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厅堂里,张正道不住点头打着瞌睡。
回想起昨夜花香满身,简直一言难尽,孟玉楼竟和韦夫人的妹妹韦翠儿一般,令大官人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再加上身旁还有一个俏金莲虎视眈眈,大官人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不知过了多久, 张正道迷迷糊糊间,似是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大官人,醒醒。”
张正道睁开模糊双眼,大脑有些空白,只见俏医师蒋慧莲,一脸古怪之色,站在面前叫他。
“啊,不好意思, 昨夜操劳,有些困倦。”张正道示意蒋慧莲坐下说话。
这俏医师却也不坐,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回道:“恭喜大官人,老夫人有喜了!”
张正道疑惑问道:“我娘怎么了?”
随即反应过来,起身抓住蒋慧莲的胳膊,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蒋慧莲俏脸扭曲,娇声叫道:“大官人,你弄疼我了。”
张正道连忙松开手掌,连连道歉:“对不住,蒋医生,我娘到底怎么了?”
蒋慧莲揉了揉刚刚被他抓痛的胳膊,说道:“老夫人,有喜了。”
“胡说,我娘都已经恁大岁数了,怎么会怀孕,蒋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张正道满脸错愕,难以相信。
可能是因为没有生过孩子的原因, 再加上保养得当,余氏长的是花容月貌,风韵犹存。
但是她年纪早已过了四旬,堪堪将近五十了,怎么还会怀孕?
大官人不能相信!
大官人不敢相信!
大官人难以置信!
蒋慧莲道:“不会错的,老夫人真的是有孕在身,只是上了年岁,所以脸色苍白,浑身乏累。”
张正道一脸懵,半晌无语!
这叫什么事啊,昨日见张大户显得有些衰老,感情真的是被压榨的。
这老头行啊,老当益壮!
张正道心中不住感叹,而后脸色一变,又追问道:“我娘都这么大岁数了,这孩子还能生么?”
蒋慧莲笑道:“精心调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张正道仍是不放心,皱眉道:“蒋医生,不如这样,你搬到府里来住,每日早晚为我母亲检查身体, 我按蒋太医的月钱给你。”
“当然了,也不限制自由,蒋医生仍然可以外出为旁人诊治。”张正道见蒋慧莲没有做声,继续说道:“我娘岁数大了,还请蒋医生务必答应下来,若是她老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做儿子的,将来如何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正道一躬到底,拜求蒋慧莲。
这俏女郎虽然在心底瞧不起这位“花公子”,但是见他如此有孝心,思忖片刻,便微微颔首,说道:“老夫人年事已高,确实需要每日诊视调理。”
“住在大官人的府上,也不是不行。”蒋慧莲迟疑道:“要安排一间清净的地方与我。”
张正道笑道:“蒋医生放心,我那院子中,房屋甚多,你随意挑选,即便是要住我那间房,也绝无二话,我马上搬出来。”
“我这就叫人带着蒋医生去选房间。”张正道趁热打铁,直接将这件事情敲定。
俏女郎既然入了张府,以后想走,那是难了!
心中暗喜,张正道便进屋唤出白玉莲,吩咐她带着蒋慧莲去自己的院子里挑选房间。
待二女离去,张正道快步进到里屋,看望余氏。
这妇人正躺在床榻上休息,方才那女郎中为她诊治了一番,却径自出屋,什么都没言说。
余氏问道:“大郎,那郎中怎么说?”
张正道有些难以启齿,这老太太真是有福气,都这般岁数了,还能有子嗣。
“娘,您没有什么大碍。”张正道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笑道:“只不过是,我要多出一个弟弟妹妹了。”
余氏闻言,笑骂道:“你这孩子,竟是胡说,哪里来的弟弟妹妹?”
张正道苦笑道:“娘,孩儿可没胡说。”
“您有喜了。”
余氏面色大变,想要坐起身子,却用力过猛,扭到了腰,疼得又栽倒在床上。
张正道吓得连忙为她按摩腰背,叫道:“娘,您没事吧,我去叫郎中来。”
余氏皱着眉头,长舒一口气,问道:“我儿说的可是真的?”
张正道用手按着妇人的腰背,点头道:“娘,方才我也不相信,但是蒋大夫再三肯定,说您老有喜了。”
“想不到娘和爹,真是人老心不老,都这般岁数了,还能给我添上一个弟弟妹妹。”张正道笑道。
余氏难得娇羞,啐了一口,呵斥道:“又在胡言乱语。”
随即,余氏又长叹一口气,手掌拂过自己的腹部,叹道:“我和你爹,想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却一直没有子嗣。”
“到了这般岁数,方才放下这个念想,从青州张家大哥那里,将你这个侄儿过继到府上。”余氏看着张正道俊朗的面容,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潸然泪下,不知道是多年夙愿达成的欣喜,还是这般岁数才有孕在身的遗憾。
“娘,这是好事,您老哭什么?”张正道安慰道:“您老别怕,那蒋大夫我已经留在府中,每日为您检查身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除了前期会有些呕吐的反应,过了三个月后就好了。”张正道笑道。
余氏道:“我儿哪里懂得这妇人有身孕的事情,不要胡说。”
张正道昂着头道:“娘,您忘了,我有儿子的。”
余氏道:“看娘糊涂了,快把孙儿接到府里,让娘看看。”
张正道摇头道:“晚点我再去叫,娘如今有了身孕,更需照顾。”
余氏见这个孩子如此孝心,老怀欣慰,笑道:“娘没什么大碍,快去将孙儿抱来。”
张正道起身道:“我去将玉楼和金莲叫来,服侍娘亲,然后再去接林氏母子过来。”
不待余氏答应,张正道便急步去了。
余氏躺在床上,心中却是思虑万千,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怎地来的这般迟。”
却说张正道兴冲冲跑回自己的院子,将孟玉楼和潘金莲叫到一起,笑道:“我娘有喜了,你们赶紧到她屋里,尽尽孝心,小心伺候着。”
二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有儿媳伺候婆婆生孩子的?
尤其是孟玉楼,心中本来就憋着一口气,想要先于金莲一步,早点怀上孩子,这只过了一夜,那说话和气的婆婆却先有了身孕。
见张正道恁地高兴,再一联想到花白头发的张大户,孟玉楼狐疑看了一眼自家大官人。
这孩子,莫非是,大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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