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仿佛永无休止般冗长。
一道道时间洪流中, 纯白的灵魂像浸入了深海,在寂静中一点点吸收着星光般晶晶点点的记忆。
在梦境的尽头,[他]似乎成了一座墓碑,透过模糊的视野看到了一抹金色, 和被那抹金色轻放于墓前的小盒。
[他]望着那抹金色远去, 心念一动,世界便跟着动了, 他掉落进下一个场景中, 眼前是陌生的办公室和熟悉的金色。
那抹金色背对着另一抹有些忐忑的色彩,莫名耳熟的声音如冰冷翠玉般传来——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金色的左手上。
透过洁白的手套, [他]看到那里有一抹蓝光, 颜色很像[他]的眼睛。
……咦,[他]是有实体的吗?现在的[他]好像只是一抹分灵,四处游荡只为等待……
等待什么来着?
【“招魂——”】
啊, 原来[他]一直在等这个啊。
冥冥之中, [他]顺着虚空中传来的吸引力离开,在最后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身后的金色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漫漫银河中,[他]看到无数和自己一样的白光朝前方汇聚,那样的场景让[他]莫名高兴起来, [他]和大家一起快乐的冲向终点,然后听到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唤,鼓动着[他]内心最深刻的印记——
【“瑛二。”】
回来吧, 瑛二。
晨光照耀在墙角的挂历上, 暖白的光辉看起来如此宁静美好。
鸟儿的啁啾之中, 蓝发青年缓缓坐起身,在静静浮动的光之尘埃里抬起双手,感受着体内磅礴的查克拉力量。
千手瑛二想起了一切。
他放下手,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处的和室,而后扭头望向远处的火影岩,良久,才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什么结婚啊。”
蓝发青年无奈的,更多的是怅然的说着,垂眸掩下了一切【千手瑛二】不该有的情绪。
“一方死亡之后,婚姻就不做数啦……”
笨蛋。
“什么不做数了?”
一道刚刚才在意识之海中听过的声音传来,千手瑛二精神一振,神采奕奕的看向端着杯子走进来的银发青年,露出惊喜的笑容:“卡卡西!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从龙脉回来之后你只睡了三天而已,有什么好想的。”旗木卡卡西无动于衷的睁着死鱼眼,走过来将水杯递给他,又问了一遍:“什么不做数了?”
可是对我来说都已经好几辈子没见你了哎……
千手瑛二一边偷偷腹诽发小的冷漠,一边接过杯子喝了口水,闻言坏心眼的冲他一笑:“你还记得小时候答应过给我做一辈子饭吗?那个不做数了行不行?”
旗木卡卡西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被喜欢的人推翻一辈子的约定时该有的慌乱模样,而是径直扯起了一抹阴森的冷笑:“好啊,那今天早上我做的饭你就别吃了。”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意外的听到身后传来手忙脚乱的咋呼声:“哎哎哎!别别别,我吃我吃!我错了卡卡西大人!!约定这种东西当然是一直做数的……等等我啊卡卡西——!!”
呵,跟他玩欲擒故纵,当他旗木卡卡西跟你混的这十八年是白混的吗。
某人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往哪儿飞的青年撇了撇嘴,负气的把某人的饭盛的像小山一样高。
——不愿意说什么不做数就不说,当他稀罕呢!
片刻后。
“那个,大清早就这么丰盛,会不会太奢侈了……?”
餐桌一旁,蓝发青年汗颜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鱼大肉,又看看对面的发小再清淡不过的米饭小菜味噌汤,几乎可以说是惊恐的颤抖起来。
“卡卡西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被什么黑漆漆的东西附身了啊?总感觉好可怕……”
“不想吃就滚出去。”旗木卡卡西弯着眼冲他笑,一筷子夹断了眼前的鲣鱼。
千手瑛二:破案了,是自家凶残发小没错。
蓝发青年连忙露出狗腿的笑:“我想吃,我当然想吃!我就是想感谢一下你这几天对我的悉心照顾嘛……顺带一提伙食费是?”
