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大厅的途中,  黛西跟伊莎贝拉说乔丹已经到了,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少女正在逗着一个女婴玩,那无疑就是黛西的女儿。

    乔丹今天的打扮依然很时髦,比黛西更早剪去长发的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低腰裙,  头戴几何花纹的头巾,  银色高跟鞋显得她的双腿更细长,  刚好能盖住膝盖的裙摆让她小腿上的肌肉线条在走动时若隐若现。

    “宝贝,过来妈妈这里。”黛西柔声对女儿说,脸上尽是溺爱。

    女婴看见母亲正向她招手,  跌跌撞撞的向她走去。

    一般而言两岁的孩子已经能平稳的走路了,  不过看她走的不是很稳的样子,可是想象到她平时都是被抱着。

    布坎南家的小公主自然是要被宠爱的。

    伊莎贝拉凑过去,  被小孩子可爱的脸蛋给融化了:“小公主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盖茨比却在偷偷看伊莎贝拉,她笑的很甜,看来很喜欢孩子。

    然后盖茨比也笑了。

    “我真希望她不要长得那么快。”黛西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眼神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伊莎贝拉看了看黛西,  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黛西大概是在孩子身上看见她的写照——从小被迫学习各种社交礼仪,  任受家人的摆布而不得反抗,直到嫁给一名富有的丈夫使命才算完成。

    虽然她的生活看起来很美好,但伊莎贝拉从不会想跟她交换身份,  因为所享受的财富不是自己的所以总要总受人制肘,为了继续享受安稳的生活只好对别人言听计从。

    伊莎贝拉所认识的名媛富婆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伊莎贝拉、乔丹和盖茨比三人互相打了招呼以后在长沙发上坐下。

    乔丹刚想问怎么不见汤姆,  一把粗犷的声音就引起他们的注意:“人都到齐了吗?”

    穿着骑马装的壮硕男人大步走进来,  他的靴子还沾着泥泞,  看得黛西眉头一皱。

    黛西抱怨道:“说多少次不要这么大声说话,  你吓到我们帕米了。”

    “哦,  抱歉抱歉。”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汤姆才会露出一点温柔,不过声音还是略敷衍。

    他看向盖茨比,问:“这位是?”

    “是伊莎贝拉带来的男伴。”黛西说。

    “你好,我叫杰伊·盖茨比。”盖茨比站起来,向他伸出手。

    “汤姆·布坎南。”汤姆报上自己的名字,一边跟盖茨比握手,目光一边在盖茨比及伊莎贝拉身上打转,似乎在思索他们的关系。

    过了一会,管家进来通知他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一行人移动到饭厅。

    几人一同穿过长长的门廊,伊莎贝拉跟盖茨比走在一起,凑到他耳边:“我就说吧,吃个饭都要走那么远。”

    盖茨比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懒鬼。”

    走在后面的黛西看见两人亲昵的举动,再瞄了一眼身旁自顾自走的丈夫,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

    布坎南大宅的饭厅挂着好些价值不菲的画作,伊莎贝拉颇有兴趣,问汤姆这些是从哪来得来的。

    “是屋子的前主人留下的,你喜欢可以带走。”汤姆仰着下巴说,展示自己的大方。

    “如果我有力气搬走,定会带它们回洛杉矶。”伊莎贝拉之后又小声的对为她拉开座椅的仆人说谢谢。

    “所以你们一个在洛杉矶,一个在纽约?”黛西睁着漂亮的眼睛问他们。

    “是的,已经半年了。”

    “你一定很寂寞吧?”黛西看向盖茨比。

    “盖茨比先生,你是做什么的?”汤姆忽然插嘴问。

    “一点小生意而已。”盖茨比冲黛西一笑,再回答汤姆的开题。

    汤姆瞇起了眼睛:“哦?是什么生意?”

    也许汤姆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可他总是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眼看气氛好像开始变的不对劲,乔丹默不作声的看着事态发展。

    “是药店生意,没什么特别的。”盖茨比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是吗。”听见是药店,汤姆显然兴趣缺缺的。

    “噢,我记得尼克也在纽约!”黛西小声呼叫道,“汤姆,你记得尼克·卡拉伟吗?他有来我们的婚礼。”

    “哦,那个耶鲁的,你的堂兄还是表哥来着?”

