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时候，就会发觉苏潼特别博学。知道的东西也特别杂，五花八门的，她什么都清楚。
别人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她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苏潼又跟他简单拿日常的例子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重力，什么是浮力。
皇帝原本觉得奥秘并且隐隐畏惧的东西，经过她一番巧妙直白的解说，顿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什么典故？”皇帝问。
苏潼就说道：“曾经有一个别号孔明的人，在一场战役中被对方困在一座城里。”
“眼看就要弹尽粮绝，被困死在城里。”
“他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哪里甘心就这样死在里面。他得想办法搬救兵呐。”
“于是就想到一个办法，利用竹子白纸等这些常见物品制成一个能够飞起来的灯。”
“灯做好之后，他将求救的纸条放在灯里面；之后算好风向，就将灯放出去。”
“这些灯带着他求救的消息升到天空，终于将他被困在城中的消息传到了援军手里。”
“而援军因为这些灯带来的消息，成功地将他与一众受困的将士突围解救出来。”
“他本名诸葛亮，别号孔明；所以他发明这个灯流传开来，就被人称作孔明灯。”
皇帝一脸茫然：“哪朝的历史有名人叫诸葛亮？”
难道他熟读的史书还没她读得多？
苏潼：“……”
那根本就不是这个平行时空的人。
她该怎么给他解释？
“贾老爷，说了是典故；也就是很可能是别人杜撰而来的故事，你听过就算，别当真。”
皇帝深深地打量她一眼，目光里带着探究。
他觉得，她刚才这句话才是假话。
之前说的典故，倒不似杜撰，而是真实存在的事件。
至于他为什么不知道？
皇帝抓了把头发，他真想不出来。
就算想到头秃，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知道的历史典故，他会不知道。
不过，皇帝并不过多纠结这事。
苏潼本身的能耐，他早就见识过。
这样一个姑娘，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揣测她。
“你之前说那个嫦娥奔月的故事，也是杜撰来的？”
苏潼：“……”
不是，你到底偷偷摸摸来了昭王府多久？
怎么连我说嫦娥的故事你都听了去？
“贾老爷，”苏潼讪笑，“那就是个神话故事，肯定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停止手里的动作，两眼发直盯着某处，却眼神空洞无焦距。
苏潼见状，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贾老爷？贾老爷？”
她轻声叫唤了几下，皇帝却毫无反应。还是一副茫然呆滞的模样。
苏潼仔细观察，见他面色并无改变。整个人呆呆愣愣地站着，既无动作，亦没有跌倒。
再细看，却见皇帝不由自主地做了些无意识的小动作。
他舔了舔唇。
然而目光还是呆滞的。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时长。
苏潼提心吊胆留意着他的情况，这一分钟，是她觉得人生里面最漫长的时间。
一分钟后，皇帝似乎突然从睡梦的意识中惊醒一样。
他揉了揉眉心，继续做糊纸的事。
苏潼看了看四周，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都下意识稍微远离了他们。没人敢往他们俩身边凑，至于夏明枫，则是皇帝不乐意他在身边凑。
“贾老爷，”苏潼斟酌片刻，轻声道，“你刚才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皇帝微怔：“什么不对劲？”
他似乎有瞬间失神，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脑子也模模糊糊，根本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默默地看了眼苏潼，如果他心里对苏潼不是绝对信任；一定会怀疑苏潼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想要谋害他。
“贾老爷，”苏潼的声音十分轻柔，但她的神情隐隐流露了紧张，“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皇帝心里浮上淡淡不好的预感。
“何事？”
“我怀疑，”苏潼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下意识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你刚才是癫痫发作。”
皇帝愕然眯起双眸。
目光瞬息凌厉如刀：“你说我病了？”
苏潼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刚才叫了你几声吗？”
皇帝：“你有叫我吗？”
苏潼轻叹口气：“我叫了。但你一直没有回应。”
“突然停止动作，两眼发直，叫之不应，不跌倒，面色无改变。同时伴随一些无意识的动作，比如舔唇或者咂嘴等。”
“过后多不能回忆，意识模糊；这就是癫痫发作时的症状。”
“贾老爷，你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吗？”
皇帝眉心无意识蹙了起来。他记得辛恒公公曾经跟他提过几次类似的情况。
他那时是怎么跟辛恒公公说来着？
说他不过一时想事情入了神，才没听到辛恒公公叫他。
辛恒公公也就信了。
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心里也直觉是这样认为。
可今天，苏潼这个神医忽然告诉他，他这是生病！
皇帝心情这一刻相当复杂。
复杂之余，又隐隐浮上一丝惊慌。
他总以为自己还年轻，立太子的事不着急。
苏潼这个结论，却让他骤然明白自己确实不年轻了。
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身体，如今都开始出现毛病。
随着年纪一步步叠加，健康状况肯定会越来越差。
立太子啊！
难道已经迫在眉睫了吗？
“我也不清楚。”皇帝收敛心神，若无其事与苏潼攀谈，“以前可能发生过类似的事。”
“但，谁也不清楚。”
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身体出问题，这种症状持续的时间又不长；一般人还真挺难察觉。
如果苏潼不是经验丰富的军医，她也不会在皇帝发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是癫痫发作。
“你刚才说，你怀疑是——”皇帝比划了一下，“有什么方法确定究竟是或不是吗？”
苏潼：“有是有。”
她神色有些迟疑：“但是，需要做很多检查。”
“做完这些检查，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你一个皇帝，偶尔失踪一两个时辰没人发现。
想要失踪一两天不被发现？
还是别做这样不切实际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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