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区,原藤桌球店。
店主中井丈一站在柜台后面,笑容满面地迎来送往,桌球店出了名后,人们都很喜欢在鼠人杀人的那个包间里打“血腥桌球”,觉得只有在那才有玩乐的氛围。
周围呼啸响起多台穿梭机降落的声音,中井丈一心头咯噔一跳,根据他多年经验,这是当局要收网了。下一秒他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就按对付之前所有人的说辞一样就好了,说是鼠人杀掉了那七个人就可以。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店,紧接着这束阳光便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所遮挡,法洛莎背光的身形进入店铺,简直像给整座商店蒙上一层结霜的暗影。
在法洛莎两侧,多名披坚执锐的下级征战魔女快速进入,手持强大的夜银武器,沉默地穿过店铺,封锁了其他走廊和包间,阻止所有人移动和出入,顾客们刚开始还大喊大叫,转瞬间,桌球店里就安静了。
法洛莎目光落在店主面上,吉冈水色走过法洛莎身侧,将一部平面终端映给店主中井丈一看。
画面记录着一个大约12、13岁的少年,正在学校里上课。
“啊——儿啊……”中井丈一吓呆了。
“这是你的儿子中井太郎,在原津市良才初级中学用功。”吉冈水色说。
“我知道……”中井丈一瑟瑟发抖。
“谁杀了那七个人?”法洛莎的目光落到店主身上。
“啊啊……是鼠人……”中井丈一下意识地说。
转瞬间,屏幕里那少年就像被抽干了魂一样,浑身瘫软,迅速伏在桌上。班上的其他同学们注意到这一幕,连忙惊慌起来,荧幕里记录着班级里的混乱。
店主中井丈一的身体也一瞬间崩溃了,整个人几乎坍缩在柜台下面。
“谁杀了那七个人?”法洛莎的目光复落到中井丈一身上。
“是邮票!”中井丈一哀嚎,“他们磕了太多邮票……把自己磕死了!你——你放过我儿子啊!求你了!”
“跟鼠人有关系吗?”
“没关系!鼠人们是我认识的朋友……我会留门请它们来玩……不——太郎是无辜的,放过他吧!”
“你就这样把杀人的罪过推到你的鼠人朋友身上?”法洛莎笑着说。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邮票……赚钱……太郎……”中井丈一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微弱。
“有人会安排你把真相公之于众,你这些年非法经营邮票所获大约400多万,数额与你儿子的医药费相当。余生换一个诚实的工作去凑钱吧。”法洛莎转身离开商店,留下原藤桌球店的店主在柜台后的阴影里嚎哭。
在浅草区,原先用来进行节日庆典的大广场上,一百多具老鼠尸体堆在其间,笼子里还关着三名活生生的鼠人。
“哇啊……”
“看那些鼠人!”
“它们都好恶心!”
“嚯嚯,如果它们再敢闹事,我们就拿出昨天的劲头来消灭它们!”围观的市民们指指点点。
转瞬间,他们忽感到天地变色,仿佛万事万物沉入血海当中,其视线皆被一种不祥的血红所笼盖,好似万物从母胎中重新孕养。
待他们回过神来,广场上那一百多具鼠人尸体全都变作了活生生的鼠人!
伤口消失、肉块复原,碎肉和血浆全都消失无踪,灰烬和尘埃全都重聚一处!市民们看得浑身战栗,头皮发麻!
“吱吱!”
“呱嘎嘎!”
“嗷!”