“我自己出的。”
“好的卡卡西大人!我没有问题了卡卡西大人!”千手瑛二立刻大声说着,终于开始风卷残云。
“……”旗木卡卡西心累的叹了口气,垂眸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吧?”他声音低沉的问道。
“没问题了,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有黑色星期五啦!”千手瑛二头也不抬,直接欢快的给出答案。
旗木卡卡西抿了抿唇:“那……”
“那么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千手瑛二紧跟着接道,抬头露出天幕般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眼底却毫无笑意,布满一种不明觉厉的幽暗与恐怖。
看着哑然的发小,青年微微一笑,开始说起诸多疑点:
“我是在自己买的小公寓里睡着的,但一醒来却回了千手族长大宅。我的父母不见踪影,但周围却严严实实的围了这么多保护我的暗部,更别提除了你和我之外,几乎所有上忍的查克拉反应都出现在了火影宅邸里……”
“啊,当然,这里还要再排除一个人。”
青年说到这里,神色已然有些模糊,只有唇角的笑依然保持着开朗亲和的模样。
他双手交叉注视着对面微微发抖的人,像是随口闲聊一样语气轻松的问:“卡卡西,带土是去外面出任务了吗?”
“……”
旗木卡卡西脸色苍白的沉默着。
他失魂落魄的低着头,不敢对上头顶那双高深莫测却又冷酷异常的眼睛,只觉得即将出口的真相像根顽固的鱼刺一样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卡卡西?”千手瑛二可爱的歪了歪头,露出了好奇又无害的微笑,“为什么不说话呀?”
一阵莫名的冷意吞没了卡卡西。
他的指尖颤抖起来,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才终于在那种令人胆寒的压力中,被逼迫着发出了沙哑而微弱的声音:
“……带土叛逃了。”
“你说什么?”千手瑛二的表情丝毫未变。
“是真的。”旗木卡卡西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发抖的放大了音量,“带土叛逃了,瑛二,就在两天前。”
“那天傍晚他去你的公寓找你,想要把你掳走。那时候断大人正巧在为你检查灵魂状态,他察觉到了带土的意图,劝阻无果后跟他打了起来,却因为不愿意用灵化之术伤害他……而不慎被他重伤。”
说到这里,旗木卡卡西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抬头用破碎而挣扎的眼神望向蓝发青年。
千手瑛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卡卡西,听不出情绪的问:“我妈妈现在正在给他治疗?”
旗木卡卡西咬紧下唇,一脸伤痛的点头。
千手瑛二起身就往外走,卡卡西见状猛地想起了什么,连忙急切道:“不过纲手大人今早过来说断大人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了,让你不要担心!”
千手瑛二应声停住脚步。
半晌之后,他一言不发的转回头,再次轻声问道:“带土打伤了我爸爸,然后呢?”
卡卡西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然后……断大人和他的打斗引来了巡逻的警备部队,带土打伤了几个人,之后在水门老师赶到之前用万花筒写轮眼离开了……他还说……说……”
银发青年像是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压弯了腰,攥紧双拳发出无比艰涩的、直到现在仍然充满不敢置信的声音:“说他从此之后将会是木叶的敌人,说他……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良久,千手瑛二才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哼笑,意义不明的低声说:“什么嘛,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瑛二……?”旗木卡卡西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在看清瑛二表情的瞬间突兀的噤了声,甚至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啊,抱歉,吓到你了?”
下一秒,蓝发青年收起了刚才的眼神,扭头对他露出了一抹与平常别无二致的微笑。
旗木卡卡西浑身僵硬地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冷汗已经遍布脊背。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真的能看见千手瑛二发自内心的愤怒。
那愤怒是如此无声,如此冰冷,如此……恐怖。
“——唰。”
一道残影忽然出现,恭敬的在瑛二面前单膝跪地:“瑛二大人,卡卡西上忍,火影大人有请。”
“走吧。”千手瑛二招呼了卡卡西一声,率先向外面走去,隐藏起了自己的全部表情,“恐怕是带土有动静了。”
宇智波带土确实有了动静。
守备森严的火影宅邸大厅里,经过暗部通报后,聚集在这里的木叶精英忍者们如同摩西分海般散开,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姗姗来迟的蓝发青年身上。
他穿着简洁精干的忍装,面无表情的样子褪去了素日的可亲,周身隐隐缠绕的威压让众人再一次鲜明的感受到,来人正是他们整个木叶村除火影之外最尊敬的木遁使,整个忍界公认的最强,千手瑛二。
高大英俊的青年径直穿过众人,来到了与金发火影比肩的最前方,和对方互相点了点头。
在他们身后,原本聚集在这里的忍者们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将空间让给这两位实力已经与他们不在一个次元的强者。
千手瑛二对身后的动静并不在意。
他冷漠的瞥向对面墙壁上的大屏幕,又像是对那上面映出的人丝毫不感兴趣一样收回视线,直勾勾的看向角落里身着黑袍的白色生物。
对方察觉到他的注视,咧开嘴对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初次见面,尊贵的木遁使,我是来替阿飞送礼物的。”
他示意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忍界特产——以查克拉作为电力驱动的视频电视。
“阿飞?”一直跟在瑛二身后的旗木卡卡西低声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
“就是带土的新名字哦~”白色生物语气跳脱的说着,目光仍然停留在瑛二身上,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反感。
“阿飞超级过分的,明明是自己有话对你说,却硬要我带着东西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嘻嘻嘻,总之你们好好谈谈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像液体一样遁入了地面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个白色怪人擅长土遁,并且精于藏匿,是直接从地下躲过结界进入村内的。”波风水门皱着眉向瑛二分享情报。
——我知道的。
千手瑛二面无表情的点头,终于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大屏幕。
他和那个戴着纯白面具的人默然对视着,良久,才扯出一抹冷淡的笑:“带土?”
