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
清脆的铜铃声在耳边回荡。
羽衣瑛二恍惚的注视着眼前的皑皑白雪, 以及那个在雪地正中起舞的少年。
少年年岁不大,穿着独特的红色服饰, 面上带着特殊的“炎”字面纱,正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起舞。
【“铃……”】
铃声再次响起,少年的舞蹈结束了。
羽衣瑛二感觉到自己鼓起掌来,然后身体自动走上前去,向那个少年搭了几句话。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但他看到那个少年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令人心间一暖的笑容。
【“这是我家代代相传的神乐, 每年年初都要跳的,您能喜欢就太好了。”】
左额上有着疤痕的少年说道, 赫灼色的眼眸关切的看着他, 【“您没事吧?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看……听您说自己现在无处可去,那要不要去我家暖暖身子呢?”】
【“就在半山腰上, 很近的!请不要客气!”】
一名看起来和少年差不多大、大概是他妹妹的少女探出头来,向他露出了温暖的笑颜,【“天色差不多黑下来了, 这个时候走山路很危险吧?”】
羽衣瑛二感觉到自己摇了摇头,咧开嘴角说了句什么。
少年和少女一齐愣住, 表情染上几分困惑:【“已经没有鬼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您请等等!”】
羽衣瑛二没有在意兄妹俩的挽留, 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 转身准备离开。
在回头的瞬间,羽衣瑛二很明显地感觉到, 那个【他】的目光飞快的在少年佩戴的耳饰上停留了一下。
那对耳饰上, 有着令他眼熟不已的日轮花样。
“日轮……”
旅店房间内, 缓缓坐起身的蓝发青年这样低语着, 深蓝的瞳孔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迷茫。
旁边的推拉门忽然被拉开了,白发红眸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看见他之后眼睛一亮,沉稳却迅速的走到他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我没事。”
羽衣瑛二眨了眨眼,眸中的迷茫飞快褪去,接着便像往常一样露出了毫无破绽的微笑。
“差不多该回去了,扉间。”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借此打断了千手扉间还想追问什么的趋势,一边悠闲地伸着懒腰,一边目视上方的某处,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秘微笑。
“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南贺川上游,羽衣族地以南三公里处。
高耸的瀑布从头顶直直垂落,令下方的湖泊翻腾出白色的波浪。
湍急流水边,二十几个忍者分散着或站或坐,偶尔警惕的打量几眼附近的人,或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的衣服上都没有印着战国忍者常见的家族纹付,打扮和武器也大多乱七八糟,没有统一的规律和特点。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神色全都像孤狼一般凶恶,就差在脸上写着“别来惹老子”了。
如果此时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忍者经过,就能很轻易的分辨出这些忍者的身份——浪忍。
顾名思义,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忍者。
在混乱的战国时代,浪忍是一个数量十分可观的群体。
虽然大多数的忍者都以族群为单位行动,但那个年代何其混乱,弱小的忍族想要生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强敌,被追杀甚至灭族。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犯了错被驱逐出家族的忍者,或是因为对家族不满而主动叛逃的忍者,因为无处可去,便也成为了浪忍。
无论在哪个时代,浪忍的生存环境都十分艰难。他们没有强大的家族做靠山,没有固定又安全的任务来源途径,被狡猾的委托人欺骗的事也常有发生,有的浪忍别说武器和防具了,就连肚子都无法填饱。
如果还身负着什么血继限界或是家族绝学,那么这名浪忍的处境就更凄惨了,因为不止是敌对家族的忍者,就连自己的族人也会不遗余力的来追杀他。
正因如此,浪忍才会竭尽全力抹消掉自己身上的家族特征,生怕被仇人或者追杀者认出来,惹来杀身之祸。
只可惜,无论他们再怎么谨慎,平均寿命也低得不能再低。在战国时代,脱离了家族的浪忍甚至普遍活不过半年。
对这些无家可归、凶狠警惕的流浪者来说,唯有两样东西可以吸引他们的目光,让他们狠狠地为之心动——
钱,以及庇佑。
这便是现场的二十来名浪忍聚集到这里的原因。
——这条瀑布边,是羽衣一族“吸纳”浪忍的指定地点。
提起羽衣一族,大多数忍者都能说上几句,譬如他们是仅次于千手和宇智波的第三大忍族、自称仙人后裔、族内有代代流传的六件神器、手段格外卑劣还擅长当墙头草咳咳咳。
以上这些情报,放在十年前绝对还是够用的,但是现在嘛……
不提“羽衣瑛二”这个名字,都不能说自己听说过羽衣一族。
原因无他,现在的羽衣一族,简直是羽衣瑛二个人的附属品,是只为衬托他的光芒而存在的附庸,是全靠他一人之力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巨人肩膀上的婴孩。
提起羽衣瑛二,人们最先想到的必定是他的凶名——十五岁成为羽衣族长,当晚便斩杀十三名宇智波精英忍者,而且是以一人之力、在一夜之间尽数斩杀。
自那之后,羽衣一族便在这个男人的带领下染上了一层名为“恐怖”的阴影。
数年之内,他们与别族忍者的战争从无败绩,达成了不可思议的不灭神话。
他们像是战场上的幽灵,无声、冰冷又残忍,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迄今为止能全须全尾与他们和平相处的唯有森之千手。
——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
在所有关于羽衣的传言的中心,那个多年来始终掌控着人们内心的恐惧、立在名为“神秘”的高塔顶端上的人,永远是羽衣瑛二。
有人说他是多智的妖孽,有他指挥的战斗从不存在失败。
有人说他是把控人心的恶魔,蛊惑的所有人都能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还有人说他是无心的修罗,无论杀多少人、用什么残忍的手段、做出什么样悲惨的牺牲,他都可以面不改色。
而除了深渊一般可怖的头脑之外,羽衣瑛二自身的实力同样令人闻风丧胆——毕竟,那可是号称“一个人便能单挑羽衣全族”的强者。
在他身上,精妙绝伦的剑技、出神入化的医术、诡谲多变的“瞬身秘法”同时存在,明明每一项单拿出来都足以铸就一方强者,但他偏偏就融合了以上所有。
顺带一提,他还是个深不可测的毒使,只不过他在日常战斗中很少用毒,所以这项技能并不为大众所知罢了。
不过说不定,他这份在制毒上的天赋才是最可怕的……
瀑布下的小河边,褐发黑眸的女子靠树而站,垂下小扇一样的眼睫如此沉思着。
她是个个头不高、身材纤细的女子,看年龄不过十八岁左右,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清丽出尘,冷淡精致。
然而,虽然气质不好接近,但她的上唇却微微翘起,让她天生便有了一副亲和可爱的俏模样,着实是个罕见的大美人。
不仅如此,与周围那些装备杂乱的浪忍比起来,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袍、紧身忍裤的她看起来实在简洁又清爽,无形中便让她这名唯一的女子更加鹤立鸡群了。
周围的浪忍或多或少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她,其中不乏含带着下流意味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出言调戏她。
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有相当的实力和底气,谁敢当了浪忍还穿的这么清凉?那小姑娘如果不是白痴,就绝对是个一般人惹不起的强者!
