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几乎是被老爷子赶了出来,他一步三回头每次都见老爷子不耐烦的摆手。
他知道,老爷子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或者说,老爷子不愿意再在孙儿面前落泪。
他是英雄,是骄傲的男子汉。就好像狮群的王,只有孤身时才会展现出软弱和无力。
走到殿外,正对上郭惠妃的泪眼。
“皇上!”郭惠妃缓缓行礼,泣不成声。
朱允熥开口,“都别哭,在老爷子面前都要笑。”说着,又嘱咐道,“惠妃娘娘跟皇爷爷最久,最了解他老人家的脾气。别哭哭啼啼的,跟他说些好听的事,说些他愿意听的话!”
郭惠妃点头,“皇上放心!”说着,欲言又止的看了朱允熥一眼。
“有些事,朕心里清楚,你放心吧!”朱允熥微叹一声,又对赵宁儿道,“后宫的事,这几日你要担待起来。”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在数十位嫔妃的脸上扫过,“皇爷爷是急火,没什么大事,不要都愁眉苦脸的。遇事不绝问皇后,不要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拿到老爷子跟前去说!”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其这些嫔妃甚至是他当皇帝之后第一次见,宫里是有规矩的。上一代皇帝的妃子和新君,相差五十岁以下,是不能随意相见的。
目光所到之处,哭声渐渐停止,人人面露畏惧。
“皇后和惠妃娘娘打头,去看看老爷子!”
朱允熥说完,又看了一眼殿内,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郭惠妃的笑声,“老爷子,您还不知道吧!刚才臣妾让宫里的接生嬷嬷去了纯嫔那,就是那个小顺子。嬷嬷说呀,她肚儿里的定是个带把儿的男娃子!”
“你呀,又要当老祖爷了。赶紧给孩子想个名吧?臣妾可还记得,生斤和四斤的时候,你那个抓瞎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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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着这些话,朱允熥走到屋檐下,蓝玉和席老道站起身来。
可朱允熥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看着朴不成。
“衣裳都湿了,你去换身新的吧?”
朴不成垂着手,“奴婢无碍的!”说着,抬头看看朱允熥,目光清澈,“皇上,老奴有件事求皇上!”
“你说!”朱允熥道。
朴不成上前两步,就跪在雨水之,“皇上答应过老奴的,将来给老奴在孝陵边上挖个坑..........”
“你也跟朕说这些不吉利的?”朱允熥瞬间火起,“这当口非要说这些死埋呀的话是不是?”
朴不成没说话,不住的叩头。
“进去,皇爷爷那离不开人!”朱允熥压着火气,开口道。
朴不成再次叩首,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挪动步子。
见他的老态,朱允熥终是不忍心,开口道,“都死人阿,给朴总管拿干净衣服去!”
说完,也不管那些忙碌起来的太监们。
走到席老道身边,张口就问,“朕问你,皇爷爷的身子?”
他目光如刀,一时间让席老道有些不敢直视,低头道,“是急火攻心不假,可还是那句话,治病不治命。老皇爷心有牵挂想活,一时半会也没事。可若是万念俱灰,怕是没病也........”
“想想办法!”朱允熥开口道,“你知道朕不会亏待你!”
说着,又看看对方,“朕知道你有办法,若是你不尽心,自己掂量!”
随后对旁边用了个眼神,转身离去。
席老道愣在原地,直到朱允熥走远,才委屈的开口道,“蓝小二你听听,皇上就能这么说话吗?什么叫道爷一定有办法?我是神仙?什么叫不尽心?道爷我能治不治吗?”
“阿,自己掂量?我掂量啥?是砍道爷的脖子,还是灌水银殉葬?他们朱家人怎么都这德性,懂不懂就威胁人.......哎,我说什么你听着没有?”
蓝玉站在一边,目光有些神游。
席老道忽然后退一步,“刚才道爷说,把道爷绑在你身边,是和你家皇上为了给老皇爷看病。现在道爷明白了,把道爷绑在你身边,未尝没有将来让你对道爷下手的意思?”