“终于出现了啊,瑛二。”宇智波带土冷笑一声,面庞隐藏在面具后的他,看起来远比以前要神秘和危险,“怎么,装病的借口已经用不下去了吗?”
“装病?呵,你觉得我面对你这样的小垃圾还需要装病?”蓝发青年轻轻的笑了,他的笑声乍听起来与平时并无不同,但却无端给人一种冷意,“别忘了,你的中忍和上忍考核都是我帮你特训的。”
旗木卡卡西将视线从大屏幕转移到他身上,内心深处不自觉的升起一抹隐忧。
他知道自己的发小兼心上人正处于一种盛怒的状态,对带土使用了从未有过的讥讽语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当静下心去仔细感知他的情绪后,卡卡西却敏锐地在那些外露的情绪内部,察觉出了一种……像是被辜负了一样的失望。
联想到过去的十数年间瑛二在带土身上倾注的关心与爱护,卡卡西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摸到了什么,但现阶段还无法确定。
更何况,比起这些事,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
“感到庆幸吧,带土。要不是两天前我还处在昏迷中,你现在恐怕已经进了木叶的地牢。”
千手瑛二以阐述事实一般的语气冷淡的说着,嘴角的笑连一丝暖意也无,“然后祈祷吧,带土。祈祷你永远不要被我抓到。”
“——等等,瑛二。”波风水门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对带土说:
“带土,抱歉,我不知道几天前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作为老师这无疑是我的失职,我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可以对我说一说吗?”
呵。
卡卡西留意到瑛二勾起了唇角,像是在无声的冷笑。
不过很显然,他冷笑的对象并不是波风水门。
“水门老师,我刚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宇智波带土的声音里增添了几分不耐。
“怎么可能没关系——”
“好了,水门大人,这种家伙还不值得您亲自出手,交给我就行了。”千手瑛二将波风水门的手从肩膀上拽下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在他欲言又止的注视中抬头与带土对视。
“——是因为琳吗?”
他冷不丁这样问着,话题转换的相当突兀,但波风水门却当即暗了眸光,旗木卡卡西更是浑身猛地一震,如触电般用骤缩的瞳孔看向屏幕。
宇智波带土看着他们三个,像是感到了报复的快意一样笑了一声。
“不是。”但他随即收敛了笑意,语气十足冷漠的说,“琳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我真的很伤心,但我不会怪你们。”
“——让我对木叶,以及对你彻底失望的,恰恰就是你自己本身啊,瑛二。”
“我本身?”千手瑛二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宇智波带土不说话了。
他猩红的单眸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几天前还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人,表情尽数隐藏在面具后,令人无从分析他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一样,刻意语气冷漠的开口道:“黑绝对我说,你似乎知道许多有关他的计划的事,那么,你听说过‘月之眼’吗?”
千手瑛二没有回答。
宇智波带土和他对视着,很快低低的笑了起来:“看来是知道的。”
“月之眼?黑绝?”波风水门皱紧了眉头,看看带土又看看瑛二,“瑛二,你们在说什么?”
