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亮黑着脸，狠狠地瞪了眼小厮。皱着眉，矢口否认：“没有。我绝对没有指使他做这么恶毒的事。”
“司公子不愿意卖马给我，我心里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我还不至于为这个就丧心病狂要害死那匹马。”
苏潼转了转眼睛，目光自小厮脸上打了个转，再流连到周长亮脸上。
“周世子没指使他？”
“这么说，投毒喂马这事确实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苏潼挑眉冷笑：“周世子觉得我们应该相信这话吗？”
“他一个小厮，无缘无故发疯自己拿主意下毒喂马？”
“就那么肯定不会东窗事发？最后不会追究到他身上？”
“还是他嫌自己命长，就是看踏月不顺眼，非得弄点毒草把它害死？”
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的周长亮：“……”
老实说，他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小厮会自作主张干这种事。
可他心里也冤得很呐。
周长亮叹道：“我真没指使他干这事。”为什么他说实话就是没人信？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真是我指使他做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要加上你将来生孩子没，全家死光光；这样或许我就信了。”苏潼嘲讽道。
随便发个誓就想撇清干系。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周长亮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远没有想到苏潼一个女人，心会那么狠，言语还那么粗俗。
小厮在一旁惊恐大叫：“世子，不能乱发毒誓。”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让周长亮发毒誓，也就是说，这事真是周长亮指使的了？
苏潼面色完全沉了下去：“周长亮，五千两银子，还有打这小厮五十大板。”
“两件事做完，今天这事就算揭过去。”
周长亮震惊得瞠目结舌。
良久，他愤然怒吼：“你怎么不去抢？”
还要打五十大板，这不是明摆着要了小厮的命吗？
“亏你还人称神医，这么狠的心肠，我看称阎王也不为过。”
“抢？”苏潼冷笑，“你知道踏月是多少银子买来的吗？”
她看了眼司徒烨，温声道：“把买马的收据拿出来给他看看。”
“让他了解一下，要他赔五千两银子是不是贵了。”
一听对方有收据，居然还随时随地将收据揣在身上；周长亮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他嗫嚅地动了动嘴唇，气势顿时弱下去：“你的马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我赔五千两银子？”
这不讹诈吗？
“活得好好？”苏潼斜眼睨着他，神色间讥嘲之意更浓，“吃过毒草的马，能跟原来健健康康时相比吗？”
“谁知道它以后还能不能跑？就算能跑，还有没有千里马的能耐？”
“谁又能保证它中毒之后还可以活几年？”
“你能保证吗？”
“要不这样，”苏潼递了个眼色给司徒烨，“你按照收据上面的金额，把踏月买回去。”
“再打这小厮三十大板，这事就算完。”
说她像阎王什么的，苏潼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周长亮：“……”
就算关平侯府以后归他继承，他现在也没本事拿出几万两银子来买马。
苏潼见他不吭声，又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要是不愿意出五千两银子也行。”
“那就说说，你最珍重最喜爱的是什么东西。”
“更正，那得是活物。”
“比如你妹妹，或者哪家姑娘；或者哪只猫之类的。”
“然后让你的小厮也给你最珍爱的东西下毒，把它毒到半死不活之后，我们也可以少要点赔偿。”
“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减一半吧，只要你赔两千两银子就行。”
周长亮再次：“……”
“周世子想好了吗？”苏潼漫不经心挑着眉，眸光泛着湛湛冷意，“你瞧我多么友好，为你提供了那么多种选择。”
“你只需要随便选一个，你认为最划算的就行。”
苏潼哼了哼：“但不管你选哪个；这小厮的板子一定得打。”
“他若是最后没挺过来，那算他倒霉。挺过来了，算他幸运捡回一条命。”
“石墨，你老实说，谁让你去干这种又蠢又坏的事？”周长亮被逼得没法，只能走过去揪着小厮耳朵亲自逼问。
他可拿不出几千两银子来赔偿苏潼。
至于这个自作主张的蠢小厮能不能保住命，他是不敢再想了。
但这笔冤枉银，他可不能赔。
小厮一时又痛又怕又惊又急，脱口道：“世子，这、这……不是你吩咐小的听从郡主安排吗？”
周长亮呆住：“郡主？”
小厮点头如捣蒜：“就是她让小人去、去……”
他支支吾吾没说完整，但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
周长亮恨恨一拍脑门：“怪我！”
“她让你去悄悄往料槽里投毒草的？”
小厮见事已至此，想保密也保不下去；眼神躲闪着，尴尬地点了点头：“是。”
周长亮扯了扯嘴角，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看周长亮愤怒的样子，似乎很想抡拳头揍他一顿。
不过，周长亮到底还有点理智，没有当众失态打人。
“我根本没说过这话。她让你去投毒你就投毒，你干活之前怎么不先来跟我说一声？”
完了，这屎盆子最终还是落到他头上。
这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是一个懂得量力而行的纨绔，不是一个光会败家不长脑子的蠢货。
这万里侯，一看就不是他能惹的人。
“郡主？”苏潼与司徒烨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牵出个第三者来，“你说的是高平郡主？”
小厮瞄了眼自己世子，见周长亮一副气呼呼不想理会自己的模样；害怕得默默咽了几下口水，硬着头皮道：“是，就是高平郡主。”
他以为自己主子为了讨好高平郡主，什么事都愿意替高平郡主干。
谁能想到，这次拍马屁会拍到马腿上。
要是自己主子不为他说话，他这条小命今天极可能交待在这。
小厮想到这，心里的害怕终于变成了实质性的绝望：“侯爷，这事我家世子毫不知情。”
“是我自作主张替郡主应下这事。”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负起所有责任，请你别怪罪我家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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