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谢长风来了三白堂:“听说今日有人捣乱!阿芩以后在碰到这样的事可以遣人去找我!”

    “多谢大哥!”白子芩感激谢长风特意过来过问这事:“一个宵小之徒哪里用得着大哥出手,如若不是我拦着,田大哥怕是要将人用药杵打了出去。”

    “听说你今日竟把那泼皮治的哑口无言!”谢长风听八卦的心可一点都不比以前医院护士美女们少。

    “哪里有的事,恰巧我能治他脚疾罢了。”白子芩今日也是自己给自己捏了一把汗的,这第一桩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可没法在这元荔镇立足。

    谢长风则是颇为担忧,虽说白子芩医术是有的,可毕竟年纪小:“听章山说这臭脚王看过很多大夫,他这脚疾怕是不好治。”

    “大哥不必担心,且等明日看看再说。如若真是顽疾,我倒是更感兴趣呢!”白子芩知道脚气难治,可臭脚王这脚气用三白草是对症的。其他大夫没有治好,或是不对症,或是因为疗程不够长,脚气至少需要治十四天以上,确保真菌被杀死,否则治了也白治,过一阵子还会复发。

    谢长风道:“明白治病,清白做人,坦白认错,这三白倒是比你上次跟我说得三白更深刻些!”

    白子芩羞道:“不瞒大哥,我也是今天刚想起来的!”

    谢长风哈哈大笑:“你倒是有一些急智。听闻你还搬出了律法?你竟通晓律法?”

    “没有没有,我只得了解了一下从医需要注意的问题,防止自己出错而已,我一个女子何必通晓律法,又不是刑部衙门的。再说了,我可不自讨苦吃。”一本律法十六卷,算了吧,读完头发都要掉不少。

    谢长风笑看这个盲眼妹子,年纪虽小,办事确实牢靠:“思虑周全,若人人都如你这样,我们能轻省许多。”

    闲聊了这几句,水已经开了,白子芩给谢长风端上一杯野菊花茶。“大哥试试这茶,我新制的!”

    谢长风喝了一口,淡淡的菊花香,苦尽甘来:“傅玄《菊赋》有云:‘服之者长寿,食之者通神。’阿芩妹妹把这野菊制成茶,倒是别有一番意趣,不过这个茶似乎更适合女子饮用,苦中带一丝淡淡的甘甜。”

    “野菊疏风清热、消肿解毒,入春之后易患伤寒,喝上一盅防患于未然。大哥若不喜欢这甜味,我给你重新沏一杯。”野菊本身比一般的菊花茶苦,白子芩加了点糖,所以,才有甜味,想来谢长风是不喜欢茶里有甜味。

    “不必麻烦,这样就很好。你不忙这些,我有事与你说。”谢长风拿起茶杯继续喝着,脸色却不太好看。

    看他神色凝重,白子芩担心地问:“可是疫情有所反复?”

    “疫情已得了控制,这个阿芩妹妹不用担心。只是目下确是有些棘手之事。阿芩妹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是以,我今日特来求助。”谢长风说得这样郑重,怕事情确实棘手,白子芩不敢贸然答应。

    她只问道:“不知所谓何事?”

    谢长风说道:“安置流民!”

    近日元荔镇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岭南地处白青国的最南端,元荔镇又是岭南县最南端的镇,如果到这里的人都这么多,那么可以想见其他城镇怕是只多不少。

    白子芩略一思索,道:“这是要钱要粮的事,大哥何不求助朝廷开仓放粮,运送粮食可以找南北货行。从赈灾抗疫一事来看,这个货行的东家是个心怀苍生的。”

    谢长风摇头:“户部虽囤有一年的粮食,可开仓放粮怕不是易事,朝廷多数人反对,连我自己也觉得战备之粮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现在粮市还是有粮的。而让南北货行介入怕是不妥!”

    白子芩道:“为何?哦,对了,我还没问你,赈灾抗疫本就是南北货行出了大力,何以最后的功劳都给了我?还说是什么神医?”

    谢长风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白子芩问:“皇上知道我?是你从中周旋想把功劳给我?可也没有必要抹杀南北货行的功劳啊?”白子芩记得蒙天义提醒她的话,趁现在问一问,万一有事,也好早做打算。

    谢长风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皇上虽知道你的名字,却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这么一件赈灾抗疫的大事不是由朝廷完成,而是由一个遍布全国的南北货行完成,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所以,宁可把功劳给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医。”

    白子芩这下明白了,这是功高震主,把功劳甩给一个神医,再把实惠给岭南百姓,确是一招好棋。

    “那你刚才说求助南北货行不妥也是这个原因,难道皇上已经查封了南北货行?”如果是这样的话,白子芩就很担心了,毕竟以后很多货都想通过南北货行走。

    “查封倒不至于,毕竟这里头牵涉太多人的利益,不过限制是肯定要的。这个时候,如果再把安置流民的事也跟南北货行绑在一起,怕是不妙。”谢长风苦恼道:“可现如今,有实力安置流民的确也是这个南北货行。”所以,事情才会变得棘手。

    白子芩听明白了,谢长风的话是告诉他:“县衙没钱!元荔镇府衙里没钱是情有可原,可其他的镇呢?你统领的是整个岭南县,难道其他的镇也是如此?”

    谢长风叹道:“嗯,还不如元荔镇呢,至少这里的衙吏还算得力,维持生计还不成问题,其他的镇子连府衙的正常运转都成问题,何论安置流民!”谢长风握手成拳。

    没有人愿意领的差事总是有原因的,谢长风接任岭南县令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的一件一件事情上来,捉襟而肘见,也是十分头疼。

    “倒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白子芩思索着,银子是还有一些,却肯定没有安置流民的实力,毕竟不是一户两户,她哪有那么多地方去放这么多人,但白子芩很快就想到了化整为零。

    “大哥不便与南北货行有所牵扯,可我们这边还是可以的,我们村子刚在这刚开了三间铺子,与南北货行有所往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南北货行愿意帮忙购买粮食,事情倒是不至于太糟糕。”

    谢长风听到此处,一时高兴,握住白子芩的手:“妹妹果然有办法。”

    白子芩吓了一跳,赶紧抽回手,道:“大哥先喝茶,我去隔壁找个人来!”

    白子芩正想去田食找朱清言,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站在门口,此刻正盯着她的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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