瑛二似安抚又似敷衍似的冲他笑了笑,没有忙着回答他,只是用一种蕴含浓稠黑暗的眼神,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带土。
“带土。”他轻声唤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实现‘月之眼’,与木叶为敌吗?”
——与木叶……为敌?
在那一瞬,旗木卡卡西忽然生出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凝视着瑛二的背影,一种无言的直觉让他感到这个人的身体里正蛰伏着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那东西让他变成了一座已经达到临界点的火山,一旦带土的回答点燃引线,这座蕴藏着致命岩浆的火山就会彻底爆发。
“——住手吧,带土!!”
那种头皮发麻的恐怖预感让他猛然大喊出声,同时一把抓住了瑛二的手,像是祈求着什么一样将它紧紧握住。
“不要再一个人钻牛角尖了,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吧!如果你真的叛逃了,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你和瑛二也是敌人了!”
他没有察觉到宇智波带土定定地落在他手上的眼神,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回来向大家道歉,然后接受打伤断大人的惩罚吧,这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波风水门在一边暗暗点头,忍不住看着带土露出殷切的眼神。
然而,被这样的眼神所注视的宇智波带土,却发出了一声刺耳至极的冷笑:“回去啊……真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呵。”
宇智波带土意义不明的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无声的厌恶,像是在看一个泡在蜜罐中却不识好歹,还企图向蜜罐外快要饿死的老鼠挥霍善意的假圣母。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声音里缓缓渗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恶意,和丝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与疯狂——
“如果我说,只要瑛二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就愿意重新回到木叶村呢?”
旗木卡卡西的心尖蓦地一颤。
在那一刻,他分明察觉到千手瑛二自身侧投来的眸光,但他却没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坦然的回望,而是回避的,甚至隐隐恐惧的偏移视线,生怕被那个一向以木叶、大局为重的人,发现自己脸上第一时间呈现出的表情。
……那肯定是“死都不让给你”的,糟得不能再糟的表情吧。
“带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旁的波风水门先是惊愕,随后不能自已的露出了严厉的怒容。
“仅仅是因为和瑛二的感情纠纷,你就将断先生打成重伤,甚至不惜背叛村子吗?!更重要的是,就算你真的用这种没长大的小孩一样无理取闹的办法得到了瑛二,你觉得自己就会幸福了吗?!”
“——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做出这些事的,像老师你这样被爱的人所爱的家伙怎么会懂?!”
像是被猛地戳中了痛处一般,宇智波带土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嚯地从凳子上站起。
“你们知道吗?让我真正绝望的不是琳是被你们杀死的这种狗屎一样的真相,而是这么多年,瑛二对我全是假的!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男人嘶吼着狠狠一甩袖子,唯一露出的眼睛红得像干涸的血,里面倒映着蓝发青年直到现在依旧无动于衷的冷漠面庞。
十二年。
十二年啊。
从八岁到现在,那些看重,偏爱,热恋时的甜言蜜语,除他以外不在意任何人的专情与珍惜……
这些他一直视若生命般珍惜着的东西,居然全都是假的。
宇智波带土和瑛二只有一片死水的目光对视着,心中再次升起了黑绝刚刚告诉他“真相”时,那种整个胸腔都在撕裂般的疼痛。
不,现在远比那时更痛,因为那时的他只信了三分,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十成十。
“瑛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见过我,你看见的只是【宇智波带土】——是那个会变成【阿飞】、需要你一直警惕和戒备的【宇智波带土】而已,是不是?”
隔着一个遥远的屏幕,黑发青年的声音像生锈的弦,满满的都是苦冷和艰涩。
“如果我不是宇智波带土,你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是不是?!”
“……”
千手瑛二受到了身边的两人惊疑不定的注视。
他在心里砸了咂舌,面上也多少带出了几分厌色。
“没用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他丝毫没有回答带土的意思,只是撇开一切无用的感情,再次直指问题的核心:“带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完成‘月之眼’,成为木叶的敌人,是还是不是?”
