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二狗表示,自己真的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人。
剑眉星目,身材魁梧,整整是比江家那傻子高出三寸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明亮且深邃,总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虽他生的不错,但还是并且让人移不开眼,看着面容,如沐春风,可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二狗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人。
“江山茶,别以为你找了一个人来,我就会怕你。”李二狗口中仍然是不甘示弱,挑衅着,但是明显是能感觉到他的气势已经弱下三分。
阿向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到江山茶身边,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江山茶,开口道:“走吧。”
见着他来了,江山茶也懒得与李二狗再扯下去了,对着李二狗,口中发出一声“哼”,便带着阿向离开了。
留下李二狗在原地发呆。
“他……好像是无视我了……”李二狗回想着那一刹,喃喃道。
在回家的路上,江山茶一直想不明白,便侧过头看着阿向,看着他的侧颜,不解的问道:“阿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江山茶打心里觉得,他的身份肯定没有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好像江山茶也没有十分的了解阿向。细想一下,好像除了名字,她对于他几乎是完全不了解。
“呵,”阿向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我原名叫金向,家父从商。因为家中遇上了山贼,为了躲避追杀,我便躲进了河流之中,最后不知怎的,我失去了意识,就被河流冲到了此处。至于醒来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江山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对于山贼的事情,她的确是有听说,可是对于这些事,她也是听着玲玲说的,她并没有十分的了解。
她也听江婆婆说过,东南方向的那条河流之上,的确还是有着不少人家,或许是从那上边来的也不为过。
看着江山茶认真思索的模样,金向开口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江山茶从思索之中抽出来,眨巴眨巴着眼睛,反问道:“阿向,你现今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吗?”
“到了。”金向倒是如实的回答。
听到这话,江山茶眼睛一亮,随后皱了皱眉,纠结地开口道:“那冒昧问一下,你是否有令你欢喜的姑娘呢?”
“没有。”
“那你有被家中安排娶哪个女子吗?”
“……有。”这个倒是有。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拒绝。”
江山茶侧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态,“扑哧”的笑出了声,“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
江山茶还没有见过,竟然有拒绝了家中长辈的婚约的人,于是兴致冲冲的问道:“那令尊令堂怎么看待这件事啊?”
“没怎样。”
见着金向缄默的神情,像是在回答“今日天气如何”这般的问题,江山茶暗自嘟囔道:切,一点都不好玩。
江山茶在心中哼了一声,小脸依旧团着,见没有从金向身上问出什么来,便也不再发问。
随后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走了一路。
回到家中,金向和江婆婆打过招呼之后,便直径的走到房间之中。
江山茶见着江婆婆,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闷闷不乐地坐在了一旁,撑着下巴发呆。
平常时她见到江婆婆回家,都会先去蹭蹭江婆婆,随后便帮着江婆婆整理纺车边上的线团,时不时还会说上一些皮话,然后被江婆婆训上一通。
今天怎么这么乖,这么反常?
江婆婆见着她一个人呆坐在房檐,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拄着拐杖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叮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外婆。”江山茶感觉到了江婆婆的走进,看向来人,伸出手来,轻轻地环住了江婆婆的腿部,“你要把我赶走了吗?”
“你又在胡想什么?胡说!”江婆婆听着她这么说,急了,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
“可是我听着隔壁二狗说,你要给我找个人家嫁出去了。”江山茶听着江婆婆的话,眼眶微微发红,委屈巴巴的开口。
她不想离开这里。这个她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着的地方。
“谁和你说这事的?”江婆婆眉毛倒竖,拐杖用力的点着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明显是十分不高兴。
前段时间李家的那个老姐姐的确有和她聊过这件事,但是她当即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心中也还是有一些想法。
现今她家叮当也还没到及笄的时候,她还想让叮当多陪陪她这个老人家,毕竟就她这身子骨,也不知何时就天命了。她想让叮当多学一些东西,她也还想多教叮当一些东西,也希望能帮她真真正正的找个好人家……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江婆婆叹了口气,要是……
江山茶见着江婆婆这般护着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了,带着哭腔的说道:“都是那个李二狗,他说,他说你要给我找个人家嫁了去了,他,他……”
江山茶抽抽嗒嗒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还说你已经在找人家了。呜呜呜……”
“这个李二狗!”江婆婆咬着牙将这句话说出来,“又是他。成日欺负我们家的叮当不说,现在还在这瞎说,改天就向李姐说去!皮成这个模样了还是不知收敛!”