“哇啊!哇啊!”鼠人们灵魂丧尽,只剩些许本能,近乎鼠活尸一般,只有个别鼠人还有清醒意志。
见到这些状若疯魔、丧心失魂的怪鼠,旁观的市民们胆气尽失,惊慌失措,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逃跑。多亏征战魔女们疏散人群,才避免了恶性踩踏事件。
一名下位魔女手捧着存有圣莎莉歌声的播放器现身,鼠人们虽已只有残魂在体,但灵魂深处最后的意愿也在追随圣莎莉的声音。
上百头鼠行尸摇摇晃晃地跟向魔女,它们浑浑噩噩,走向荒郊野岭,消失在市民的视线当中,中途不停有鼠人倒下,很快被后勤部队回收。
那些极其幸运、复活后还有完整灵魂的鼠人紧跟圣莎莉的声音而走,此刻只道是圣莎莉发动奇迹,内心更对鼠魔神爱戴万分。
“人类的地域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法洛莎双手背在身后,目视这只僵行的鼠人队伍离开。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对待鼠人?”吉冈水色问。
“送它们去远征,前往四战之地,如果它们用爪子、牙齿和愤怒争取到了自己的新家园,那才是它们应得的。”法洛莎眺望。
“我还以为鼠人都能改邪归正……”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鼠人确实全都变回了人,但世界各地还有无数鼠人,这是社会的疾病。人们会不停地进入鼠人的生存状态,然后慢慢变成鼠人。其实我们确实需要鼠人加入这个生态,因为人类群体的某部分人确实应当得到与其心性相符的下场。啊——他们活该。”法洛莎微笑着说。
其余藏匿在郊外的鼠人们看到伙伴们被杀,又被重生,带着残缺不全的灵魂回来,唧唧叫唤着,无所适从,不知怎么对待这些重生的伙伴。
“它们需要莎莉的指引,如果您说要派鼠人去远征,只有莎莉能当这个领军者。”吉冈水色说。
“很快。”法洛莎会意。
在上京郊外,守秘局干将们经过千辛万苦,把徐澄和她的动物朋友们从实验室救了出来。
“呼呼……”徐澄吸取教训,以后要成为更优秀的魔女。
“接下来我们去哪?”他们将目光转向局长觅影。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吉冈水色已经帮我们在魔女部找到援手了。可能是统御者级别的强者,如果有那样的魔女助阵,我们就有力量对抗公司内部的黑暗了。”觅影严肃地说。
就是在他们都未曾察觉之际,他们看到自己身边的林木中忽然多了一个身影。
“啊——”徐澄看到法洛莎靠近,吓了一跳。
“跟我走吧,徐澄。”法洛莎向徐澄伸出手。
“我怕!”徐澄害怕法洛莎。
“你忘了刚才是谁助你一臂之力了吗?徐澄的记性还真差呢。”法洛莎微笑。
“再见了大家……我会想你们的……”徐澄无奈之下只好认可,她以为自己要被法洛莎吃掉了,伤感地向其他人告别。
法洛莎牵起徐澄的手,看向觅影。
“当初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合成人,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么?守秘局未来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你们到底能够看守多么强大的神秘……我很期待。”法洛莎说。
“不会辜负期待的。”觅影淡淡地说。
a40则迅速看向法洛莎。
终于!时候到了!如果能和她较量的话,自己岂不是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宝贵的作战经验?
a40将手伸向自己的武器。
下一秒它就被一股强大的斥力吹飞,身体好似被巨炮发射的铁弹一样,呼啸着落向森林另一端,西口龙宪和紫阳葵赶紧飞奔去救a40。
法洛莎则消失在原地。
是夜,法洛莎出现在尼斯托公司科研部办公室。
风间宫理呈土下座姿势,双膝弯曲,五体投地,头紧贴地面,上身弓起,两手拍在额侧地毯上。
“在科研部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真的非常抱歉!”她冲法洛莎高声致歉,不敢抬头。
“把你认为有嫌疑的魔女都召进来。”法洛莎站在办公桌边,摩擦自己的手指。
风间宫理忐忑万分,微微抬起头,迅速联系了至少20名科研魔女,令她们进入办公室,她们都在这条“产业链”的上下游任职。
等这20人到来后,她们便害怕地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风间宫理部长如今跪在另一名更强大的魔女身边,仿佛毫无尊严。
她们排成一列,大气也不敢喘。
“在尼斯托科研部内部有一条暗链,向外出售着人类部位,也许还有……魔女的?也许……你们还对平民下手?”法洛莎背着手走过她们面前。
她们寂寂无声,神情紧绷,各怀心事,身上流汗、皮肤发冷。
法洛莎闭眼在她们面前走过两次,而她们都已打好腹稿,想好该怎么说,还交换眼色,判断各自态度。
但法洛莎并没有给她们开口解释的机会,只是忽然停下脚步,睁开眼睛,转身看向她们。
“你、你、你、你,死刑立刻执行。”法洛莎伸手指向其中四名魔女。
“什么!”