“……”宇智波带土在面具下麻木的垂眸,好半晌,才自嘲的勾起了唇角。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他发出冰冷生硬的声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有泪珠在眼眶里悬而未落。
在那一刻,他在老师、朋友和心上人的注视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导致日后的自己被狂殴无数遍的脑残台词——
“不爱我的你是虚假的,瑛二。除非你答应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否则我一定会利用‘月之眼’,再次创造一个有你爱我的世界。”
“……”
一片死寂。
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月之眼”究竟是什么的卡卡西和水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震撼和懵逼。
他们匪夷所思的盯着带土,看起来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十二年,最终努力出这么个结果的千手瑛二,则是脑门上“啪”的爆出了青筋,在重复了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再吐气的过程后,挤出了一个连眼珠都看不见的扭曲微笑。
“你这小蠢货,到底在做什么白日梦呀。”
他这样无比温柔的说着,从影子里缓缓掏出了自己寒亮的大刀,“——区区一个只有胸和屁股能看的叛忍,还真是敢大放厥词呀。”
宇智波·只有胸和屁股能看·带土:“……”
“卡卡西,借我你的眼睛用一用哦。”
眯着眼笑得瘆人的青年这样说着,抬手用惊人的手劲扣住了旗木卡卡西的肩膀,惹来后者心惊胆战的一个哆嗦。
“给你五分钟,现在就学会神威带我去他的空间揍他。”
他的心上人这样说着,对屏幕里瑟瑟发抖的脑残患者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微笑。
“说起来,那个到处散播传销思想的黑漆漆,是不是也在你那边啊?”
事实证明,想逮住一个有黑漆漆指导的跑路堍子,并没有瑛二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然,英明神武的瑛二大人拒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锅,逮不住呆堍绝对是因为某缺蓝队友太不给力了。
旗木·缺蓝队友·卡卡西:“……”
“唉,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惨痛的教训,让我知道了不识好歹的狗子果然是不能一直宠的。”
开完如何逮捕叛忍宇智波带土的作战会议后,千手瑛二伸着懒腰走出火影宅邸,而后双手枕在脑后对身边的发道。
原本心情沉重的旗木卡卡西翻了个白眼,敷衍意味十足的点头:“是是是,这世上哪有人能比你瑛二大人更懂驯狗啊,连人都能驯成你的狗,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嘿?卡卡西你这话说的好奇怪耶,好像我是什么变态控制狂一样!”千手瑛二立刻不乐意了,按着他的胳膊硬是凑过去盯着他。
本来还在想“你还不够变态控制狂”的旗木卡卡西:“……干嘛?”
银发青年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死鱼眼悄悄从猛盯着自己的高个头身上移开。
瑛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弯眼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对他想做什么、会怎么做都心里门儿清,那家伙蹦跶不了太久的。”
旗木卡卡西皱了皱眉:“可是……”
“不相信我?”蓝发青年安静的歪头看着他。
“……”旗木卡卡西忍不住叹气,上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相信。”
他抬眸望进瑛二的眼底,目光逐渐温润如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千手瑛二眼眸微亮,勾唇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
“卡卡西……”他笑嘻嘻的又凑近了些,几乎和卡卡西鼻尖对着鼻尖,以目对目,“之前,带土说只要我答应他一辈子在一起,他就回村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同意呀?”
“……你看错了吧,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也轮不到我说不同意。”
某个闷骚青年眨了眨眼,死鱼眼从一边飘到了另一边,就是不对上正对面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
“哼……?”千手瑛二意味深长的挑眉,在旗木卡卡西受不了要推开他的时候,忽然一个弯腰枕在他肩膀上,耳侧和他的脖颈相贴。
旗木卡卡西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条件反射的把他扔出去:“你干、干干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明明是这个意思吧?”
千手瑛二无视了他结结巴巴的质问,扭头自下而上的对上他的眼睛,蓦地勾唇而笑。
“——【‘死都不让给你’】。”
“……”
“卡卡西,你心跳得好快哦。”
“……闭嘴。”
千手瑛二肩膀耸动着闷笑,而后直起身子远离了他,装作没有看见某人面罩都遮不住红晕的脸。
“也罢,现在没关系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嘛!”
他开开心心的说着绕口的话,在路过一道拱桥时灵巧的跳上扶手,单脚在上面转了一圈,回身时正好在卡卡西面前变出一朵小蓝花。
“喏,送给你!”
千手家公子笑容灿烂的说着,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全世界第一个送给你哦!”
旗木卡卡西眯着眼睛望着逆光的他,良久,忽然哑然失笑,抬手轻盈却郑重的接过了那朵花。
“笨蛋。”
他垂眸看着花朵的花蕊,眉眼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这个礼物……我等了太久太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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