    “是表哥。我们真该去纽约看看,你说好吗?”

    “再说吧。”汤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盖茨比,语气带着针对性,“我可没有听说过纽约有个叫盖茨比的家族。”

    盖茨比动作一顿,但马上便调整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的家族来自中西部,old  sport,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才在纽约定居。”

    “想必如此,中产常常把工作挂在嘴边。”汤姆忽然笑了,用着高高在上的口吻说出“ddle  class”这个字,又宛如早有预谋般盯着伊莎贝拉说,“我同意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但是聪明吗?不见得。”

    伊莎贝拉扬起眉毛,没想到这还能扯到她身上来。

    “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如果一开始你跟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结婚,就不用这么拼命的发展事业了。”汤姆说的头头是道,“没有钱的人才会去工作。”

    黛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他居然说出如此的话:“汤姆!”

    在伊莎贝拉开口之前,盖茨比抢先道:“我可不认同,old  sport。”

    伊莎贝拉只想扶额:她就知道听见有人说她的不好,盖茨比一定会忍不住。

    汤姆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盖茨比,看他怎么反驳自己。

    “伊莎贝拉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不,最聪明的人。”盖茨比以一种无容置疑的口吻说,“她的优势并不在于她的外表,而是在她的才华和人格,她不需要依附别人而存在。”

    “女人总要依靠男人,这是她们的天性。”

    “所谓‘天性’都是男人给她们安排的角色,在过去数百年都是这样不代表就是正确的。”盖茨比微微一笑,“她们在过去也不曾拥有投票权,不是吗?何况我不认为伊莎贝拉会喜欢过这种生活。”

    汤姆明显不悦了,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妻子:“黛西,你现在不快乐吗?”

    “我……”黛西没想到问题能抛到自己身上,一时愣住了。

    黛西的犹豫让汤姆感到不满意而且没有面子,重重的冷哼一声,让餐桌上的气氛陷入尴尬。

    乔丹事不关己的用着餐,时不时抬起脑袋来偷偷观察众人的神色,彷佛这是一件有趣而未破的案子。

    饭后,黛西提出一起去花园散步,大概想缓和气氛,汤姆却表示要去抽根雪茄。

    他想邀请盖茨比一起,天知道他的肚子里打着什么阴谋,好在盖茨比以他不抽烟为理拒绝了。

    进入那硕大的花园时,黛西和盖茨比走在一起聊路易斯维尔的往事,伊莎贝拉跟乔丹在则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你知道吗?汤姆在芝加哥玩的很开,可怜的黛西。”

    “我不知道,但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高个子女孩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伊莎贝拉看了一会,方才道:“其实起初我并不看好你和盖茨比,但刚刚他为你说话的时候,我能想象到你为什么选择他。”

    伊莎贝拉轻轻一笑:“我就说吧,你会慢慢喜欢上他的。”

    之后队形变了,黛西和乔丹两个女孩手挽手的走在前面,伊莎贝拉和盖茨比走到后面。

    “汤姆·布坎南的说话你别放在心上。”伊莎贝拉撇了撇嘴,“那个含着金匙子出生的富二代这辈子的高度不过如此,我早晚会比布坎南家更富有。”

    她可以容忍别人说她的出身,但以此攻击盖茨比就不行。

    好吧,跟她相比她男友的确没什么钱,可是她自己也不介意了,旁人有什么资格来对他们指手画脚?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努力的。”盖茨比轻声细语又无比认真的对她说。

    伊莎贝拉一直以为他是个殷殷勤勤的打工仔——这样说也好像没错,他的确在为沃尔夫山姆打工,不过在伊莎贝拉离开的这半年,他的财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累积起来,达到了中产的标准。

    全靠禁酒令。

    沃尔夫山姆的“药店”生意很成功——所谓的药店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在禁酒令的规定下,拥有销售资格的药局可以合法销售医药用威士忌,只要持有医生的处方就可以每十天购买一瓶威士忌。

    于是威士忌顿时变成救世神药,彷佛能够治疗任何大小疾病,药店外天天排着长长的人龙等着买“药”。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很久他就拥有跟布坎南对抗的资本。

    待伊莎贝拉回纽约的时候,他得为她准备一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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