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洞里并不昏暗,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光疏朗,有光斑落在虞枝枝和齐琰的肩上。

    这就更让虞枝枝感到羞耻了。

    “若是有人撞见……”虞枝枝抓着衣襟,略带惊恐地说道。

    齐琰随口道:“你不信我?”

    他看着虞枝枝低着头,乌发到皙白的脖颈的边缘有浅浅的绒毛,她整个人有着妩媚的稚态,她低着头,听到齐琰随口说出的话时,她猛地抬起头来:“我信殿下呀。”

    她的眼眸像星子,齐琰能看见她眼中的光。

    她像稚弱的雏鸟,要躲进齐琰的怀里:“殿下要好好护着我。”

    虞枝枝软软地靠向了齐琰,虽然害羞也害怕,但她颤抖着手去解腰带。

    她散了衣带,露出半片酥白肌肤,上面有一些红痕和烫伤的痕迹,但并不丑陋。

    可虞枝枝看了几乎要落泪,她不敢看齐琰的眼神,她发觉她拨开衣襟后,齐琰后退了一步。

    她委屈说道:“是殿下非要看的,如今看了,又嫌弃我。”

    齐琰伸手,将她的衣襟拉好。

    虞枝枝的心顿时拔凉,齐琰果然嫌弃了她,他之前对着她的身子只是毫无波动,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了。

    但是片刻后,齐琰的手指钻进了她的衣襟。

    虞枝枝震惊,呐呐道:“你、你……”

    齐琰沉下眉眼,眼中一贯的轻佻褪得干干净净,他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克制矜持:“别说话。”

    他的手指炎热,却沾着冰凉的东西在虞枝枝的身上划过。

    齐琰收回手指,指尖比他平常的体温更加炎热了一些。

    虞枝枝去看他的手,却看到他将手指收进袖子。

    虞枝枝问:“殿下,你给我抹了什么?”

    齐琰将虞枝枝的衣襟拉紧,皱着眉,像是很看不惯她的衣裳一般,他回答:“生肌白玉膏。”

    虞枝枝说道:“可以赏我一些吗?”

    齐琰已经抬起手,要将小药瓶塞进虞枝枝的手中,但听她这样问了,他收回了手,他刻意冷淡说道:“冷宫匮乏,你自力更生吧。”

    “殿……”虞枝枝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齐琰已经利落转身。

    虞枝枝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刻意等了一会儿,这才走出了假山山洞。

    假山不远处有一道廊桥,代王齐琢站在廊桥上,淡淡收回了目光。

    跟在他身后的太监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齐琢冷冷地笑:“一个女人。”

    他对虞枝枝很有印象,白马寺那夜,虞枝枝消失不见。他本准备找到她再好好教训的,但第二日他就被天子召见,只得匆匆离开白马寺。

    回到宫中后,他忘记了这件小事,今日却在这里又看见了她。

    真是,缘分啊……

    齐琢面色冰冷,眼神像蛇一般在虞枝枝身旁游走。身旁的太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犹豫着说道:“殿下,虞氏如今已是五殿下的侍寝宫女。”

    齐琢笑:“五弟是个废人,服药多年,不近女色,侍寝宫女不过是个名头……不,连名头也不是,张贵妃只是送了两个宫女过去,并无登记在册。”

    太监便不敢再说话了。

    齐琢慢悠悠地从廊桥走下来,脸上挂着一丝笑。

    虞枝枝走出假山,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郑姑姑,郑姑姑问道:“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了没瞧见你。”

    虞枝枝说:“方才去避那只灰兔,躲到了假山中。”

    郑姑姑思索:“假山?方才好像看见五殿下从那边走过来的,你碰见了五殿下没?”

    虞枝枝有些心虚,脸颊浮起薄红:“没……没看见。”

    郑姑姑嘟囔:“不应该啊,就这么大一块地方。”

    虞枝枝怕郑姑姑细想之下拆穿她的谎言,连换了个话题:“郑姑姑,我们今日能见到贵妃娘娘吗?”

    郑姑姑也没把握,只是说:“等着吧。”

    两人不敢走近天子在的那块地方,只好在假山附近呆呆站着。

    不多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

    “天子射中了!天子射中了!”

    顿时濯龙园一片山呼万岁。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开始喊起来:“代王殿下射中了!”

    虞枝枝听见这个称呼,忍不住浑身一颤,代王齐琢也在?

