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表面队友呢?
狗男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兰芙挑起眉,望着秦征。
狭长幽深的眼眸,刀锋般锐利的唇线,还是那副孤高冷淡的模样,但眉梢眼角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仿似精美的人偶有了灵魂,从无闲事挂心的神祗染上红尘。
呵,爸爸的乖儿子是他想当就当的?
“秦队。”兰芙呲牙笑,“请问你的工作内容……包括吃糖?”
“这是对我停止抽烟的补偿。”秦征食指指腹触了下眼睑下方的淡青,“昨晚一晚上没睡,有点困。”
兰芙一时分不清他是套路还是真心,狐疑地瞅他,“吃糖就不困了?”
秦征语气诚恳,“你的糖或许可以。”
这话什么意思?
乐于助人的兰芙大眼骨碌碌转了几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堆红色糖果,仔细挑出其中一颗,“喏。”
被火红糖纸包裹的糖果躺在少女莹白的掌心,秦征绅士地用指尖拈起糖纸边缘,将糖取到手中。
和她恢复正常同僚关系的第一步似乎颇为顺利,他想。
修长白皙的手指敏捷地打开糖纸,他将巧克力含到嘴里。
比想象中更甜蜜的味道在唇齿间缓缓化开。
十秒后。
秦征身躯微震,瞳孔紧缩。
麻!辣!
局座误我。
兰芙眼睁睁地看着秦征冷白的脸颊渐渐浮上绯红。
他半垂眼帘,喉结微动,尽管薄唇上已经抹开了一层水润的艳色,还是一声不吭。
为了坚守岗位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牛逼牛逼。
曹衍总觉得今天的秦征处处透着诡异,他将烟头丢进回收箱,肘了秦征一下,“秦队,你还好吗?”
秦征没有立刻回应,只剐了他一眼——
这一眼搁在平日,应如出鞘利刃般,极具威慑力。
可惜秦征此时两颊微晕,眼里泛着点水光,丝毫没有往日的杀神风范,倒像个志怪小说里蛊惑人心的精怪。
曹衍打了个哆嗦,“你、你为什么对我抛媚眼!该不会爱上我了吧?虽然你很好,但、但我喜欢火辣的大姐姐……”
一阵狂风腾地将他卷到天上。
秦征将最后一点麻辣味的夹心硬生生吞下,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傻逼。”
曹衍造出一根冰柱插在地上,他手握冰柱,身躯勉强定在风眼里,“都怪我太优秀了!秦队你真的是个好人!别难过!”
风强劲了好几倍,冰柱“咔嚓”一声断裂,曹衍不得不又造了一根冰柱,整个人挂在柱上不住摇摆。
“秦队,你们在干什么?”何荧见了这边的异象,匆匆赶来。
“曹组长发病了,我在帮助他恢复清醒。”秦征撤了风,看也不看抱着冰柱下滑的曹衍,淡定地道。
他的眼神落到后方的袁之阑身上,“老袁,来瓶水。”
袁之阑下意识地伸手到裤兜里——自从换上防晒衣,他随身空间的开口就变成了裤兜,然后他张大了嘴巴,“秦队,你叫我什么?”
“怎么,你也想听我叫一声妈?”秦征眯起眼,“我妈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众人:“……”
秦队到底怎么了?!
袁之阑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将矿泉水递给秦征,“哪能呢,之前被你叫全名叫习惯了,一下子缓不过来。”
秦征接过水瓶,仰头吨吨吨,间或有水滴从他唇角滑下,沿着漂亮的脖颈一直滑进领子里。
兰芙:“……”
所以他刚刚的淡定其实还是在装逼吗!
她服了。
何荧眉间皱出一道深痕,心想:这口服药的并发症怎么来得如此迅速。
她忧心忡忡地开口,“小……不,秦队,我们谈谈?”
秦征灌完一瓶水,扬手将空瓶抛进回收箱,“荧姐,你以后叫我小秦就好。”
何荧:“……”
以前她多次尝试说服,这个固执的男人还是坚持尊称她为何医生,现在却……
她定住心神,“好的,小秦。”
何荧带着秦征走到远处。
“小秦,你的身体……”
“我体内残留的情感抑制剂几乎不起作用了,如果单纯依赖口服药来解决问题,我可能每天要吃五片以上的药,这不现实。”秦征单手插进风衣口袋,用一个颇为随性的姿势站立,“不过我似乎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新方法,也不算特别难熬。”
专心想她的时候,不太容易联想到其他不愉快的回忆。
何荧很不放心,“你的抑制剂本来就失效得很突然,早前我以为是罕见的耐药案例,但现在口服药也这么快变得接近无效,我现在担心,这是某种未知的并发症。”
她思考了一阵,又道:“情感抑制剂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从来没有因为个人意志而失效的先例,排除这一点的影响,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的物品?”
秦征道:“这个真没有。”
发现身上的情感抑制剂效果逐渐衰退后,他当晚就查阅了相关资料,结果一无所获。
情感抑制剂由一位著名生物学家在十多年前发明,它能抑制人类脑内的一切情感,号称“长情者的福音”,最后因为伦理道德问题被列为禁药,未能投入正式生产。
十六岁的秦征100小时未能入睡后,他的队友,前精神科医生何荧不忍看他为苦痛回忆所困,告知了他这种药物的存在。
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使用情感抑制剂,只要每年进行一次注射,维持体内抑制剂的浓度,他就能变成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类。
偶尔他也会想,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类,还能算人类吗?
他无法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用药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正常生活。
父亲扭曲的面容依然随时会浮现在脑海中——
但他无动于衷。
在注射了抑制剂的他的眼中,父亲和其他傀儡没有任何区别。
“你能想起来,抑制剂的效果是什么时候开始衰退的吗?”
何荧的声音打断了秦征的思路。
“森市中央医院,或者更早,我不确定。”
其他时段的感受略显模糊,但兰芙出现在傀儡面前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到了从心底涌出的喜悦与担忧——
她分明还不够强,却越过艰险,为他而来。
心跳漏了一拍,坚如铁石的面具逐渐龟裂。
何荧观察他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实话,你觉得这事跟兰兰有没有关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