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许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宣泄方式。
是的,她是如此的无能,也是如此的可笑。
如同一只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怎么也无法摆脱,来自黑暗中的那双手掌。
她的生命,无疑是黑暗的。
光明的岁月,也仅仅只有在五岁之前。
五岁之前的她,是何等的幸福。
有温柔的呵护的大姐姐,有全世界最好玩的玩具,也有最好吃的食物。
还有一个个,和她几乎同时长大的玩伴。
每天无忧无虑。
虽然,她们被限制着,只能关在被编制的笼子之内。
但那时的她,是单纯而幸福的。
她们远远没有预料到,那每天笑意盈盈的大姐姐大哥哥们,心中都藏着可怕的魔鬼。
她们和那一笼笼小白鼠,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还记得她有一个很好的玩伴。
名叫秋。
秋这个名字,是对方自己取的。
因为她很喜欢秋天。
那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不同于她,那时候的蛇姬,是一个内向的,和人说话都会微微脸红的人。
有人会欺负她,秋也总会护住她的面前,和对方争吵,打架。
那时候,自己也只会哭吧。
哈,是的,她从小就是如此脆弱。
和秋在一起,是快乐的。
对方的笑容,每时每刻都在感染着她。
让她对于生活,有着点点的期盼。
每一天,都希望和对方在一起,做着那些看起来无趣而温馨的游戏。
但这种快乐,会是她今后最深层次的痛苦。
秋,不见了。
是的,如同之前消失的几个女孩子,这一次,轮到秋了。
她是被领出去的,而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头一次大声哭喊着,祈祷着,跪地求着那群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大哥哥们,把她的秋还给她。
但迎来的,是一次次的冷笑和鞭打。
每一天都是遍体鳞伤,但每一天,她任就会抱着进来的人的腿,哭喊着把秋还给她。
那是一段最黑暗,也是最有勇气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她,依旧只是个胆小鬼。
不敢认清眼前的形式,不敢相信,秋,再也无法回来了。
从那一天开始。
不只是秋。
本来上百个人的笼子内,慢慢的,一个个的被领出去,一个个的没有再回来。
每一次有人哭喊着要找谁谁谁的时候。
她们总会笑着说,她们只是出去了,去那外面的世界了。
孩子总是单纯的。
她们向往外面的世界。
也只有我知道,他们都在撒谎!
在撒谎!!
秋,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像她这样能够知道真相的孩子,应该早就被处理了才对。
可不知为什么,她是留到最后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懦弱。
或许,也是因为她,是不同的。
牵着白大褂那人的手,麻木的,跟随着对方前进。
当时,就连对方的脸,自己都没有看清楚。
是女的,还是男的?
不知道了。
也不用知道了。
她总会如同秋一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她是麻木的,同时也是害怕的。
反抗,憎恶,那都是当时没有的东西。
当时的她,也才仅仅只有六岁。
一年的时间,她几乎流干了所有泪水,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沉默和懦弱。
她害怕一切,害怕阳光,害怕大人,害怕吵闹,害怕……
或许,当时也有一丝丝的解脱吧。
她已经快记不清哪一天的事情了。
她是如何昏迷的,又是如何在痛苦中,醒来的。
听说,自己的体内被注射了,来自上古遗留下来的,一种极为罕见的蛇的基因。
具体的名字,她也不必要知道,也记不清。
总之,她活了下来。
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但黑暗,却从来没有退却过。
她的手上,沾满了太多鲜血。
有和她一样年纪的,天真笑容的女孩子,也有大人们的。
她在一次次鲜血中磨炼长大。
她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了必要的讨好。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拥有了常人无法可比的实力,但已经是胆小的。
胆小的,不敢面对以往的一切。
尘封的记忆,只能在一次次浑身痛苦的煎熬中,随着再次涌现出来的泪水,慢慢流出。
秋,也从幸福的回忆,变成了一场场足以摧毁她心智的噩梦。
有一年,她做了一个决定。
那是一次机缘巧合的任务,消灭来自内部的间谍人员。
凭借着上头对于她的逐步信任,她一次次的伪造证据,一次次的嫁祸追赃。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她足够小心谨慎。
她杀的所有人,都没有被怀疑。
而那所有人。
都曾经是参与制作出她这样怪物的人。
是的,她,她们,仅仅只是一只只高级点的小白鼠。
而他们,又何曾想过,有一天被自己曾经的小白鼠追杀,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慢消失。
那一刻,她是疯狂的,也是开心的时候。
但那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而活。
她不知道了。
基因的排斥反应一次次的强烈,身体上的疼痛一次次的折磨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那时候的她,是准备过就这样死去的。
但脑海中,好似不停的有人在呼叫着她,那熟悉而开朗的笑容,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
那是,秋。
或者说,是秋,留给自己的,最后的影像。
秋的异能,秋,留存在她脑海中,最深刻的低语。
“活下去,夏~你要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夏……
好熟悉的名字。
哈哈,那是我,令人闻风丧胆的,蛇姬!