    虞枝枝和郑姑姑虽然没有亲临其境,但听着众人欢呼声,也听出了个胜负。

    宫人们喊了无数遍的万岁,天子射中的最多,就是不知道真假有几分。

    其次是代王齐琢,也许他刻意让了天子几箭。

    六皇子齐琅射中了一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声也格外响亮了一些。

    没有人为齐琰欢呼,虞枝枝不知道齐琰究竟是一次都没有射中还是人缘太差。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虞枝枝都觉得够可怜的了。

    虞枝枝心里有些难受,她还没来得及捕捉这种难受的情绪,郑姑姑一把拉住了她:“天子走了,随我去见贵妃娘娘。”

    虞枝枝抬头越过人群去望,华盖卤簿像幡一般随风而动,后列跟随着低眉顺眼的宫人,他们在缓缓移动,天子在离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着天子仪仗移动,只除了一人。

    齐琰站在人群中,拿着弓箭,昂首站立着,他身上苍青锦袍的衣袖垂下,被风吹得翻飞。

    而后,他的目光缓慢地落在了向他张望的虞枝枝脸上。

    “虞氏,发什么呆,快走。”郑姑姑扯了一把虞枝枝。

    虞枝枝神思回笼来,望了一眼郑姑姑:“好。”

    她再度抬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齐琰的踪迹。

    天子有政事处理,张贵妃依旧留下濯龙园里。

    张贵妃懒懒倚靠在美人榻上,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聂女史低声告诉她,郑姑姑和五皇子的侍寝宫女过来求见。

    张贵妃恹恹:“宣进来。”

    虞枝枝跟着郑姑姑缓缓走了出来。

    虞枝枝跪下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虞枝枝曾在千秋殿当过差,但她从未这样近距离地面对张贵妃,她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显得格外紧张。

    天子如今没有皇后,后宫中最尊贵之人就是张贵妃,她不光地位尊崇,还宠冠六宫。

    虞枝枝有些苦涩地想,她和张贵妃其实能攀得上一点关系。

    虞枝枝的母亲,出身于河洛望族乔氏,如今宠冠后宫的张贵妃当初是乔氏豢养的乐伎,如日中天的大将军、张贵妃兄长,当初是乔氏的马奴。

    但自张家发达,乔氏一族更加低调起来,为避其锋芒,九卿之一的乔廷尉离开了中枢,跑去青州做了一方太守。

    据说张贵妃对曾经的过往深以为耻,大约她在乔家的时候过得不好。

    美人榻上,张贵妃嗤笑了一声:“你害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虞枝枝安静乖顺地跪在地上,恭敬回道:“奴婢知错。”

    张贵妃凤眸微敛,她上下扫了虞枝枝一眼,只看见虞枝枝乌发雪肤,容貌惊人,束腰酥-胸,秾纤合度,一切都刚刚好,简直是挑着最美的长法去长的。

    她笑容更深,说道:“本宫听说,你已经成了五皇子的房中人?”

    虞枝枝咬了咬唇,她低着头,看起来是极为羞涩的模样。

    张贵妃又问:“那夜五皇子发病了?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齐琰的病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虞枝枝说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醒来的时候,发现五殿下病得醒不过来,也吓了一大跳,之后的事,赵公公没有向奴婢透露半分,奴婢就全不知晓了。”

    张贵妃掩唇笑了笑,很是满意虞枝枝在西内的表现,她说:“你不必自谦,你生得这样好,五皇子遭受不住,也不意外。”

    张贵妃一高兴,拔下了发髻上的凤钗,往虞枝枝的发上插好。

    虞枝枝一愣,她几乎能感到金玉的凉意擦着她的头皮。

    张贵妃缓缓说道:“往后也要好好替我做事。”

    虞枝枝明白,张贵妃在施恩,她要自己做她放在齐琰身边的细作。

    虞枝枝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奴婢遵命。”

    张贵妃倦了,她挥挥手,示意虞枝枝退下,虞枝枝快走到门口,张贵妃忽然说道:“本宫听说你的刺绣不错?”

    虞枝枝只得走回来答话:“略通一些。”

    张贵妃沉思:“那便绣一幅瞧瞧,就绣《四十二章经》。”

    张贵妃吩咐完,没等虞枝枝答话,就再度挥手让她退下。

    虞枝枝站在门外有些懵:“什么经?”

    郑姑姑说道:“《四十二章经》,就是那个佛教经典,太后娘娘大寿将近,贵妃娘娘大约打算献上这经文。”

    虞枝枝微微蹙眉:“可是我从未见过这经文……”

    郑姑姑笑道:“我瞧五殿下手上总挂着一串佛珠,五殿下定是知道的,以五殿下对虞娘子的宠爱,这等小事……”

    虞枝枝浅浅笑了笑。

    齐琰不琢磨着怎么杀她就是好的了,宠爱?

    这真是一个令人愕然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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