看她那把横插在淡紫色腰带后面的短剑,还有绑在她大腿和后腰上的忍具袋,那里面指不定装着什么可怕的忍具,一掏出来就能夺人性命呢!
他们又不是傻子,调戏美人也要有命去调戏才行,溜了溜了。
……嗯,就是小美人的腰可真细呀,被腰带一束就更细了;她那皮肤可真白呀,就和传闻中的宇智波一样白,嘿嘿嘿……
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变得愈发猥琐起来,少女冷淡的表情不变,身形却倏然一闪,来到了河对岸的一棵大树旁,抱胸环视了周围一圈。
被她刚才的速度震惊到的众人被那双漆黑的眼睛一扫,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灰溜溜的收回了视线。
……呵,不过是些三流货色。
少女——不,应该说,伪装成少女的宇智波泉奈——讥讽的勾了勾唇,索然无味的收回视线,脸色却忍不住难看起来。
这种不堪重用的忍者,怎么看都不会是羽衣瑛二想要的,更不可能是羽衣一族飞速强大起来的原因。
那个心思狡诈的感情骗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青年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睛,抬手用食指抵住上唇,皱眉摆出了思考的姿势。
他其实能够理解羽衣一族招揽浪忍的原因——只要和羽衣战斗过就能知道,那群家伙的实力顶多只能说上一句普通,强者不是没有,但却只是凤毛麟角。
与羽衣瑛二比起来,更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次元。
所以羽衣瑛二才想要另辟蹊径,从外面招揽强者吧。
这个计划瑛二从几年前就开始实施,并且还真的招收到了几个实力不错的家伙,甚至还将其中的几人视作心腹。
说实话,羽衣瑛二一开始放言说要招揽浪忍的时候,宇智波泉奈是一心等着看笑话的——浪忍全都是些底细不明、只想着自己的亡命徒,这样的家伙怎么能信任?等着瞧吧,羽衣一族马上就会被间谍穿成筛子了。
然而,好多年过去了,羽衣瑛二重用了一个又一个浪忍,羽衣内部却仍然铁壁一块,别说间谍了,就连浪忍被羽衣们怀疑和排斥的传闻都不曾听到过。
泉奈也曾安排人绑来过几个效忠于瑛二的浪忍,试图收买他们、让他们打入羽衣一族为自己收集情报,只是这些尝试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
羽衣瑛二这个男人,对人心的掌控力简直恐怖。
那些被抓住的忍者——无论是浪忍还是羽衣——他们全都对羽衣瑛二的情报守口如瓶,提起那个男人,首先出现在他们脸上的必定是狂热。
这么多年,泉奈竟然从没有成功策反过一个人,只能使用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法来获得关于羽衣瑛二的情报——也就是用写轮眼直接读取。
当然,用写轮眼来控制浪忍的方法他也试过,但同样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
也是,被幻术控制的人破绽还是挺多的,凭羽衣瑛二的眼力和头脑,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并不奇怪。
——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肯定了死敌的泉奈这样想着,在羽衣一族再次招揽浪忍时,终于忍不住自己下场了。
反正现在宇智波又没有战事,他对自己的实力、智慧、演技和心性也有自信,现在的宇智波一族再没有比他更合适潜入的人选了。
当然了,他去羽衣一族当间谍这件事,肯定是死也不能告诉自家那个对羽衣瑛二余情未了的哥哥的。
想起那两人在多年前的“孽缘”,宇智波泉奈忍不住冷笑一声,漆黑的瞳孔深处隐约泛起红色。
——他倒是要看看,羽衣瑛二收买人心的手段到底有多厉害,羽衣和千手的同盟又到底有多牢不可破!
没错!他宇智波泉奈不惜男扮女装也要潜入敌营,其一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羽衣瑛二的手段,其二就是为了破坏两个死对头之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钢铁同盟!
只要羽衣和千手反目,他们宇智波下次就绝不会再被他们联起手来压着打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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