“啊——”
“你怎么……”
“凭什么!”
她们面色大变,门外立刻走进六名征战魔女,将她们扭送至外。
其中一名科研魔女反抗的力度极大,顿时被武器击中,化作尸体被拖走了。
剩下的十六名科研魔女看向地上那滩鲜血,脸色煞白。
“她们死刑,不是因为她们的罪过大,而是因为她们肮脏、亵渎,格调很低。”法洛莎目送她们被拖走。
法洛莎的目光回到剩下手足无措、呆在原地的十六名魔女身上。
她指了其中五人。
“你们五人,监禁200年。”法洛莎说。
她再指了其中两人。
“你们两个,监禁100年。”
她指其中三人。
“你们三个,监禁10年。”
这10名魔女被拖走后,最后剩下的6名科研魔女提心吊胆,她们都是不同层级的科学官,最低的是实验室助理。
“别担心,我知道你们抵御住了诱惑,还尝试向上级汇报状况,你们在这混乱的世道中保有本心,真是不错。你们的职阶全都上升一级。”法洛莎温柔地说。
她们闻讯,自是喜极而泣,神情迅速缓和下来,当场赞颂起法洛莎。
经过这么多艰难考验,现在她们终于见到作恶的同伴得到惩罚,而自己的怀疑也被洗刷干净。
“还有很多人类也加入了这些事——务必要清理他们!”一名科研魔女高声说。
“让社长将他们送往毁灭吧,她的惩治手段比我只重不轻。”法洛莎微笑道。
送走她们后,法洛莎的目光回到恐惧的风间宫理面上。
“我不知道……”风间宫理嗫喏着。
“你确实不知道,因为你醉心于你自己的研究,你想制作更强大的武器,我喜欢你设计的新蓝图。我想你缺的只是一些最珍稀的魔法材料,一些最重要的古代知识。”法洛莎说。
“是!是的!你怎么知道?如果我能开发出我计划中的终极兵器的话,我们恐怕连这世间诸般神秘也能真正灭杀殆尽,就像您的弑神武器一样威力十足。”风间宫理现在又着迷于技术,仿佛将刚才那20名科研魔女的命运给遗忘了。
“你手下的魔女们屈服于金钱的诱惑,屈服于某种可怕的影响。我大概知道是怎样的势力在背后捣鬼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们,因为敌人日夜观察我们,总能找到破绽。”法洛莎喃喃道。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间宫理沮丧地说。
“因为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先是在梦里产生对金钱的渴望,然后是在现实中遇到心理暗示,决定和同侪们捞点外快,接着就有恰到好处的‘海外关系’前来接洽,让她们来破坏尼斯托公司的声誉,削弱我们的凝结力。”
“我听说跟鼠人有关?”
“是的,但也不全然有关,鼠人只是被愚弄的众生之一。让我来解决吧,我会给所有事一个合理的结局。”法洛莎温柔地看向风间宫理。
“您真是伟大。”风间宫理赞美。
法洛莎越过地上那一滩血迹,轻快地离开科研部。
在上京的旧下水管道设施,法洛莎牵着徐澄的手穿梭在下水管中,土蜘蛛用巨大的蜘蛛附肢支撑自己,免得落入污水底下。
“呃,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徐澄害怕,法洛莎可能是要把她在地下偷偷吃掉,土蜘蛛则是陪伴的牺牲品。
“你怕黑吗?”法洛莎问。
“当然怕。”徐澄瑟瑟发抖。
“看。”法洛莎指向前方。
整条隧道的指示灯都在微微闪耀,仿佛暗中指引她们前行的方向,方便她们在地下的黑暗阴影当中明辨方向。
徐澄张着嘴,环顾四周,这里有许多管线、信号和电气设备,面对它们,她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现在不怕了。”徐澄心潮澎湃,快步跟在法洛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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