江婆婆见着江山茶这般,心都碎了。
她是知道的,江山茶是最在意家人的。平常时她只是用拐杖点着地,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她就已经是乖巧听话得不行了。
最严重的,不过是用拐杖打了她,但是相比于江婆婆自己从前经历的,已经是十分的轻了。
很难想象要是有人和她说家里人不要她了是什么个感觉。
“好了,好姑娘,不哭了啊。”江婆婆哄着,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头。
江山茶抱着腿,见着江婆婆安慰,心中更委屈,哭得更凶了。
半晌,江山茶终于是恢复了神气,见着天色不早了,便赶忙去准备晚饭。
她看着江山茶蹦蹦跳跳地模样,再看向江南晨的房间之中。
此时的房间紧闭着,也不知金向在里边做着什么。
她只知道,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吃晚饭咯。”
烟气袅袅的厨房中,江山茶将一份香喷喷的腊肉端了出来,本在门口猫着的团团闻到这味道都支愣了起来,冲着过门的江山茶喵喵的叫着。
却被江山茶直接忽视。
江山茶正将第二盘饭菜端过来时,便看到金向站在屋檐下,眸色深深的,面色凝重,泛着苍白。
大病未愈的状态。好似比今日白天脸色还差上许多。
“阿向,还站在这作甚?吃饭咯。”江山茶见着金向脸色不对,便主动的开口和他说话。
知晓他身体不好,现在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江山茶特意是将此前腊腊肉拿了出来,专门做了一道肉菜。
“嗯。”金向这才收回思绪,转身向屋内走去。
一进屋,便看到江家两位都坐在了桌子上,细细的品着茶。
江南晨见着金向这副模样,缩了缩脖子,继续吃茶。
倒是有闲情。
金向往桌上看去,在空着的三个位置上,分别放置了两个茶盏与一个小碗。
“坐吧,无事。”江山茶端着菜汤从身后走来,见着金向无措的模样,说道。
饭前品茶是他们家的传统了,江山茶便以为是他过不惯,所以就站在这不动。
一开始江山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可是此前见着他这自来熟的模样,江山茶觉得不太可能。
江山茶见着他默然的走到有着茶盏的位置,坐了下来,吃起了茶来。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江山茶将手中的菜汤放置在餐桌上,便看到团团一跃跃到椅子上,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摇着尾巴,伸着脖子,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小馋猫,已经给你准备好吃的啦。”江山茶笑着将一份属于团团的肉递到它跟前的碗中,并且将碗放在了地上。
团团一跃而下,抱着碗便吃了起来。
江婆婆此时也将碗中的茶吃的差不多了,将茶盏放下,看着大家,说道:“动筷吧。”
在用饭的时候,江山茶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金向,也疑惑的咬了咬筷子。
他这是怎么了?
待全员收筷时,金向突兀地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听的江山茶一愣,看了看他,口中回绝着:“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帮忙呢?”手上也是不停,迅速地将碗筷收好。
怎么看阿向也不是一个会做家务的,江山茶不会也不害意思让他帮忙。
她迅速的将残羹剩饭带走,留下一个江南晨将桌子擦了。
江山茶一边洗着碗,脑海中一边回荡着金向那若有所思且苍白的脸。
他今天下午是怎么了,明明中午时还好好的。
会不会是今天的事情她不礼貌的开口,使得他不开心了?
当江山茶把最后一个瓷碗放置在柜子中时,便听到了江婆婆的呼唤。
“叮当,来放水。”
江婆婆的声音将江山茶拉回了现实。
罢了,这件事情,又与我何关呢?
“来了。”
将所有事情都忙完了,江山茶揉了揉手臂。
终于是有时间捯饬捯饬自己了。
当她沐浴完毕,正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听到了江南晨的呼喊。一般二舅舅这般喊,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疾步来到江南晨的房间之中。
待江山茶赶到,江婆婆和江南晨早就在房间里候着了。
“外婆。这怎么一回事?“见着江婆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躺在床上的金向号脉,面色凝重,江山茶急急地发问道。
“叮当,将我房间之中的银针取来。“江婆婆眉间紧蹙,寒着脸,一会才将这话说出。
看来事情不简单。
江山茶离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见金向脸色比今日晚饭时候更添了几分苍白,额上还冒着虚汗,还时不时的发颤。
完全没有了午时吃包子的神气。
见状,江山茶也不多停留,迅速前往江婆婆的房间,将那一套银针取了出来。
平常时江婆婆很少将这副银针拿出来。在江山茶还年幼时,江婆婆还和她开玩笑说:“这估计是我这辈子都用不上了。只能将它传给你了。“
看来这次,是真出大事了。
当江山茶将银针递给江婆婆时,看到金向已经是出现轻微的口吐白沫,并且是出现神志不清的的情况了。
唤着他的名字,已经是没有回答了。
江山茶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他口边的污物擦去,眉间轻蹙着。
“叮当你先让开,“江婆婆熟练的镊起银针,朝着金向的上星穴捻转。
江山茶知道,这是行针。
然而,在扎下这一针之后,江婆婆眉头的严肃并没有少。她用尽了力气,才将这一针扎到位。
时间渐渐流逝,江南晨站在房间之中坐立不安。江山茶也是看着江婆婆额前的细汗越发的增加,便掏出另一块帕子,揩去了江婆婆汗珠。
看着床上承受着病痛折磨的人,江山茶心生起一丝怜悯。
此时圆月已出,苍茫的月光洒在竹林之中,庭院之上,透过窗棂悄悄地溜进房间之内,却被烛光无情的驱离。
阿向,你,一定,一定要活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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