每一次濒临死亡的边缘,秋,就会出现在脑海中,阻止她,或者鼓励着她,好好活下去。
虽然仅仅只是那一句话,虽然仅仅只能算一张动图。
但,她仍旧渴望着,再次见到她。
死亡,是可怕的。
她害怕死亡,但同样,她比谁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任务,越来越难。
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其实也早就磨炼的,比任何人都要坚毅。
她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完成任务,但她只知道,如果不去完成任务,就会死。
她不想死,所以,只能完成任务。
她脱离不了里斯乌尔达空城的掌控。
不管是蛇的基因链,还是索拉的基因链,都比她想象的,还要脆弱。
创造,并且制造她的里斯乌尔达空城,掌握着她的命脉。
那一颗颗特殊的药丸,还有每年一次的沉睡,都是维持自己生命的必要措施。
她……只能如此活着。
在痛苦中,在又一个牢笼中,看不到希望的,活着。
秋啊,活着,真的好累。
为什么,你还要叫我活着。
为什么,我胆小到,还是如此害怕死亡。
因为害怕,所以我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
因为害怕,我越来越习惯了伪装自己。
人啊,总喜欢看你外表的那层伪装,而从来没有研究过,你内心的脆弱。
她恨里斯乌尔达城,她也恨,巴比尼。
她不止一次有对巴比尼动手的机会,但不止一次的,放下了手中武器。
不是因为她对付不了巴比尼,那时候的他,老迈的,早已经没有了和她对战的能力。
她不动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知道,杀了一个巴比尼,也只不过是从这只手掌中,换到了另一只手掌中。
没什么区别。
这,又是一次任务了。
押送索拉前往冰原之地?
索拉啊。
看着手中绳索上呆呆楞楞的上百名索拉。
她轻笑着。
别人的性命,又和她何干。
她已经活成了,曾经自己最憎恶之人的模样。
或许,也是因为现在的她,早已经不在乎所有的事情。
只要,活着。
如同行尸走肉般。
有,必须要救的理由吗?
家人,还真是可笑啊!!
手中挥舞着鞭子,心中冷笑连连。
为何,能够如此拼命。
她是羡慕的吗,她应该羡慕吗。
她不知道。
只知道,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刻的她,没有了半分继续打斗的心思。
如果,如果你们能够平安无事,也是你们自己的造化。
她,是希望的吧,希望对方平安无事吗?
不知道了。
也与她不相干了。
没死吗……
不知为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是吗,还能见面啊,只不过这一次,是彼此合作的关系。
她头一次积极的要求参加。
巴比尼只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点头同意。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做。或许,那里有自己拥有过,却短暂的温柔吧。
吵吵闹闹,吵吵闹闹。
让她恍惚中,回到了那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和秋,手牵着手,哈哈直笑。
呵……那真是痛苦的回忆。
不过,很美好。
霜枫镇,古离雀。
那是一个强大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实力的缘故,还有她的内心。
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是胆小的。
羡慕那样的生活,羡慕孩子们的无忧无虑。
秋啊,如果你还活着,或许我们也会如此,如果没有基因的排斥。
我或许,会留在这里。
可惜,仅仅如此。
那个女孩子。
是叫素素吗?
双胞胎?
嗯……很可爱,她的身上,很舒服。
确实很舒服。
她体内的基因排斥好像在变小。
真想,一直抱着。
诺诺吗。
好像。
好像……秋。
性格,说话的语气,都好像。
抱着膝盖,蛇姬把头深深埋入双腿中央。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出。
这次不是因为痛的。
而是,她好像,找到了可以脱离里斯乌尔达城,脱离那魔爪的希望。
她好像看到了,一寸寸的阳光,慢慢的照进自己的世界中。
好好活着吗……
秋,我能好好活着吗?
我能幸福吗?
“秋,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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