想起来,这不是东临水的老支书吗?以往他总是老支书老支书地叫,一时倒想不起此人大名了,“他好像才五十出头吧,怎么就死了呢?”

    “喝酒喝死的”,李凯琳已经把事情打听清楚了,于是娓娓道来。

    国庆这几天,到处是人结婚,这东临水也不例外,李金宝是个爱喝酒的,这两天喝了不少,昨天中午是又是他一个还没出五服的侄儿结婚,老支书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喝。

    东临水那边结婚,跟市里不一样,就是院子里连摆三天的流水宴,谁想吃就来吃,结果到昨天晚上的时候,准备的酒没了,主家去村里小卖部买酒,不成想买到的是假酒。

    喝酒的人不在意,东临水是穷地方,多劣质的酒在这里都卖得掉,能敞开喝就行,结果没喝多久,十几个人中毒,赶紧拉到医院去抢救,可是老支书这几天喝得太多,年纪又大了没抗住,最终还是今天早上挂了。

    “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陈太忠听得也是眉头一皱,叹口气之后,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他死了,他老婆找我,“…不管是什么事儿,她就不能给我打电话吗,还要你帮忙转述?”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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