“天天浇粪浇你脑子里去了?”蓝玉阴沉着脸,开口就骂,“你当你谁呀?你够格让皇上宰你吗?”
“道爷.........”
“你刚才说那句话咋说的,重复一遍!”蓝玉没心思多说,张口道。
“哪句?”席应真想想,“道爷说他自己有牵挂不愿死.........”
忽然,就见蓝玉直接走入大雨之。
“你干啥去?蓝小二你别撇下道爷,道爷一个人心里没谱阿!”
席老道的喊声,蓝玉径直走向永安宫的门外。
外头侍卫邓平,带着几个持刀的侍卫,在雨警戒。
“太平奴!”蓝玉张口就是对方的小名,“给我匹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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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暴雨倾盆连绵不绝。
王耻小心的从朱允熥身上撤下雨衣,不敢让半滴雨落在朱允熥的身上。
“人都来了?”朱允熥擦擦鬓角问道。
“回主子的话,几位部堂大人都到了!”王耻道,“按您的吩咐,在里面候着!”
“端热茶来!”自从老爷子急火攻心开始,朱允熥滴水未进。而且随着暴雨,心越发的烦躁起来。
一进乐志斋,里面几个大臣赶紧起身,“臣等........”
“行了,跪什么?”朱允熥脸上完全没有往日对臣子的和煦,满是不耐烦和不知为何而来的怒气,“都听着信了吧?”
殿群臣,一边是老臣凌汉打头,而后是茹瑺,暴昭,郑沂,严震直,杨靖,侯庸等人。另一边是驸马都尉梅殷,李坚魏国公徐辉祖打头。
后边的角落里,方孝孺在前,翰林院学士齐泰黄子澄等人在后。
宽敞的乐志斋之,显得有些拥挤。
凌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叹口气开口道,“皇上,臣等刚刚听说,就急匆匆的进宫!”说着,叹口气继续道,“皇上,太上皇......”
啪!朱允熥手的茶盏,直接摔在地上碎裂,“谁说是太皇上的事?他老人家能有什么事?哦,朕刚才还想,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原来你们都是来盼着皇爷爷出事是不是?”
“都在等,都在盼,是不是?”
“皇上息怒!”驸马梅殷跪在朱允熥脚下,更咽道,“臣等有罪,皇上息怒!”
“臣等在进宫的时候,听说老爷子急火攻心,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臣等盼着老皇爷万寿无疆........”
发了一顿业火,朱允熥心倒也没那么堵了。
再次坐下,对梅殷道,“起来!”说着,又看看群臣,“老爷子没事,急火攻心要休养几天。尔等都是朝廷大臣,不可胡乱猜测,更不可言不知之事,明白吗?”
“臣等遵旨!”
“朕叫你们来,是三叔的事。”朱允熥叹息一声,“礼部?”
礼部尚书郑沂马上出列,“臣在!”
“这等事归属礼部,你那边什么章程?”朱允熥问道。
“晋王是太上皇嫡子,又是皇上的嫡叔,臣以为当隆重操办!”郑沂偷看下皇上的脸色,见朱允熥点头,心大石头稍微落地,“不过,晋王的谥号,臣等........”
“你们心定了没有?”朱允熥问道。
臣子们低着头,他们心早就想了许多个谥号。可此刻皇上脸色如此,谁敢说。再加上老皇爷因为这事病了,他们更不敢说。
想的再好,不合他们朱家爷俩的意,怕是弄巧成拙。
“三叔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学于宋濂,学书于杜环。”朱允熥缓缓开口,“昔日朕父在时,诸王之最为亲近。而后于朕,更是恭敬有加又不失亲近!”
朱允熥缓缓说着,开口道,“三叔的谥号,就用这个恭子。他侍父至恭至孝,侍君至恭至爱。朕以为,恭字可也!”
“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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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晋失睦,而晋王党比太子,其节制沿边军马,或迳对燕有监视意,然则使非早薨,成祖之能否起事殊未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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